劍出。
妖異的紫光化為一道流動的紫色線條,以一種近乎于瞬移般的速度,從最后一名女子的背后刺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最前方的那名女子口里也發出一聲驚恐。
“什么?!”很明顯的,在第一時間發現方正直的身形突然消失時,站在第一位的紅裙女子的心里是震憾的,而震憾過后,便是驚恐:“快散開!”
紅裙女子可以看見,但是,后面的又如何能看見?
等到聲音傳入到后面四名女子的耳中時,其實,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劇烈的痛楚已經傳入了她們的腦海中。
“吟!”帶著興奮的輕鳴聲,無痕劍如幽靈一樣穿過五名女子的身體,妖異的紫光瞬間暴漲,鮮紅的血液流出。
只是,當那些血液落在無痕劍上的時候,卻又很快的被無痕劍吸入到了劍刃之中,消失無蹤。
遮天的黑暗漸漸散去。
黑暗中,一抹妖異的紫光在慢慢亮起,很小的一道口子,但是,卻撕開了天幕,如同夜空中的雷火一樣,從黑暗中強行探出爪牙。
寂靜,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的寂靜。
無論是那些重傷倒地的凌云樓弟子,還是守在蒼月身邊的兩名白裙女子,亦或者是重傷的蒼月,此刻都是變得無比的寂靜。
因為,這是極快的一幕。
從遮天的黑暗出現,再到這抹黑暗被撕開,其實,中間的過程可以說就只有兩三個呼吸間的時間。
來得快,走得似乎更快。
可問題是,結果卻完完全全的出人意料,而且,這種結果,還是根本就不可能讓人接受的結果。
一劍!
五人?!
蒼月怎么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她太清楚面前這五名女子的實力了,正是因為足夠清楚,她才更加無法相信。
驚訝,震憾。
這些已經不足以形容蒼月現在的心情,如果用呆滯,或許會更加適合,因為,她現在就是呆滯,呆滯到已經無法思考,也無法呼吸。
同樣的,在蒼月旁邊的兩名白裙女子此刻也是一臉的呆滯,目光緊緊的盯著面前的五名女子,還有站在五名女子背后的方正直。
“不可能!”
“這怎么可能!”
兩名女子想不明白,她們想不明白為什么強大如眼前的五位大人,竟然會輸,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輸。
陽光灑落,妖異的紫光很明亮,將整個世界都染上了一抹紫色,仿佛已經讓朝陽都失去了光輝。
林慕白的表情凝固了。
平陽的眼睛同樣瞪圓了,清徹如水的眼睛中有著一種震憾,還有著一種震憾后的興奮與激動。
很強!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半年的時間,不止她變強,站在她面前的方正直,同樣也變強,而且,非常的強。
“噗!”鮮血,從五名女子的口里噴出。
她們站立在一起,身體緊緊的貼著,而在她們的胸口,還有著一把閃爍著妖異紫光的長劍將她們的身體完全刺穿。
一把劍的長度,能否同時刺穿五人?
這個問題,鮮少有人去研究過,方正直同樣沒有去研究,但事實證明,長度其實差了一點,雖然不多,但確實差了一點點。
因為,無痕劍并沒有刺穿紅裙女子的身體,或者說,還沒有完全刺穿,只刺到了堪堪一小半的距離。
“不夠長?唉……失算!”方正直眨了眨眼睛,發出一聲輕輕的感嘆,有一點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覺。
而紅裙女子在這個時候卻是身體猛的往前一跪,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在她的后背,鮮血流淌。
那是被無痕劍所傷,即使,沒有完全將她刺穿,可她現在還是受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
當然了,與她心里的痛比起來,身體上的這種傷已經不算什么了。
圣域五門,本就立足于四大王朝之外,受萬人敬仰,地位尊崇無比,而作為圣域五門凌云樓的上三樓的存在,她的一生可謂是輝煌。
但現在……
這種輝煌明顯已經不再。
她還沒有死,但是,她卻已經敗了,而之所以她還能繼續喘息,原因竟然是因為劍不夠長這種可笑的因素。
多么的具有污辱性?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紅裙女子想不明白,她覺得自己的判斷已經非常的準確,而且,作出的決定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可事實就是,她敗了。
而且,還敗得如此的徹底,敗得她根本找不到原因,甚至于,連太多的不甘心,都有些做不到。
是的,她沒有不甘心。
因為,她看到了方正直消失,她也做出了判斷,可是,她卻還是沒有閃開方正直從背后刺過來的一劍。
看到卻閃不開。
原因自然是她的速度不夠快。
“刺拉!”帶著痛苦的輕響聲在紅裙女子的耳邊響起,然后,她便看到四名女子倒在了她的身側。
沒有痛苦的哼聲,更沒有撕裂的喊叫,只是很靜的倒下,與她一樣,臉上沒有太多的不甘,只是有著一種不敢置信。
紅裙女子回頭。
望向站立在她背后的方正直,望著方正直那雙漆黑如墨汁一樣,毫無任何光澤的眼睛,還有那件在輕風中飄動著的藍色長衫。
到了這一刻,她終于有些明白了。
相克?
是的,真的相克。
并不是道與道之間的相生相克,而是人,在眼前這個人的面前,她真的被克制了,而且,是被死死的克制了。
曾幾何時,她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第一次聽的時候,她并沒有太多的留意,甚至于她都不記得是在什么時候,從什么人的中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當然了,她也沒有刻意的去記下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還不足以讓她記住。
到第二次的時候,她多少有些記住了。
因為,這個名字在天道閣的山下,一連斬殺了五名圣境強者,如同吹入圣域中的一股狂風般,給人留下了不滅的痕跡。
但是,那也僅僅只是記住而已。
現在,這個名字出現在了凌云樓中,出現在她的面前,并且,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她的背后。
沒有人去刻意的向她再提起,可她卻再也無法忘記,因為,這個名字已經讓她的心中有著一種顫粟。
方正直,十八歲,圣境……
這是紅裙女子心里原本對方正直的了解,而現在,這個了解上面又多加了一個詞,至強者,圣域時隔多年,又一位至強者,出現了!
“我輸了……”紅裙女子收回了目光,然后,她的目光也緩緩的看向凌云樓,看向凌云樓最頂層的金色。
朝陽,算不上耀眼,但不知道為什么,卻讓她感覺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就如同鮮紅的血液一樣。
“是的,你輸了。”方正直點了點頭,望了望倒在紅裙女子身側的四名女子,神情間竟然鮮少的露出一抹認真的表情。
“你為什么還不動手?”紅裙女子再問。
“殺你嗎?”方正直反問。
“殺我?呵呵……你這么聰明,又這么無恥,不應該會問我這句話啊?難道,你不知道除了殺我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比如拿我來當人質,以此換得一條或者兩條人命嗎?”紅裙女子一愣,然后,也露出一抹有些凄涼的笑。
方正直這一次倒并沒有再笑,甚至于他的眼睛中還莫名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在想著什么。
但很快的,他也恢復了過來。
“我不需要人質。”方正直搖了搖頭,語氣很平淡,但是,語氣中透露出來的情緒,卻非常的肯定。
“不需要?”紅裙女子的表情再次一愣,隨即,望向凌云樓的目光竟然也再次轉回到了方正直的身上。
那是一種詫異,而且,還是一種來源于內心的詫異,就如同紅裙女子至今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敗一樣,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這種詫異同樣沒有恃續太長的時間,很快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詫異過后的堅定。
而與此同時,紅裙女子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把匕首,一把藏在紅裙女子袖中,沒有絲毫光澤的匕首。
“看來,我似乎很運氣的又躲過了一劫?”方正直望著出現在紅裙女了手中匕首,神情中也流露出一抹淡淡的驚訝。
“算……但也不算!因為,就算是近身,我也沒有把握就一定可以傷到你!”紅裙女子再次開口,神情間有些落寞:“不過,不管你是早就知道我會等你近身時偷襲,還是真的沒有打算要將我拿下當作人質,我現在都已經選擇了放棄。”
紅裙女子說完,手中的匕首也輕輕一動,由直刺變成反握,然后,也直接就朝著自己的胸口位置刺了下去。
“自殺?”方正直還是第一次在圣域中看到這樣的行徑,特別是出現在一個實力已經達到圣境的強者身上。
因為,實力一旦達到圣境,代表著在心境上也同樣達到了一種極高的層次,這樣的心境,自然不可能太過于脆弱。
可是,紅裙女子卻選擇了這樣的結果,而且,行動還是如此的堅決,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猶豫。
最主要的是……
這似乎并不是脆弱,而是一種堅定,一種對于信仰的堅定,這種堅定,甚至于都已經超過了她的生命。
蒼月的目光在看著這一幕。
站在蒼月身邊的兩名白裙女子同樣在看著這一幕,還有周圍躺倒在地上的那些重傷的綠裙凌云樓弟子也在看著這一幕。
但是,很出奇的是,卻并沒有一個人去阻止紅裙女子的舉動,甚至于,連開口都沒有一個人開口。
仿佛,這就是應該有的結局。
方正直握著無痕劍的手微微一緊,他自然不會心軟到前去阻止紅裙女子自殺這種地步,但他的心里,確實有著一種真正的震憾。
“紅影,你不需要死。”就在這個時候,凌云樓上一個聲音也終于響了起來,很平靜的聲音,但是,卻帶著一種讓人無可抵擋的強勢。
緊接著,一抹陽光也從凌云樓上落了下來,就像是天際落下的朝陽一樣,灑落在地,落在紅裙女子的面前。
紅裙女子的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極為不敢置信的光芒,但是,手中已經刺破胸口的匕首卻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蚨盧,一只如白玉般的手掌也從陽光中伸出,緩緩的握在紅裙女子的手上,將那把反握的匕首慢慢的從紅裙女子的手中拿下。
“樓主!”紅裙女子的身體猛的伏倒在地,任由著胸口的鮮血染紅地面,身體不停的顫動著。
而原本躺倒在地的那些綠裙凌云樓的弟子,也在這一刻拼命的從地上挪動著身體,然后,伏倒在地。
“弟子們實力不濟,愿意接受處罰!”
“愿意接受處罰!”站立在蒼月身邊的兩名白裙女子此刻也是飛速的跪倒在地,臉上充滿了慚愧。
“都起來吧,這次的敗與你們無關。”陽光中,一個聲音再次響起,接著,一個身影也緩緩的從陽光中走出。
那是一個穿著一襲金色絲制長裙的女子,一條金紫色的腰帶,將紅裙束起,展露出女子玲瓏的身段。
烏黑如瀑布般的黑色長發垂落至腰間,上面還有著五朵金色的樹葉點綴。
女子的年紀看起來非常的年輕,從相貌上看,最多也就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明亮的眼睛中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一點金色的印痕落在女子的額間,帶著一種端莊的典雅與成熟,這似乎是一個極為素雅的女子,仿佛完全無法讓人相信,這樣的一個女子,竟然會是堂堂圣域五門之一,凌云樓的現任樓主。
“這就是圣上林慕白朝朝念念的虞兒嗎?”方正直望著從陽光中緩緩走出來的女子,多少也有些意外。
因為,女子并沒有蒙面,而是以真面目示人,但是,這個真面目,卻多少有些過于年輕了一些。
畢竟,如果按照他的猜測而言,走出來的這位女子應該就是平陽的母親了,也同樣就是那位虞兒。
為什么會這樣年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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