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輕舞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要用方正直這只“過街老鼠”來攪動圣域這片表面看似平靜,暗中卻洶涌澎湃的湖水。
因為,云輕舞非常清楚,圣域五門雖然在圣域中各占一方,可是,在暗中卻有著太多太多利益上的糾紛。
方正直來了。
自然會攪動一些風云,可這些風云,最多也就是五門中弟子間的一些正常爭斗,最多,也就上升到長老這樣一個層次。
這樣的事情,在圣域并不算多見,可是,歸根結底卻還只是人與人之間的一些矛盾和爭斗,就算有些混亂,可是,卻并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畢竟,圣域五門能屹立千百年不倒,多少都還是有著一定的氣量。
想讓五門的門主們大打出手……
基本不太可能!
可一旦方正直的身上帶著‘黑盒’,這一切就不一樣了,天道閣的天書池崩塌,九重天被毀,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不傳遍圣域。
如此一來,帶著黑盒和天道圣碑在圣域中亂竄的方正直,自然就會理所當然的成為圣域五門追殺和爭搶的對象。
到了那個時候,任何宗門收留或者抓到方正直,都一定會引來矛盾,因為,方正直的身上有天道圣碑。
這是根本!
圣域五門不會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而大打出手,可一旦事情涉及到天道圣碑,而且,還是方正直在天道閣拿出來的天道圣碑,足足有著九塊之多,那么,即使是五門的門主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這便是云輕舞最初的計劃。
以方正直為“餌”,攪動圣域五門的這潭水,然后,再在暗中推波助瀾,最后,坐收漁翁之利。
當然了,正如云輕舞所言,這個計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燕修生命垂危。
而方正直則是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以自己的生命換得燕修的一線生機。
這樣一來,計劃中的五門爭奪自然就沒有實現。
不過,云輕舞終究是云輕舞,即使計劃并不如她想的那樣,可是,云輕舞卻依舊有辦法去實現計劃。
那就是進入十里大澤。
最終的結果,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方正直沒有死,不單沒有死,還將九鼎山的幾名長老打得重傷,這也讓云輕舞找到了另外一個突破的契機。
那就是以九鼎山為突破口,撕開圣域五門的同盟。
陽光依舊明媚,可是,風卻有些冷。
或許,這種冷并不完全來源于山上的風,也有一些來源于方正直身上涌出來的殺氣和濃郁寒意。
對于云輕舞……
方正直的心里其實一直都有些復雜。
如果云輕舞不是魔族少主,不是妖族少帝,那一切或許并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可無論如何,這都是事實,改變不了事實。
陣營不同,立場自然也就不可能相同。
“轟!”一聲巨響,在神樹頂端響了起來,妖異的紫色光芒在半空中閃爍著,足足有著三道,每一道都明亮得如同太陽一般。
魔族十大長老的眼睛在這一刻都瞪圓了。
他們都知道方正直很強,可是,強到這種地步,還是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畢竟,方正直才只有十八歲。
但無論他們接不接受,方正直的強確實將他們完全壓制。
滔天的濃郁殺氣壓在他們的頭頂,三道明亮的妖異紫光更是一種極快的速度在他們中間割開三道口子。
“咔嚓!”一名魔族長老的手臂直接被妖異的紫光斬斷,鮮紅的血液濺起,灑在神樹上那些雪白的花朵上。
而在他的身邊,另外兩道妖異紫光已經將另外兩名魔族長老轟開,在那兩名魔族長老的胸口,都有著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其中一名魔族長老,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金色的魔眼從中間裂開,上面有著如水晶一樣的液體緩緩流出。
一劍!
兩傷一死!
這樣鋒利的劍,即使是妖帝白芷也無法做到,因為,這一劍,方正直是同時面對十名魔族長老斬出的一劍。
當然了,方正直的身上也同樣染上了血痕。
一名魔族長老趁著方正直沖來的一瞬間繞到了方正直的背后,對著方正直的后背拍出了一掌。
而另外一名魔族長老則是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配合手中的一件如月鉤一樣的奇特武器,在方正直的右腿上鉤出一道血口。
但讓魔族長老們心驚的是,方正直卻似乎并沒有太過于在意,甚至還趁著那名魔族長老在他背后拍中的一掌,強行以身體撞開了十名魔族長老的防御。
這樣的一幕很快。
快得讓下方的圣境強者和宗門弟了們都還沒有完全看清,可是,他們卻還是大概看到一名魔族長老隕落當場。
“好……好強!”
無論是圣境強者還是宗門弟子們,甚至連妖王們此刻都是瞪圓了眼睛,心里同時升起這樣一個念頭。
面對魔族十大長老……
一劍破開!
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但這一切,似乎并沒有因此結束,因為,方正直在撞入魔族長老們之中后,手中的無痕劍已經再次刺了出去。
“吟!”清亮的劍吟聲再起。
如同一條騰空的紫色巨龍俯沖而下,帶著一種無可匹敵般的強大殺意,紫色的劍光在亮起的一瞬間,便已經落下。
從起到落,中間連一個眨眼的時間都沒有。
這是快到極致的一劍!
而這一劍的目標,自然還是云輕舞,在魔族長老們身形的空隙中,方正直快速的出了一劍,直刺云輕舞的心臟。
“看來……這一次你是真的想我死……”云輕舞的目光看著刺向她的紫色劍芒,身體也莫名的有些微微的顫抖。
沒有后退,甚至都沒有閃避和防守。
云輕舞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刺過來的紫色劍芒,神情中有著一種想要尋求解脫卻又無法解脫的掙扎。
“噗刺!”劍光刺入身體,帶著一股飛濺的鮮血。
只不過,刺中的卻并不是云輕舞,而是一名憑空站出來,并且,以身體擋在云輕舞正前方的魔族長老。
可以看得出來,這名魔族長老的臉上有著一種痛苦,但這種痛苦中,卻又有著一種欣喜與愉悅。
“方正直,你很強,可是,你殺不了少主!”魔族長老的嘴中溢出一口鮮血,雙手死死的握著刺入到他胸口正中間的無痕劍。
他的速度沒有方正直快,同樣的,他也無法擋下方正直那快到極致的劍,但是,他卻可以用手將劍抓住。
因為,當劍刺入到他的身體中后,再快的劍,也不可能再動,那么,他的手自然就可以抓住方正直手中的劍。
方正直的手停住了。
原因當然是因為無痕劍被眼前的魔族長老死死的抓住,那兩只手掌,就如同鐵錮一樣,緊緊的扣在無痕劍上。
這是一種意志,守護的意志。
從眼前魔族長老的眼中,方正直看到了一種喜悅,那種守護住心中重要之人后所洋溢出來的喜悅。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他的左右耳邊還有著凌厲的風聲,很快,很近,吹得他的耳朵都有些隱隱的痛。
“啊!!!”方正直的口里發出一聲長嘯,同時一腳蹬在了面前魔族長老的胸口,血光再次飛濺,那是無痕劍將兩只手掌斬斷后濺起的血花。
“轟隆!”
在方正直剛才所處的位置上,足足有著四五道光芒升起,有一些是從下至上,也有一是從下至下。
四五道光芒碰撞在了起,發出巨大的氣浪。
這自然是其它幾名魔族長老趁著方正直停下的一瞬間發出的攻擊,每一道攻擊,都凌厲得讓人心顫。
方正直躲過了這些攻擊。
因為,他在一腳蹬在那名魔族長老胸口時,身體也借勢朝著后面飛出了足足有著兩步的距離。
“撲通!”以身擋劍的魔族長老倒在了地上。
可是,其它的幾名魔族長老卻完全聚攏在了一起,將云輕舞死死的護在身后,每一個魔族長老的臉上,都有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堅毅。
作為在魔族中身份地位僅次于魔帝的長老……
論到資歷,其它他們每一個都不在云輕舞之下,甚至于當云輕舞見到他們時,都還要恭敬的先行施禮。
但是,他們卻并沒有一個后退,就連地上倒下的兩名魔族長老臉上都并沒有一絲的悔恨與畏懼。
因為,他們守護的是云輕舞。
魔族未來一族的希望,同樣的,也是妖魔兩族能夠再次聯手的唯一希望。
那么,所有的身份地位,就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們可以死。
但是,云輕舞卻不可以。
“方正直,你殺不了少主,就算你殺了我們十個,你也一樣殺不了少主!”魔族長老們的聲音非常的整齊,臉上的表情更是堅定如實。
“吼!”
“嗷……”
“方正直,想殺少帝,你得先殺了我們!”
當魔族長老們的聲音響起時,下方幾十只妖王們的聲音也很快的傳了出來,有獸吼聲,也有人言聲。
接著,幾十只妖王們便動了。
以同鋪天蓋地的洪流一樣,朝著方正直沖了過來,每一個妖王的速度都是極快,每一個妖王的眼中都同樣有著一種堅毅。
這是很突然的一幕,
突然到圣境強者和宗門弟子們都反應不過來的地步。
因為,在妖帝白芷遭受到危機,被沐清風和方正直等人團團圍住的時候,妖王們也沒有現在這樣的舉動。
可是,在云輕舞面臨危險的時候,他們卻全部動了,再也不顧及與圣境強者們的糾纏,全部朝著方正直撲了過去。
“為什么會這樣?!”
“難道,在妖王們的心中,云輕舞甚至比妖帝白芷還要更加重要嗎?”
圣境強者和宗門弟子們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很快的,他們就明白了,這與重不重要沒有關系,真正關鍵的是,云輕舞現在的身份。
強大如妖族,卻被人類困在十里大澤中,終日不得走出,只能常年與彌漫在大澤中的迷霧為伴。
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妖族的未來又在哪里?
是云輕舞改變了這一切。
或者說,只有云輕舞可以改變這一切。
帶領妖族走出十里大澤,重新建立妖魔二族的堅固同盟,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讓妖族們同樣看到了希望。
那么,他們又怎么可能讓希望毀滅?
“方正直,現在你明白了嗎?不是我不愿意死在你的劍下,而是你的劍,根本就殺不死我!”云輕舞的聲音在魔族長老們的身后響起,聽起來有些平淡,但是,其中又隱隱有著一種發自于內心的嘆息。
“臭小子,別愣著了,快動手!”
“殺了云輕舞,我們來助你!”
墨山石和閻印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而就在兩人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銀白色的光芒也落在了下來,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落在了魔族十大長老的中間。
正是千虞!
千虞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但是,她手中的雙劍,卻已經刺在了一名橫在云輕舞面前的魔族長老的胸前,清冷的風吹過,吹動千虞身上銀白色的長裙。
方正直握著無痕劍的手在這一刻再次握緊。
看了一眼橫在面前的魔族長老們,又看了一眼下方已經沖上來的妖王們,還有頭頂上方正飛速向著他沖來的妖帝白芷。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要殺云輕舞真的很難。
可是,這又如何?
即使看起來真的殺不了,終究還是要試一試,不為什么,也許是為了依舊昏迷的燕修,又也許是為了重傷的池孤煙,未醒的平陽,或者是,下方依舊在拼死戰斗,實力卻平凡無奇的烏玉兒。
在他的身邊,還有著很多的人,圣上林慕白,賢王林云,垂死的南宮木,遠在大夏的刑候刑遠國,還有鎮國府中堅毅的未來刑清隨。
還有……
一個養育他長大的地方,北山村!
在那里,有他這一世的母親,還有憨厚的父親。
不管為了什么。
方正直覺得最少自己還是要再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