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半個時辰?”魔族強者的目光看了看方正直,又看了看沐清風和墨山石等人,手指輕輕的動了動,一個,兩個,三個……很快的,魔族強者的目光又再次落回到了云輕舞的身上:“你真站了半個時辰?”
“是。”云輕舞再次點頭。
“嗯……很不錯!你確實可以不必跪我,至少,在我站足半個時辰以前。”魔族強者聽到這里,也終于點了點頭,他沒有去質疑云輕舞的話,因為,周圍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云輕舞說的話是真的。
“你能站足半個時辰嗎?”云輕舞反問,表情平靜,語氣與剛才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是,沐清風和墨山石等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后,臉色卻都是莫名的一變,變得極為的難看。
畢竟,云輕舞的這句話意思實在太過于明顯。
你能站半個時辰嗎?
這句話的本身是一個疑問句,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從云輕舞的口中說出來,卻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云輕舞,一個自身幾乎沒有任何實力的女子,面對一個從神門中走出來的強者,卻沒有任何的卑亢之舉,反而在短短的幾句話時間內,不費一絲氣力,便將局勢引入到了對她最有利的一面。
此等女子,怎么可能不是一個天生的權者?
“哈哈哈……”魔族強者在頓了頓之后,笑聲也終于再次響了起來,冷厲的表情看起來充滿了寒意,而與此同時,他的手也緩緩的抬了起來,一抹淡淡的光華在他的手上閃過,接著,一把漆黑如墨的短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能被稱之為短劍,自然是因為劍身夠短,但這把短劍卻又與其它的短劍有些不同,因為,魔族強者手中的短劍看起來更像一根骨刺。
漆黑的骨紋密布在骨刺上,可以看得出來,這根骨刺并沒有劍柄與劍刃之分,有的只是一個在尾端凸起的骨結。
魔族強者沒有去回答云輕舞的問題。
不是因為他沒有信心去回答,而是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答遠比答,更加有氣勢,作為一個強者,他如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氣勢?
“墨老頭,跑!”沐清風眼看著這一幕,口里也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跑?我倒是想跑,可是,能跑得了嗎?”墨山石苦笑一聲,千萬年前的強者,再加上妖帝白芷,還有下方沖上來的幾十只妖王,如此形勢,根本就沒有跑的可能。
“閣主,墨谷主,千樓主,你們先走,這里由我來擋!”閻印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接著,璀璨的光芒也在閻印的身上亮了起來。
沒有過多的廢話與猶豫,閻印的性格就如此,有些孤僻,但是,卻從來沒有在關鍵的時候退縮過。
光芒亮起的瞬間。
閻印的雙手也動了,作為有著極豐富戰斗經驗的他,雖然已有死擋魔族強者之心,但卻還不至于會傻到冒然逼近。
畢竟,在面對如此未知的情況下,有一定的距離更為妥當。
閻印的兩只手掌在胸前一按,一股龐博的氣息也朝著魔族強者壓了下來,同時,兩只旋轉的十字印記也憑空出現在魔族強者的左右兩側。
魔族強者笑了。
嘴角微揚,那是一種發自于內心的笑容,感覺上就像是看到一件最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得幽冷而詭異。
他自然是不會動的。
即使是那兩只旋轉的十字印記已經到了他的耳邊,吹得他的頭發都有些飛舞,他也依舊沒有任何要動的意思。
直到,兩只十字印記真的印在了他的身上。
“叮,叮!”兩聲輕響,沒有泛起太多的波浪,看起來就像是奔流的小溪匯入到了翻滾的海浪中一樣。
有的只是泥牛入海,或者說是雞蛋與石頭之間的碰撞,接著,一切便又重新歸入到了平靜。
“凡人大成境?后天圓滿?”魔族強者掃了一眼兩只印記消失的地方,接著,左手也微微一抬,隨意的拍了拍鎧甲上還未散盡的光芒。
詭異的一幕。
可是,對于沐清風和墨山石等人而言,這詭異的一幕,顯然就不僅僅只是詭異而已,因為,甚至連他們都沒有看明白,魔族強者到底是施展了什么樣的手段,就將閻印的大十字印給完全化解。
吞噬嗎?
根本沒有,因為,魔族強者的盔甲上還有著大十字印的光芒,可如果不是吞噬,那魔族強者又是用什么手段化解?
沐清風和墨山石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神情,那就是一種對未知的震顫。
而且,最主要的是魔族強者口中的話……
凡人大成境?
后天圓滿?
這兩個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在問閻印所處的境界嗎?
幾名魔族長老們此刻也是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是有著一種驚喜與激動,他們驚喜和激動的原因自然是魔族強者足夠強大,但是,在驚喜與激動之余,他們的心里也同樣在猜測著魔族強者話中的意思。
“稟魔尊……閻印現在是圣境巔峰。”終于,一個魔族長老在得到其它魔族長老示意后,試探著開口回道。
“圣境巔峰?”魔族強者的目光中透著一抹驚奇,目光上上下下的在閻印的身上看了看,最后,嘴角也露出一抹不屑:“不過是區區凡人大成便可以稱圣?那本尊豈不是可以稱之為‘神’?”
“神?!”無論是沐清風還是墨山石,包括下方的圣境強者和宗門弟子們在聽到魔族強者最后的一個字后,臉色都是完全變了。
自上古以來,可稱為神者,哪個不是受著萬人的景仰與跪拜,每一個都有著移山填海之能。
可以說,神字,一直都是至高的存在。
但面前的魔族強者……
卻說自己可以稱之為‘神’?
何等的狂傲,可是,這種狂傲之下,卻也等于體現出魔族強者心中的自信,還有遠超于閻印的境界。
“神嗎?”妖帝白芷目光也看了看魔族強者,與沐清風等人的表情不同的是,妖帝白芷的表情明顯就要平靜很多。
這倒并不是因為魔族強者有可能與她成為同一個陣營,而是她更加明白“神”這個字在上古時代的意義。
“嗯……從今天起,我的名字便叫‘裂空魔神’好了!”魔族強者顯然是沒有去在意沐清風等人的表情,隨意的說了一句話后,目光也緩緩的落在了閻印的身上:“知道神與圣之間的差距嗎?”
“少廢話!”閻印的雙拳一緊,身上的光芒再次變得濃郁,看起來就像是有著一層實質的光罩籠罩在身上一樣。
作為在與妖帝白芷一戰中受了重傷的人,閻印現在的實力確實已經有了遠超平時的發揮。
雙手再動,足足有著十個旋轉的印記也在他的身體周圍顯現出來,強大和氣勢,讓空間都隱隱有些波動。
“看來,你不知道。”魔族強者‘裂空魔神’在看到這一幕后,嘴角也再次上揚,笑意比起剛才而言明顯更盛,也更冷。
而與此同時,他的右手也動了。
沒有太多的光澤,也沒有太過于強大的氣勢,只是緩緩的往上一抬,看起來就像是隨意的與閻印打了一個招呼一樣。
可是,這個招呼顯然并不是那么的友善。
因為,在裂空魔神的右手抬起來的一瞬間,原本握在他手中的黑色骨刺也消失了,感覺上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這種感覺非常和突兀.
但是,一直站立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開口,更沒有主動挑事兒的方正直,眼睛卻在這一刻瞪圓了。
掌握著輪回天道的他,對于空氣中的波動,自然是有著更加敏銳的感覺,更何況,他所站立的位置與裂空魔神隔得還并不太遠。
“速度嗎?不對……不是速度!”方正直的心里下意識的會以為黑色骨刺消失的原因是快到極致的速度。
可是很快的,他也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因為,如果僅僅是憑借著速度,那么,在黑色骨刺出手之后,其實,在黑色骨刺之后,多少都避免不了一些空氣的波動。
但是,裂空魔神手中消失的黑色骨刺卻并沒有帶來任何的波動,那似乎是一種真正意義的消失。
可如果真的只是消失……
方正直的心里也不會有著像現在這樣的驚訝。
畢竟,輪回天道中也同樣有著移形換影的能力,更有著短暫時間內后遁的能力,可黑色骨刺的消失卻又非常不一樣。
因為,在黑色骨刺消失的一瞬間,在距離閻印不足七步的位置,黑色骨刺也再次顯現了出來。
幽黑如墨!
然后,一閃即逝!
“噗刺!”就在黑色骨刺一閃即逝的同時,一聲不算太大的聲音也再次響了起來,接著,黑色骨刺便重新回到了裂空魔神的手中。
只是,在黑色骨刺上,卻多了一抹鮮紅,如雨水般的鮮血順著黑色骨刺上的骨紋飛速的滑落,滴落在神樹的頂端。
而黑色骨刺則是很快又恢復成了幽黑不染一絲鮮血的干凈。
這是極快,而又極為詭異的一幕,但是,無論是沐清風還是墨山石或者是下方的圣境強者們的心里卻都被一種極為奇特的氣氛所籠罩。
不是因為黑色骨刺上面鮮血瞬落的詭異,而是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在黑色骨刺上沾染的那一抹紅,來源于何處。
“閻印!”
“閻長老!”
幾乎是在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閻印的身上,一個個的眼睛,都是瞪得滾圓。
而這里面還有一道目光,來源于閻印自己。
閻印的頭有些微垂,他的目光與所有人一樣,都在看著自己的胸口上方,一個正慢慢噴出鮮血的小洞。
不得不說裂空魔神的這一擊很快。
快得閻印都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一直到他看到黑色骨刺重新回到裂空魔神的手中時,才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胸口一眼。
“這就是……神嗎?”閻印的臉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黑色骨刺的路線。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身體已經被濃郁如實質般的光罩所籠罩,那是作為一名圣境巔峰最強的防御手段。
可是這一切……
在裂空魔神的面前,似乎都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驚天動地一樣的大動靜,也沒有讓人驚艷的劍招與招術,有的只是微微抬起來,再又重新放下去的一只右手。
“看來,你不單不知道圣與神的區別,你還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戰爭。”裂空魔神的右手重新放下,目光也微微上仰,看了看天際蒼穹中那兩扇已經完全開啟的青黑古門:“只有經歷過真正戰場的神魔們,才會明白,殺人其實并不需要什么華麗的招式,只需要簡直的把人殺掉就好。”
“簡單的把人殺掉……”
“就好?”
沐清風和墨山石等人的表情在這一刻終于變得無比的蒼白,因為,到了這一刻,他們終于知道,從妖魔兩界神門中走出來的魔,是什么樣的魔!
“閻長老!”
“老閻,你還不能死啊!”
一個圣境巔峰的強者,本該站立在這個世界的巔峰,即使是碰上如圣境第一強者的妖帝白芷時,也基本有著保命之能。
可是現在……
沐清風和墨山石的心里卻是第一次有了一種念頭,當他們在面對裂空魔神的時候,所謂的保命之能,似乎已經完全失去。
這是一種來源于內心的強大危機感。
太強了!
如果說在對戰妖帝白芷時,沐清風等人憑的是一種信念,雖然知道打不過,可是,卻還是有著一種信念要打下去。
那么,在面對裂空魔神時,這種信念同樣完全失去。
裂空魔神的強……
不單是一種輾壓的強,而且,還強得太過于危險,強得充滿了一種上古戰場時的殺戮氣息,強得根本就讓人沒有要戰的信念!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圣與神的差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