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兒!修兒你怎么了?!”燕千里看著軟倒在地的燕修,眼神也是萬分焦急,因為,他太清楚燕修的個性。
如果不是實在不可能再站穩,以燕修的堅定,是絕對不可能會倒地的。
他想出手,想出手阻止方正直的劍,因為,燕修現在看起來實在太過于痛苦,那種痛苦似乎源于靈魂。
但他能阻止嗎?
不能!
不是因為他做不到,而是他相信方正直,相信方正直不可能會殺燕修,即使,燕修現在萬分痛苦。
“修……對不起,我對不起你……”道心此刻也軟倒在地,兩只手死死的抱著一臉痛苦的燕修:“是我的自私讓你受盡痛苦,現在你也該解脫了……是啊,我還有什么理由不讓你解脫呢?”
“道心,你要做什么?”燕修的身體一顫,目光緊緊的盯在道心的身上,一只手更是死死的抓緊道心的手臂。
“這么久了,你還是叫我道心嗎?”道心的表情一黯,眼角滑落的淚水,如雨,如瀑布,又如江河。
這是一種極度的悲傷,只是,沒有人知道道心的悲傷源于何處,是失落,是不甘,還是血色山河的淚所感染。
“道……”燕修的話只說出一個字,便停了下來,那里面似乎有著一種猶豫,一種極難理解的猶豫。
而就在這個時候,方正直的劍也到了,天空中銀色的暴雨在這一刻瘋狂的朝著他手中的劍匯聚。
最后,化為一點銀光。
那是一顆星辰,一顆足以照亮天際的星辰,而那顆星辰此刻正飄浮在道心的咽喉前,只需要再往前一絲,便可以了結道心的命。
“我不能讓她死!”就在星辰凝聚的瞬間,燕修的聲音也再次響起,那是一種瘋狂,一種壓仰到極限后的瘋狂。
“轟!”一道血光沖起。
在那道血光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黑暗,只有鮮紅,如血一樣的鮮紅,森冷的氣息,讓空氣中都仿佛要被冰凍。
而這樣的一幕落在燕千里的眼中,卻是十足的震憾。
“修兒的墮修羅……似乎解決了?!”燕千里一生浸于修羅道,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燕修氣息的變化。
那種純凈的紅。
正是修羅道最極致的表現,里面再沒有深淵一樣的黑暗,或者說,那些黑暗已經變染成了紅。
“墮修羅,解決了?!”道心痛苦的表情,在聽到燕千里的聲音后,也是明顯的一顫,眼神中有著極度的不敢置信。
因為,為了能讓燕修真正的掌握終極的修羅道,她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心力,可是,效果卻依舊不算太大。
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能將兩種完全不同的能力完全集中一處。
至此,燕修的修羅道,才會成為了一黑一紅,兩種能量同時匯聚在燕修的身上,實力可以說是大增。
但是,反噬的情況同樣更重。
當然了,以她們的醫術要壓制反噬倒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有些東西終究只能是治標不能治本。
可現在……
燕修身上的氣息卻明顯純凈無比。
那種鮮艷的紅里,再無一絲黑暗的氣息,很純粹的修羅,就像是屹立在天際間的無上殺神一樣。
“嘭!”就在道心和燕千里驚詫萬分的時候,那道沖天的鮮紅血光也化為一只巨大的手掌,拍在了方正直的身上。
這讓方正直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出足足五步。
而且,那五步踩在地上,盡皆形成五個足有一寸深的腳印,腳印中的山石,完全被踩成了粉沫。
“蒙天前輩!”沐清風驚呼。
他不希望看到道心被“蒙天”殺死,但他更不希望“蒙天”在與燕修的戰斗中被殺或者受傷。
很矛盾的心理。
但這就是沐清風此刻的想法。
不單是他的想法,更是所有人類聯盟弟子們心里的想法,因為,“蒙天”現在就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無妨。”方正直擺了擺手,一只手將沖過來的平陽按住,同時,慢慢的將云輕舞遞到平陽的面前:“小心妖魔大軍突然出現。”
“嗯,我知道。”平陽點了點頭,立即將云輕舞接了過來,然后,也默默的退到了燕千里和烏玉兒等人的身邊。
“云輕舞?!”
“真的是云輕舞啊?”
“似乎暈過去了?為什么我們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她殺掉?”
周圍的人類聯盟的弟子們看著平陽懷里抱著的云輕舞,一個個也都是伸長了腦袋,議論起來。
“閉嘴!”平陽輕喝一聲。
“……”人類聯盟的弟子們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他們很想回一句,你丫到底是誰啊?
可是,這句話他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雖然平陽蒙著黑色的面巾,但是,他們卻還是看出來,平陽是“蒙天”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
他們可不太敢得罪。
畢竟,得罪了她,便等同于得罪了“蒙天”,而得罪“蒙天”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這一點,地上道魂的尸體便可以證明。
“那個無恥……不,前輩,不殺她?”烏玉兒自然是從平陽的眼睛中看出了平陽的身份,但是,她有些不太明白,為什么方正直抓住云輕舞之后,卻沒有殺,反而還特意將云輕舞交給平陽。
“暫時不能殺。”平陽并沒有多作解釋。
“嗯,明白了。”烏玉兒點了點頭,不過,似乎還是有點兒不太爽,一只手看似隨意的伸起,落在云輕舞的胸口,接著,又使勁的抓了一把:“哼……那個……不會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烏玉兒的聲音很小,小的只有平陽可以聽過。
而她的小動作,自然也是逃不過平陽的眼睛,但平陽卻并沒有去阻止,相反的還用手在云輕舞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若真看上了,我就掐死他!”平陽鼓了鼓小嘴,清徹如水的眼睛中,同樣有著一種不爽。
“咯咯咯……你要掐死誰?”烏玉兒掩嘴偷笑,臉上有些微微的紅潤,看起來嫵媚得讓人生憐。
“要你管。”平陽看了烏玉兒一眼,然后,清徹的眼睛中也閃動了一抹光芒:“據本公主所知,你在北山村中對那家伙逼婚了?還是借了雪蓮阿姨的手,本公主可是警告你,有煙姐姐在,你就是在妄想!”
“池孤煙嗎?她是厲害,可惜啊……已經成為睡美人羅。”烏玉兒一聽,眼珠微微一轉,不甘示弱的回道。
“那也輪不到你!”
“怎么就輪不到?”
“你是想打架?”
“不就是個小小的圣境嘛,有什么了不起?本門主的座下有好幾個,單打獨斗不行,群架你可不是本門主的對手!”
“是嘛?你是不是忘了本公主還是凌云樓的少門主?”
“厲害,不過,你胸小!”
“……”平陽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烏玉兒,一股怒火顯然是止不住。
“快看,妖魔大軍來了!”正在平陽幾欲要暴走的時候,烏玉兒也突然神情驚慌的朝著平陽的身后一指。
“這么快?”平陽下意識的回頭,然后,就發現她的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妖魔大軍,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一瞬間,平陽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剛準備一巴掌直接拍烏玉兒身上的時候,就發現烏玉兒早就已經到了天虛圣人和燕千里的身后,一臉的悠閑表情。
“可惡!”平陽剛準備再罵,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轟響,這也讓她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場中的位置。
然后,平陽粉嫩的小嘴就忍不住張大了。
因為,在場中,此刻正有著一個足足有著兩丈高的人影,一身的鮮紅色血光,布滿了血色的明亮盔甲。
而在那個人影的中間,還有著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
正是燕修!
“咦?燕修也可以變成這么大嗎?”平陽顯然是被嚇了一跳,因為,在她的記憶中,只有方正直才喜歡做這種事情。
用本源之力包裹身體,將身體變得非常的巨大,然后,本源之力化為盔甲,包裹在身上,看起來很威猛。
不過,這可是血脈之力。
燕修的身上,也是血脈之力嗎?
應該不太可能。
那眼前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身化修羅,連我……都無法做到!”燕千里的聲音在平陽的耳邊響起,解答了平陽心中的疑問。
“身化修羅?厲害嗎?”平陽天真道。
“經歷了生與死,又墮入到了地獄輪回中成為墮修羅,現在,修兒沖破身體的枷鎖,重掌修羅之道,他的實力,已經在我之上了。”燕千里沒有回答平陽的問題,只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像天虛圣人一樣,雖然自號圣人,打起來卻只會逃命,連本公主都打不過。”平陽眨了眨眼睛。
燕千里的表情一僵,而與他表情一樣的還有站在一旁的天虛圣人,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雙方眼中的酸楚。
真特么晦氣!
活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歷盡千幸萬苦,修成了圣人之道,現在居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娃娃懟了。
最主要的是,平陽說的還是事實,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懟回去。
“老夫畢生研習煉丹之術,打架這種事情……總歸還是年輕人更強一點。”天虛圣人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也一副世外高人的語氣說道。
“道魂也喜歡煉丹,現在已經死了。”平陽隨意的看了一眼不遠處死得不能再死的道魂,一臉的高傲。
“……”天虛圣人腳一顫,差點就站立不穩。
而平陽則是沒有再理會天虛圣人的意思,只是原本在烏玉兒身上受的氣,卻在傾刻間一掃而光。
臉上也再次變得愉悅。
“加油……蒙天前輩!”
方正直自然是沒有聽到平陽和烏玉兒等人的爭吵,或者說即使他聽到了,也會裝成沒有聽到。
畢竟,他現在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修突然間沖破了枷鎖,實力大增,這是一件好事,但這件好事,卻來得不是太是時候,如果能晚來個一時半刻的,等他把道心殺掉,那就相當完美了。
可世事,又豈能盡求完美?
即使是唐三藏西天取經,取回來的經書都有缺頁的部份,方正直當然也不會做太高的要求。
但麻煩終究還是來了。
燕修死保道心,這一點就是他現在的麻煩。
以燕修現在的實力,要說和他能打成平手,倒也不至于,可是,化身修羅的燕修,和他的相差卻也并不算天地之別。
這種情況下,還不能傷了燕修,又要順利的將道心給一擊擊殺掉,多少還是需要一點點時間。
方正直試圖將燕修從道心身邊引開。
但燕修終究是燕修。
根本就不為所動,一心守在道心的面前,如同一尊修羅魔神一樣,無論方正直怎么引,都不踏一步。
“修,你只是不想我死,可是,你的心……卻從未有過我……”道心痛苦的坐在地上,如同自言自語的念叨著:“這么久了……我終究還是無法走進你的心,難道,這就是我注定的命運嗎?”
“人言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似乎掌握了命運,可今天我卻有些明白……”
“也許,命運終究是命運!”
“修……我一直都想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你,可是,你卻從未問起過我的故事,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知道我的問題,我知道為什么我會這樣,我能看到你的痛苦,我能看到你的一切,你的一生,我可以……”
“可以你妹!”
就在道心話音落下的時候,一個冷喝聲也響了起來,同時,一道劍光便硬生生的繞過攔在道心面前的燕修。
那是從燕修腋下掠過的劍光。
劍光很快。
燕修雖然看到,可是,卻再無法阻止。
“轟!”劍光轟在道心的身上,將坐在地上的道心直接轟起,在空中飛出一個弧度,然后,重重的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