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云紋的時候,是在滄海一界中的墻壁上,那一次,方正直只是對這種云紋有些好奇而已,并沒有引起重視。
第二次見到云紋是在巫風的玉笛上,雖然同樣好奇,但在方正直的心里卻只是認為這種云紋或者只是某種雕刻。
可是這一次見到云紋。
卻讓方正直將所有以前的判斷完全推翻了。
因為,云紋出現的位置是山雨公主的大腿,當然了,方正直并不是刻意的將目光看向山雨公主那雙修長而筆直的長腿的。
只是,這一幕實在是多少有些過于詭異。
原本小麥色的大腿上,此刻正浮現出一道道如血液一樣鮮紅的云紋,而且,似乎還在不斷的擴散和蔓延。
從大腿到小腿,再到山雨公主平坦的小腹,一直上升到她的肩膀上,幾乎就像是血液在流動一樣。
配上山雨公主身上那件雪白色的獸皮,有一種白雪中落下一抹鮮紅般的驚艷和異樣的野性之美。
方正直曾經聽燕修提起過。
魔族修煉的方式來自于魔眼,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天生便能與天地進行溝通,而大夏王朝靠的是理解,從《道典》之中理解天地,了解萬物,從而掌控萬物。
但是,南域山脈之中卻不是如此。
南域的修煉靠的是“血脈”,一種依靠外力而生的血脈,有些借助于自然,比如植物,高山,也有一些是借助于某種兇獸。
本質上和大夏王朝的理解到掌控一樣。
但是,途徑和方式方法卻并不一樣。
很簡單的比喻,如果說大夏王朝修的是心,養的是性,以心而悟萬物,在體內生成一個小世界。
那么。南域就是借助萬物的力量灌注自身,讓身體與萬物達到某種契合,從而改變體質,擁有強大的力量。
方正直知道這一點。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這種改變竟然會形成云紋。
為什么會以云紋的形式而存在?
“吼!”
就在方正直還沒有完全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時,山雨公主坐下的怪獸卻已經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吼叫聲。
接著著,山雨公主便與怪獸化為一道火紅色的光芒,沖了出去。
速度快如流星。
“尼瑪……好……好快!”方正直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這速度怕是比平陽騎著雪中玉的時候,還要快上數倍了。
這怪獸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啊?
一直都聽說大夏王朝的良駒來自于南域山脈。
可是,能不能有一點點公平性?特么的,這么快,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啊?
方正直很想發表意見。
可山雨公主似乎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輕夾坐下的怪獸,直接就沖了出來,連比試的規則都沒有和他說清楚。
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這頭再低,你總該先說清楚比試的規則吧?
沒有規則,到時候怎么定輸贏還不是你說了算?
方正直不知道自己是該追呢,還是追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山雨公主回了一下頭,烏黑的眼睛看向身后一臉懵逼的方正直,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有一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覺,因為,她確實是在笑。冷冷的笑。
正如方正直所猜測的那樣。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試,規則由她定,坐騎由她選,甚至連目的地都是她說了算。但那又如何?
她是山雨公主。
在她的地盤上,當然由她說了算。
就是這么的霸道,最主要的是,你還不得不服。
方正直服了。
如果說平陽是刁蠻而任性,那么,這個山雨公主明顯就是霸道加蠻橫。一點公主的節操都不講啊。
“靠!”方正直對著回頭的山雨公主比了個中指,然后,馬鞭猛的一甩,抽在了跨下的烏鱗駒的馬屁股上。
烏鱗駒立即發出一聲長嘶,然后,便飛速的沖了出去。
只是,無論從速度上,還是氣勢上,都明顯的和山雨公主跨下的那只怪獸完全沒有一點可比性。
隨著方正直的出發,臺將軍和木將軍同樣緊緊的跟上,兩人跨下的駒雖然無法和山雨公主相比,但一看也非凡駒。
輕輕松松的便跟在了方正直的身后。
“我能不能用一些外物干擾一下對手?”方正直一邊追著幾乎連屁股都看不到的影子,一邊和身邊的兩位將軍商量。
“哼,你覺得呢?”滿臉胡子的臺將軍冷冷的笑了一聲。
“好吧,看來是不能了。”方正直放棄。
這可怎么玩啊。
跑也跑不過,打又不能打,這不是把自己死死的壓著嗎?
方正直本來的想法是用實力輾壓山雨公主,然后,再找個機會劫了她,到時候以一女擋下千軍萬馬,殺出重圍。
可是現在……
人家的屁股都快看不到了。
怎么劫?
必須要趕緊想辦法了,兩里的地方,估計也就一會兒的事情,到時候山雨公主說自己到了終點,那特么就到了終點了啊!
“我想暫停!”
“不行,比試已經開始。”
“人有三急啊!”
“憋著!”
“草尼瑪!”
“小子,你說什么?”
“我說這里的山好高啊,樹好綠啊,天……好特么的藍啊!”方正直微微仰頭,望著藍天白云,心里卻是涌起無限的凄涼。
“廢話。”臺將軍再次哼了一聲。
“我能問問騎馬射箭,這箭要往哪里射嗎?”方正直看向身邊兩位緊緊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將軍,一臉的苦悶。
臺將軍剛準備開口,光頭木將軍卻輕輕的伸了伸手攔了下來,然后,木將軍又拿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被插在地上的木靶。
而在木靶上,此刻正插著三枝有著白羽的利箭,三枝利箭,全部射在了木靶的正中紅心處。
“方圓兩里范圍內,一共有十靶。先找到靶位,每靶又有三次射箭的機會,最終以靶上箭多者勝!如果箭一樣多,則以誰先完成為勝。當然了,優先完成的人肯定還有特權,這個特權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木將軍在一旁解釋道。
方正直明白了。
這個特權只有山雨公主有解釋權。
“箭總要給我吧?”方正直沒有再羅嗦,直接朝著身邊的兩位將軍伸了伸手。
臺將軍的表情動了動。將頭扭向一邊。
而木將軍則是一臉無耐的從背后摸出一個箭筒,直接丟到了方正直的手里。
“弓呢?”方正直繼續伸手。
“你特么的好歹是個探子,用我們軍隊的話來說也算是斥候了,身上什么都沒有啊?”臺將軍有些怒了,身為一個探子,能不能有一點探子的覺悟,出門不帶弓箭的嗎?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當探子,沒經驗……唉,要是有經驗也不會被你們一下就抓到了啊。你說對吧?”方正直一臉嘆息的說道。
“算你小子說了句實話!”臺將軍聽到這里,也輕輕的點了點頭,竟然難得的從身上掏出一張青藤弓丟給了方正直。
方正直伸手接住。
發現這張弓還是挺沉的,雖然是青藤所制,但是,硬度和韌性看起來都是極為不錯,隨手拉了一下……
“拉不開,換一個!”方正直甩手就將弓又丟回給了臺將軍。
“哈哈哈……連弓都拉不開,竟然也敢挑戰山雨公主?真是有意思!”臺將軍一聽方正直的話,整個人笑得差點就從馬上掉了下去。
木將軍看著這一幕。則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看方正直,隨即,口里發出一聲嘯聲。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穿著藤甲的士兵從遠處跑了過來。
手里還拿著一張輕弓。
方正直接過輕弓,又用手拉了拉,現出一臉吃力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氣喘噓噓的樣子。
臺將軍和木將軍看到這一幕,又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的眼中多少都有些鄙夷和不屑。心里暗嘆一聲,早知道這小子這么弱,又何必白白浪費自己二人的時間跑這一趟?
不過,話雖如此,可臺將軍和木將軍依舊還是十分警惕。
畢竟,這可是關系到山雨公主安危的大事,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絕對不可能有絲毫的大意。
方正直并沒有再注意身后的兩個將軍。
拉弓,搭箭。
一陣破空的聲音響起,箭便直接命中了靶心。
“咦?”臺將軍發出一聲輕咦聲,他倒是沒有想到方正直的力氣不大,但是,箭術倒還算是高明。
運氣?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方正直又射出了一箭。
又一次命中紅心。
連中兩箭?
這就讓臺將軍和木將軍兩個臉色有些微微的變化了,騎馬射箭,聽起來簡單,可是,在高速移動中要命中靶本就是難事了。
更何況是命中靶心。
“這小子莫不是……”臺將軍的臉色微微有些深沉。
剛準備開口的時候,方正直的第三箭也脫手了,利箭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后,又一次咚的一聲。
射中了箭靶。
只不過,卻并不是正中紅心,而是在紅心之外的毫厘之差。
“靠……射偏了!”方正直一臉可惜的嘆了一口氣。
臺將軍和木將軍則是松出一口氣,他們必須要承認方正直的箭術還是非常不錯的,可是,要與山雨公主相比。
卻還是有些差距。
當然了,與他們二人相比,同樣差距甚遠。
這樣一來,兩人便也再次放下心來。
方正直繼續往前趕,一路之上拉弓射箭,幾乎成了一個定律,基本上都是兩箭射中紅中,或者是三箭全部射中紅心。
但卻總是偶有偏差。
總的算起來,方正直共射了七個靶,已經差不多有三枝利箭在紅心之外了。
第八個靶,全中。
第九個靶,再次全中。
方正直似乎極為興奮,可臺將軍和木將軍卻是一臉的不以為意,小子,你三箭射偏,已經是死人了。
不多時,第十靶終于出現在了眼前。
而在第十靶的位置前方,身上覆著一身如血液般云紋的山雨公主,正一臉冷笑的坐在那只赤紅色的怪獸身上。
“怎么樣了?”山雨公主看了看方正直,又看了看跟在方正直身后的臺,木兩位將軍,隨口問道。
“回公主,這小子在前九靶中全部中靶,一共射中了二十四次紅心,有三次在紅心之外。”臺將軍聽到山雨公主的話,立即恭敬的回道。
“噢?倒也不是一無事處嘛!”山雨公主聽到二十四次紅心的時候,表情上多少也有些微微的驚訝。
方正直沒有說話,因為,在山雨公主的身邊不遠處,此刻正圍著無數只足足有著兩米高的銀角狼。
而在銀角狼的身上還都坐著一個個穿著藤甲的士兵。
他終于明白,山雨公主為什么會把第十靶定在這里了,因為,這里是最靠近這些銀角狼騎兵的地方。
最少有近五百只銀角狼騎兵。
再加上山雨公主本人,還有兩個跟在自己身后的將軍。
想要劫下山雨公主,幾乎沒有一絲的機會。
“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能活著嗎?你輸了,就是死!”山雨公主看著沉默不語的方正直,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隨即,手臂也搭在了弓弦上。
在山雨公主的手上,此刻正有著一張火紅的弓箭,那似乎是由一種紅色的木頭制成,但是,即使離得極遠,也依舊能感受到那木頭上面散發出來的灼熱氣息。
“火藤木?”方正直曾經在平陽府中見過一小截這樣的木頭,被平陽視若珍寶,好像還被安在了她的火麟槍上作裝飾。
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被山雨公主制成了一張弓。
“嗖!”一聲破空的嘯聲響起。
緊接著,一只利箭便劃過了天際,帶著一道火紅色的尾巴,最終,穩穩的落在了第十靶的紅心位置。
“公主好箭法!”
“恭喜公主贏得這次的比試!”
臺將軍和木將軍看到落在第十靶上的利箭,都是立即恭敬的祝賀道。
而方正直則是有些微微的愣神,因為,在山雨公主拉起長弓的時候,她身上的云紋竟然在慢慢的挪動,而且,云紋上還閃爍著極為妖異的光芒。
那似乎是火,又似乎是血,也有可能是血和火混合在一起的東西,緩緩的,緩緩的在山雨公主的身上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