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的士兵會去救方正直嗎?
當然不會。
因為,他們收到的命令是配合魔族,將大夏軍士圍死在寒猿部門的大門口,那么,魔族少主的命令他們不一定遵守,但最少不會刻意去違抗。
可是,這些從風谷而出的南域士兵卻并不能代表所有南域勇士的想法。
如果說在寒猿部落的大門口有一支軍隊,可以橫穿大夏近五萬軍士還有南域十幾萬大軍,而不受到任何阻攔……
那無疑便是騰石生率領的五百銀角狼騎。
大夏的軍士們親眼看到方正直率領銀角狼騎,并破除了風谷天險峰,又怎么可能對銀角狼騎出手?
而南域的士兵們更加不會,因為,銀角狼騎是南域最精銳的騎兵,代表的是山雨公主的威嚴。
從大夏軍士被圍,南域士兵出現的那一刻起,騰石生便一直如一個局外人一樣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會去打他。
即使,他的旁邊站著一堆大夏軍士和一群南域士兵,他也可以盡可放心的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當然了,如果要說騰石生這段時間在做什么,那么,他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默默的跟在方正直的身后。
就像一只狼,一只等待著時機的狼。
方正直與南宮浩的那一戰很兇險,騰石生沒有出手,接著,方正直被燕修一掌拍暈,這本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奈何燕修拼死守護,那么,這個機會……他便同樣沒有出手。
再往后走,就是方正直醒來后大敗石寇,又與武戟戰在一起,作為只有回光境實力的騰石,想出手也沒有辦法出手。
他一直在等。
直到方正直沖上風谷山崖,他都一直沒有放棄,默默的等,靜靜的等,當然了,他不可能站得太遠。
所以,當方正直沖上風谷山崖后,他選擇的位置自然是在山崖的腳下,可以一抬頭便看到方正直的位置。
難嗎?
對于別的人來說確實非常的難,可是,如果是銀角狼騎,那便不難,因為,所有的南域士兵都會自覺讓開一條足以容納他們大搖大擺通過的道路。
事實上,這確實和銀角狼騎的身份有點兒關系,可是,與他們坐下的銀角騎也并不是毫無關聯。
畢竟……
任誰也不太愿意和一只吡著獠牙的銀角狼靠得太近。
所以,當五百銀角狼騎往那里一站的時候,他們的身邊便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個距離兩米方圓的小圈圈。
騰石生等了很久。
即使他覺得希望已經相當的渺茫,他也依舊沒有放棄,因為,他騎的是銀角狼,那么,他的身上便有著狼性。
緊緊咬住獵放不松口的狼性。
“嗷!”一聲高昂的獸吼聲在這個時候響起,同時,一個巨大的身影便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高高的躍起。
那道身影躍得非常的高,最少,當那道身影一躍而起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眼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再接下來……
身影落地,瞬間化為一道疾奔的影子,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便直接朝著風谷內飛速的沖了過去,在這道影子的身后,還有著幾百只同樣高大的身影。
“嗷!”
“嗷!”
一聲聲獸吼聲響起,他們,是銀角狼騎。
呆滯,寂靜!
一瞬間,天際間除了這些獸吼聲,雷聲,暴雨聲,風谷山崖上傳來的轟鳴聲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那道高高躍起的身影是誰,他們當然看得一清二楚。
騰石生!
五百銀角狼騎的隊長。
南域士兵們眼中的英雄和勇士,可是,正如他們所看到的那樣,騰石生不是南域的勇士嗎?他為什么會救方正直?
這是所有南域士兵們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問題,而第二個問題就是,騰石生要把方正直帶到哪里去?
為什么他會帶著五百銀角狼騎朝著風谷入口的方向跑?
沒有人會回答他們這些問題。
騰石生自然不會回答,他只是大聲的對著周圍的士兵喝著:“讓開,快,全部給我趕快讓開!”
從語氣上來說,他們可以聽得出來騰石生似乎很急切。
而事實上,騰石生確實非常的急,因為,他雖然得手了,可他卻并沒有把握可以確定自己能逃脫。
“呦!”清亮的鳴叫聲在騰石生的頭頂上亮起,巨大的黑影撲天蓋地的在他的頭頂上方盤旋。
“放下那個無恥的家伙!”平陽的聲音自雪鱗風鷹上傳來。
“不用管她,趕緊跑!”騰石生連想也沒有想便直接對著身后的銀角狼騎們下達了命令,因為,拿下方正直才是他此行的真正任務。
至于平陽……
根本不需要擔心,因為,風谷很窄,窄得根本不足以讓雪鱗風鷹完全俯沖下去,那么,騎在雪鱗風鷹上的平陽,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
“是!”五百銀角狼騎齊聲應道。
數萬南域士兵們讓開了,他們無法去阻攔銀角狼騎,因為,他們都非常清楚,銀角狼騎只會聽一個人的命令。
那個人的名字叫……
山雨!
寒猿部落的大門口,近五萬大夏軍士,還有十幾萬南域士兵們依舊愣愣的站立在原地,因為,剛才那一幕發生的實在太快了。
快得讓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事實就是,方正直被騰石生救下了,而且,此刻正快速的朝著風谷入口的方向拼了命的逃竄。
“落到南域的手里了,父候,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刑清隨的目光看向刑遠國,神情間有著濃濃的擔憂。
“最少比落在魔族手里要強,先拿下寒猿部落,只要這一戰能夠贏下,南域便不再是敵人。”刑遠國的目光一寒,作為一軍主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靜和理智。
“明白了!”刑清隨點了點頭。
他能看得出來魔族要殺方正直的決心,但是,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方正直在南域的手里才有著價值。
那么……
最少在價值達成之前,方正直應該不會有性命之危。
“殺!”將令從刑遠國的口中發出。
“殺!”
“殺!”
近五萬大夏軍士,還有破山軍,還有護龍衛在這一刻都再次動了,一個個瘋狂的轉向寒猿部落的大門撲去。
而南域的士兵們則是開始奮起反抗。
可是,失去了主將的他們,又怎么可能再如最初一樣組織起完美的配合的防守呢?
風谷山崖上,云輕舞的目光看著那個被騰石生背在身上的人影,從騰石生躍起的那一瞬間她便一直在看,現在,騰石生都沖入了風谷,她依舊在看。
幾十名魔族精英們,還有拜星和武戟現在則是在看著云輕舞,因為,他們在等,等著云輕舞的命令。
可是,云輕舞沒有下命令。
從將方正直一腳踢下去之后,便再也沒有開過口,說過一個字。
如雨一樣的劍芒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可是,暴雨依舊沒有停,一陣風刮起,吹動著一襲白裙還有一襲粉裙,在這風谷山崖上,如兩朵雨中花一樣鮮艷。
“你不去追嗎?”云輕舞終于開口了,這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是,所有的魔都聽得出來云輕舞的情緒并不是太穩定。
“我不想你去追。”池孤煙的目光這個時候也看向了風谷中那個正快速遠去的人影,又看了看正盤旋在天空中的那只雪鱗風鷹。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云輕舞的目光順著池孤煙所看的方向,看到了天空中的雪鱗風鷹,隨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要走了嗎?”池孤煙收回目光看向云輕舞。
“是的,你走不走?”
“我暫時不走。”
“現在不走,以后也許不太好走。”
“以后的事情,只有真正發生了,看到了,才能確定。”池孤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的變化,平靜如水。
“那就……拭目以待。”云輕舞輕輕點頭,隨即,轉身朝著山崖下走去。
“拭目以待。”池孤煙同樣點頭,并沒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當一場大戰在失去了主將,陣型又被沖散之后,其實,敗局便已經基本上注定了,南域的勇士們悍不畏死。
可是,又有誰真的想死?
在一個個領頭的南域將領被斬落馬上后,南域的士兵們終于進入到了潰敗的境地,寒猿部落的大門最終被破山軍拿下。
近五萬大夏軍士紛紛沖入寒猿部落,而十幾萬南域士兵們則被無情的關在了寒猿部落的大門外。
這種時候,南域士兵們有兩種選擇。
一是繼續守在寒猿部落的大門口,二是從風谷退出,既而撤出寒猿部落。
幾乎可以想象,沒有經過太多的商討,第二個選擇便被定了下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第一種的可能。
沒有糧!
這便是最現實的因素。
從寒猿部落沖出來的士兵們可能會帶著糧沖出來嗎?只有傻子才會推著糧車來偷襲大夏軍士。
而從風谷圍過來的士兵們同樣沒有糧。
或者說,他們帶的糧,不過也就是一日三餐的糧,畢竟,他們同樣是來偷襲的,而且,還是從后面包抄的偷襲。
要說到糧……
寒猿部落里有很多的糧。
那么,他們又何必帶得太多?
一方沒糧,一方卻是有著足以支持上兩三年的糧,這種對恃自然就變得沒有任何的意義,撤退成為了最好的決定。
“撤!”
隨著剩余將領們的一聲令下,這場浩浩蕩蕩的戰爭也終于宣布了結束,這是一場過程激烈,結局慘重的戰爭。
一個個南域的士兵們背起了一具具穿著藤甲的尸體。
那些尸體有著已經面目全非,有些則是殘斷不堪,可是,南域的士后們沒有放過任何一具穿著藤甲的尸體,即使是一只穿著藤甲的胳膊。
因為……
這里是南域。
是一個隨著都有著大批兇獸肆虐的南域,一個勇士可以戰死沙場,可是,他不能成為兇獸的食物。
這便是南域,一個充滿了血性,充滿了純樸的疆域。
他們勇敢,他們不放棄一起戰爭的同伴,即使,他們戰敗,即使,這場暴雨澆得他們的身體都有些發冷。
南域的撤退并不算太快,相反的,可以說是非常的緩慢。
等到南域十幾萬大軍真正撤退完畢后,寒猿部落的大門也再次打開,一個個木制的小車被推了出來,接著便是裝載一具具穿著盔甲的軍士尸體。
與南域不同的是,除了裝載尸體之外,他們還會收拾起尸體身上的盔甲,長槍,還有散落在地上的黑色長矛。
作為一個在異域征戰的軍隊。
大夏的軍士們除了收回同胞的尸體之外,還必須要節省資源,足夠讓他們繼續戰斗下去的資源。
那么,盔甲,長槍,黑色長矛,便必不可少!
這便是戰爭。
殘酷的戰爭,無論是輸,還是贏,都是殘酷的。
黑夜,漸漸降臨,暴雨終于平息。
濕潤的土地上出現匯聚成一條條小溪,鮮血的味道彌漫在空中,久久揮之不去,即使,雨已經停下。
“嗚!”清亮的號角聲響起。
一團團火焰在寒猿部落中升起,那是帶著異域軍士們靈魂飄回家鄉的燈火,慢慢的從寒猿部落中升起,向著天空飄去。
“戰爭,又是戰爭,殘酷的戰爭!”一個聲音在黑夜中響起,顯得有些悲憤,又有些悲傷。
只不過,這個聲音的位置卻是在寒猿部落的大門口,而不是寒猿部落的城內,所以,在這黑夜中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大人來了,戰爭便結束了。”另外一個聲音很快響起,只是,這個聲音卻多少顯得有些阿諛奉承,而且,還帶著某種高高在上的自豪。
“嗯,去叫守城的軍士開門!”一個身影慢慢的從黑夜中走出,來到寒猿部落的大門口,望了望周圍依舊有些鮮紅的血跡,皺了皺眉頭。
“是!”另外一個身影這個時候也走了出來,那是一穿著的鮮明盔甲的中年男子,眼睛微微瞇起,仰頭望向面前高大的城門,臉上有著一絲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