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往下躍,又加上刻意的微曲了雙腿,方正直這一擊的速度真的很快。
事實上,在他聲音剛剛落下的同時,整個人便已經穿過了覆蓋在云輕舞頭頂上的那片藍,就像一把從天而降的箭矢一樣……
落在了地上。
“撲通!”
滿地塵土。
這一刻,原本還充滿了廝殺聲和刀槍聲的戰場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就像一盆已經燒開的水中突然倒進了一桶冰塊一樣。
瞬間就寂靜得沒有一個水泡泡。
一個個腦袋都轉向了戰場中的一個人影,無數染著鮮血的刀和槍都定在了半空中,一雙雙眼睛全部盯在了同一個人影身上。
那是一個明顯有些狼狽的人影,藍色的長衫上染滿了塵土,看起來就像一個“失足”青年一樣。
“方正直?!”山雨公主烏黑的眼睛中明顯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心里,方正直或許有可能會出現,但絕對不應該是現在出現。
或者說,即使真的出現,也絕對不可能是以現在這種方式,在現在的地方出現。
因為,山雨公主非常清楚的知道,方正直并不是一個愿意去抗下最重“擔子”的人,可眼前的事實就是,方正直正在向殘陽挑釁。
對方可是殘陽啊!
掌握了輪回天道的殘陽啊!
這家伙竟然真的敢去挑戰殘陽?他……他如何能有這樣的膽量?
山雨公主不相信。
事實上,不單是山雨公主不相信,包括山凌,還有幾大部落的酋長們同樣不敢相信,他們真的無法相信,一個才剛剛突破輪回境的人,就敢去挑戰殘陽的權威。
當然了……
從眼前發生的一幕來看,方正直確實沒有直接對殘陽動手,可是,方正直對云輕舞出手了,而且,還是當著殘陽的面,對云輕舞出手了。
這樣的做法,與挑釁殘陽,有何區別?
南域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正撲倒在云輕舞和殘陽之間的方正直,一個個的表情都是無比的復雜。
其中有佩服的,也有驚恐的,當然了,也免不了嘲笑。
刑遠國和刑清隨此刻也同樣注意到了方正直,畢竟,方正直剛才的聲音確實是非常的洪亮,洪亮得讓他們不得不清晰無比的聽到。
與南域的不敢相信不同。
刑遠國和刑清隨對于方正直的做派顯然更加了解一些,在他們的心目中,方正直無論做出什么樣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但如果這件事情是挑釁殘陽的話……
真的能行嗎?
刑遠國和刑清隨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緊張。
南宮浩的眼中沒有緊張,但是,卻有著一種明顯的驚訝,那是一種從平靜中透露出來的驚訝。
原因,當然是方正直做了一件連他都不愿輕易去做的事情。
方正直確實料到了自己的出現一定會引起所有人的注視,他也猜到了整個戰場都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停止。
但是,他卻沒有料到明明很帥的出場姿勢,怎么就不對了?
到底是哪里不對?
方正直一下子沒想明白。
但是,他還是機智而快速的將嘴角沾染的泥土吐了出來,接著又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了起來。
“竟然失手了?”方正直還真沒有想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招會失手,畢竟,云輕舞的實力他還是了解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
自己明明應該已經拍中云輕舞了啊?
方正直的腦海中飛速的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只記得他的手掌穿過了一道浮在云輕舞頭頂的藍。
那個時候,他本能的加大了一些力道。
想著將那東西一擊轟成粉碎,可是,當他的手掌接觸到那一抹藍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沒有受到什么阻力。
輕松穿過。
多么愉快的結果。
方正直要說沒有一點興奮是不太可能的,畢竟,云輕舞已經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那么,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方正直當然沒有猶豫,他更沒有一絲心慈手軟,他決定吸取上次的經驗教訓,直接不給云輕舞任何開口的機會……
一掌將云輕舞拍暈在地!
多么強硬的手段。
方正直非常確定,只要自己控制了暈倒在地的云輕舞,那么,眼前這黑壓壓一片的魔兵必然會有所顧慮。
到時候,這些魔兵是退,還是退,還是退……
根本就不需要多想。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勢大力沉的一擊,怎么就拍在地上了呢?
怎么回事?
方正直的目光看向了身后,他覺得云輕舞剛才應該是用了什么詭異的步法躲開了自己,對于擁有魔族少主身份的云輕舞來說。
這種事情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那么……
現在的云輕舞為什么還不跑?
方正直看著云輕舞。
而云輕舞現在明顯也在看著他,絕美的眸子里似乎有著一種淡淡的光華在其中流動,一動不動的看著方正直。
“居然還給自己機會?”方正直多少有些詫異,他記得云輕舞是知道實力的,按道理而言,云輕舞應該要跑。
可是,云輕舞確實沒有跑。
怎么回事?
而且,更詭異的是,不單云輕舞沒有跑,自己身后的那名罩在黑色斗蓬下,雙目失明的枯瘦老頭同樣沒有跑。
最主要的是……
不遠處的魔兵們,竟然一個個都沒有動作。
看起來就像一尊尊雕像一樣定在原地,沒有一個魔兵有上來救援云輕舞的動作,甚至于,從神情上來看,還有些鄙夷。
為什么會是鄙夷?
難道,他們不該緊張嗎?
“你又想來挾持我嗎?”云輕舞的聲音打斷了方正直的思維,從語氣上來說,平靜得就像沒有風吹過的湖面一樣。
方正直的嘴唇動一動。
他覺得自己應該挺胸抬頭的正面回答云輕舞“是的!”,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覺得這種回答實在是有些古怪。
從心理上來說,方正直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有虧欠云輕舞的事情,畢竟,自己被云輕舞插了一刀,另外還被云輕舞一腳踢下懸崖。
按理而言……
方正直應該非常理直氣壯的說,我就是來挾持你的。
可當你要挾持的女人躲開你一擊之后,卻并沒有馬上逃跑,反而是無比淡然的站在你面前問上這么一句。
多少還是有點小尷尬?
“輕舞,他就是方正直嗎?”
就在方正直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云輕舞的問題時,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也從方正直的耳邊響了起來。
從聲音上來聽,甚至有些中氣不足。
可是,方正直卻聽出了其中不一樣的東西。
輕舞?
難道,不是該叫少主嗎?
“是的,師傅。”云輕舞很快的回答了殘陽的問題,同時,也解開了方正直心里升起的疑惑。
“師傅?!”方正直的心里微微一動。
目光再次掃過云輕舞,看著面前那雙近在咫尺卻平靜無比的眼睛,又看了看身后那雙明顯空洞無神,臉上布滿了皺紋,但是,卻顯得無比淡然的臉龐。
還有……
四周一個個帶著嘲笑表情的魔兵,以及,正與魔兵們交戰在一起的那些南域士兵,護龍衛,破山軍等人那無比復雜的神情。
一巨曠世名言突然在方正直的腦海中閃過。
“老弱婦孺,不可欺!”
方正直至今為止,只在一個人面前感覺到一種如山岳一樣的壓力,那個人是一個老人,一個枯瘦如材,眼神渾濁的老人。
他的名字叫禮親王。
而現在……
在方正直的面前還站著一個老人。
一個同樣枯瘦如材,雙眼失明的老人。
這一刻,方正直終于明白,為什么云輕舞不跑了,他也明白,為什么所有的魔兵都不過來救援了。
他更明白,刑遠國,刑清隨,還有山雨公主,山凌,及所有南域士兵,大夏軍士們為什么會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了。
當然了……
他還明白,為什么云輕舞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在戰場中,卻為什么沒有一個人會上來打她的主意了。
方正直微微仰頭。
他想重新回到天上那只正張開翅膀的兇獸背上,可惜的是,那只被馴服的兇獸,現在早就已經像見到了鬼一樣拍打著翅膀向著天際飛去。
好吧,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是,離得這么近?
到哪里去找路?
“老爺爺,您好,非常抱歉打擾到您,我覺得我可能是走錯地方了,嗯……事情就是這樣,對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方正直,尊老愛幼一直是我從小到大都稟承的美德,那個……要是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
方正直后面的“一步”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他好像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動彈。
別說先走一步……
半步都走不了!
這是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就像整個空間都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這種古怪很難用一句言語來形容。
但如果用前世的學術來解釋。
那就是空間好像被什么東西給控制了,或者說不是控制,而是扭曲,又或者說是空間被擾亂。
總之這種感覺非常的詭異。
如果非要強行用一種語言來形容,就是方正直現在被卡住了,整個身體都被卡在了一個扭曲的空間中。
(明天就回家了,噢,不對,已經是今天!今天晚上回去,明天開始恢復更新,熬到三點才寫完一章,唉……只能在車上補一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