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直當然明白天虛圣人心里在想什么,財氣利誘再加上夸大外面世界的危險,讓方正直屈服。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心理。
當一個人知道外面世界的廣大和可怕后,心里多少便會產生一種不安,而暗影門的大門就在眼前,巨大的財力,再加上高人一等的地位。
拒絕?
幾乎不太可能。
但是,方正直拒絕了,而且拒絕了一年多的時間,每天都要拒絕一次,每一次都拒絕得干脆利落。
原因很簡單,條件。
作為“等價交換”的條件便是方正直必須誓死效忠暗影門,以暗影門的發展為己任,生死無悔。
當然了,作為報酬,暗影門可以幫方正直完成很多的心愿,財,利,權,等等一切,而且最主要的是,烏玉兒會考慮答應方正直的追求。
可謂是人生無憂,財色雙收。
但對于方正直而言,這和坑了爹幾乎沒什么區別。
烏玉兒答應方正直的追求,而且還是考慮?
方正直堂堂七尺男人,怎么可能會讓自己遭受到“入贅”的嫌疑,所以,他非常果斷的拒絕了。
結果自然很明顯。
方正直成為了暗影門的供奉,幫助暗影門達成商業帝國的夢想,不停的出謀劃策給暗影門撈銀子。
而暗影門則成為方正直的助力,給他提供源源不斷的情報。
這同樣是一種等價交換。
可是,這種等價交換卻并不徹底,比如,新的大門之后到底有什么?天虛圣人打死都不說,而且,在助力上暗影門也只提供有限的助力。
說得直白一點。
方正直要花銀子,可以,但是,必須要先去賺銀子,賺到了銀子,才可以有支配權,這是一種新的合作方式。
用方正直自己的話來說叫雙贏。
很不錯的結果。
方正直很滿意,可是,天虛圣人卻越發的不滿意,特別是在方正直可“支配”的財力和人力越來越多之后,天虛圣人的“不滿”也越發的嚴重。
可是……
方正直不傻。
像天虛圣人這種“低級忽悠”的套路,他前一世就玩得很轉了,又怎么可能會上天虛圣人的套?
正如天虛圣人所言,暗影門并不是最大的勢力。
既然不是最大的勢力。
那還加入個蛋蛋啊?
況且,方正直喜歡的是自由自在的悠閑生活,為什么要給自己上個套和暗影門綁在一起,同生共死。
這是方正直以前的想法。
但是現在,這種想法卻有了一些微小的改變。
十多倍實力增強下使出來的龍絕斬,竟然只將面前這個叫蒼月的女人震傷,凌云,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嗡!”天地震動的聲音響起。
流動的銀河在這一刻停止,詭異的停在了平陽的面前,那璀璨的光點閃爍著,但是,卻并無寸進。
蒼月的手停了下來。
她的目光并沒有看方正直,而且看著平陽,看著平陽眼睛中亮起的那點光芒,那片在黑暗中亮起的光芒。
而隨著蒼月目光的注視,那一點光芒正在慢慢的變大,將那片毫無光澤的黑暗慢慢的照亮。
“怎么回事?”
“停下了?!”
“終于停下了!”
破山軍和燕云騎的額頭上都滴出一滴冷汗,他們當然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在那一瞬間,他們幾乎已經認定了悲劇的再次發生。
可是,蒼月的手卻停了下來,神情間看起來更是極為的凝重。
平陽的胸口不斷的起伏著,臉色蒼白的可怕,但是,她的嘴唇卻是緊咬,一縷鮮血從她的唇角滴落。
“讓開!”蒼月的聲音異常的冰冷,但是,她卻并沒有再寸進的意思,讓人有一種詭異的心顫。
沒有人知道蒼月為什么會停下來。
難道,她不是想殺平陽嗎?
那么,為什么她又會在平陽攔在方正直面前的時候停手,這難道不是殺平陽最好的機會嗎?
“不!”平陽的嘴唇輕啟,她并沒有馬上開口向蒼月求情的意思,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無比的堅定。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蒼月的眉頭緊皺。
“你當然可以殺我,但是,我不會讓開!”平陽的身體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甚至于還將雙臂展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方正直的手卻按在平陽的肩膀上,他怕死,而且,很怕死,但是,他卻無法讓自己站在平陽的身后。
一步踏出,方正直也將平陽拉到了身后。
手中的劍已經放下,沖天的紫光也已經消失,方正直就這樣看著蒼月,晶瑩透明的目光望著近在眼前的銀河。
平陽還想再動,可是,身體卻被方正直死死的按住,根本動彈不得。
烏玉兒的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可是,最終卻并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站立在方正直的身邊,雙手緊緊的按在腰間。
由無數光芒匯聚成的銀河再次流動,一點一點的光芒緩緩的向著方正直的胸口涌來,如同咆嘯的海浪一般。
“蒼月,就算你不承認朕,可是,朕依舊是你的半個主人,如果你敢傷他們,朕就算舉傾國之力,也一定要與你決一死戰!”圣上林慕白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很虛弱的聲音,但是,卻帶著一種誓死的堅決。
“為了他?一個只有不到六個月性命的人?”蒼月的手再次停了下來,目光緩緩的看向城墻上那個穿著金色龍袍的身影。
“是!”圣上林慕白的表情異常堅定。
“為什么?”蒼月問道。
“尊嚴!”圣上林慕白并沒有直接回答蒼月的問題,而是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兩個看似完全無關的兩個字。
“尊嚴?哈哈哈……可笑的尊嚴,好,我不殺他,但是,林慕白你要記住,我蒼月并不介意踏著你那可憐的尊嚴,我之所以不殺他,只是因為他終究是一個死人。”蒼月的笑聲響起,接著,目光也一寒:“另外,林慕白,請你以后不要再以什么半個主人自居,因為,你根本就不配!”
“不配!”
“不配!”
蒼月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著,響徹了整個炎京城的上空,可是,圣上林慕白卻再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嘴唇緊咬。
“平陽,你怎么了?”陳飛畫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寂靜,那有些蒼白的臉上明顯有著極為急切的焦慮。
“畫姨,我沒事。”平陽朝著陳飛畫點了點頭。
這句話并不是敷衍,而是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體內的那股熱量正在不斷的修復著她破碎的身體,血液開始重新流動,骨頭開始緩緩生長,五臟六腑更是不斷的跳動著,仿佛重獲新生一般。
可是,平陽也知道,她沒事的代價便是方正直將最后的一線希望給了她。
不到六個月的時間。
在連妖丹的相助都失去的情況下,要一舉踏入圣境,而且還是從回光境踏入圣境,這種可能性,真的會有嗎?
方正直……
你這個無恥的家伙,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不是很自私的嗎?你不是看到什么好東西都想要嗎?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將妖丹給我!
方正直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有再看平陽的眼睛,他只是緩緩的將劍收入懷中,接著,望向天際落下的暴雨。
沒死嗎?
嗯,正確的說法只是暫時沒有死吧。
果然,自己還是應該當一個漁翁,靜靜的看著這些人爭,這些人斗,最后,安穩的坐收漁翁之利。
可自己終究還是踏入了進來。
烏玉兒出現在了這里,云輕舞的計劃應該差不多完成了吧?這一次,自己真的是虧得血本無歸了。
方正直的心里有些無奈,可這一戰終究還是結束了。
“跟我走吧。”就在方正直將無痕劍收入懷中的時候,蒼月的聲音也再次響起,當然了,她這句話并不是對方正直講,而是對著平陽說。
“走?去哪?”平陽的身體微微一僵,她有些不太明白蒼月話中的意思,可是,一個念頭卻如洪水般突然間從她的心中升起。
“蒼月,虞兒,虞兒她難道愿意……”圣上林慕白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關你的事情!”蒼月的目光一寒,她沒有再繼續解釋的意思,而是直接轉身,朝著那并未消失的接天光柱走去:“想見你媽媽就跟我走。”
“我……”平陽的嘴唇顫動,胸口急劇的起伏,看起來似乎有些激動,可是,她卻并沒有馬上跟上蒼月的腳步,而是將目光轉向方正直。
“還不走?”蒼月的身體停在了光柱前,沒有踏入,卻也沒有回頭。
“我……我不走!”平陽在猶豫了片刻后,終于再次咬緊了牙關,使勁的搖了搖頭,神情無比的肯定。
“不走?呵呵……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公主,所有人都在寵著你嗎?我不妨告訴你,雖然你媽媽是我的主人,可是,你在我面前卻什么也不是!”蒼月的身體微微一顫,神情間似乎有些疑惑,不過片刻后,她也重新轉過來身來,臉上寒冷如霜。
她沒有去詢問平陽不走的原因,更沒有去探究原因的意思,只是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表達了她的決定。
而城墻上的圣上林慕白在聽到蒼月的這句話后,身體同樣一顫,一雙拳頭更是握得極緊,緊得有些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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