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仙師,白慕菡白仙師來打了招呼,她要將白家人丁全遷去黑河峰和坊市里居住,說是換讓黑河秦氏南遷。還有些領民不耐這些年搬來搬去的,田地剛侍弄熟了,現下又要走,實在是舍不得,也不愿南遷……”
秦平安的長孫,現任楚秦領主,秦長安跪在地下,低聲稟告。
“哎!”
虞景揉揉眉心,一聲短嘆。
白慕菡這些年下來,對門中貢獻多多,又有展元在齊休心中的分量。還聽說為了前次清涼瀑大戰的事,齊休賣了楚秦門在黑河坊市中兩處永久產業,后來便一直在白慕菡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
自家老婆又是出身白氏,黑河秦氏都是老實巴交的人,秦唯喻以后也不住在黑河峰了,換他們南遷,想必不會有什么阻力。
“隨白仙師意思罷!其他人,愿走的跟我們走,不愿走的留下也可,但日后需聽楚家新主人調度,不得再反悔。”
虞景做出決定,將秦長安打發出去。他已五十一歲,人到中年,相貌愈發端正威嚴,配和唇上八字濃須,要不看修為,比齊休還多幾分氣勢。幾十年來駕馭凡人事務的經歷,使他在楚秦領民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有些領民不知有掌門仙師,只認虞仙師的名號。
負手出門,與秦芷與張勝男兩人,開始收拾門中物事,轉到楚家派來接的三階飛梭上去。
正將那隔絕神識感應的石板重寶收起,三道遁光飛來,白慕菡在身前落下,笑道:“虞師弟,多謝你關照了。”
說完還輕輕福了一福,她這些年已有些見老,最近得了處店鋪,齊休又送來不少雜物給她發賣,人逢喜事,便心寬體胖,橫向發展。
“哪里,哪里,分內之事而已。”
虞景拱手回禮,白慕菡又介紹身后一位老者,“這位明云翳,明師兄,乃是我父親的老友,也是我楚秦明氏的親族,學貫儒道兩家,我便私下做主,聘為門中教習,這次正好,隨你們一道南去。”
老者仙風道骨,三縷長髯直到腰部,目光清澈透亮,雖然只有練氣八層修為,但一看就知肚子里有貨。
虞景自無不可,白慕菡又一笑,拉過秦芷,說道:“不過,這次我還要留下一人來,坊市里生意不錯,我一個人有些難以應付,讓秦芷到我坊市里幫忙,如何?”
楚秦門男多女少,秦芷是十七八歲的新一代中,唯一的女子,長得又十分美貌,白慕菡這是要先下手為強,給自家兒子找好媳婦了。
虞景對此心知肚名,又看展仇和秦芷兩人正偷偷眼神交流,分明是情投意合,早搞到一起了,雖然一個十七,一個十九,離三十還早,但這些事就讓掌門師叔去愁好了,一并答應下來。
除了白家,還有幾百領民不愿南遷,虞景都隨了他們的意愿。諸事已畢,帶著張勝男,明云翳,還有四個小的,四千多領民,踏上了南遷的路途。
一路上明云翳看到下方凡俗社會的慘狀,竟然心痛地嚎啕大哭,還真是一位為天下憂心的人物。明家先后有明九,明文虎兩位修士,都為楚秦而死,明三省也死于喪子之痛,現在又來個明云翳,虞景只希望這人的運氣能好點。
楚家的三階\u
98de梭無人敢擋,一路十分順利,到得已改名叫楚秦山的山門外,早有毛茂林等人上前迎接,虞景和他們說笑一番,急忙帶著明云翳,張勝男還有四小,上山拜見齊休。
一到山腳,護山大陣雄渾溫和,度守良善的佛家之氣,撲面而來,明云翳奇道:“怎你家道門,黑河和這里都用了佛家陣法護山?”
“有什么就用什么,巧合罷了。”虞景答道。
老頭子點點頭,說道:“總歸是勸人向善,不錯了。”
被白光義放進山門,迎面就是大大的牌樓,上面‘楚秦’兩個大字是剛寫上去的,用的是一階靈墨,黑澤明亮,熠熠生輝。
“這字……”
“想得揮灑威凜之意,卻失之拘緊,筆劃間雖能看出浸淫日久,但……”
明云翳搖頭晃腦,正說的得意,虞景急忙連聲咳嗽止住,提醒道:“這是本門筑基掌門所書。”
明老頭不屑地呵呵一笑,再也不提。
七人拾級上山,從半山腰開始,便是大片大片翻整過的靈田,還未種上靈草。到得峰頂,入目便是巍峨前殿,穿過前殿大門,正殿,廣場,兩側廂房,俱都是簇新,齊妝正揮著手帕,指使一幫女子布置家具等物。
問齊妝掌門在何處,她又往后一指,虞景便帶著眾人,穿過正殿,往后行去。
二階上品靈地的靈氣撲面而來,被一個圓形圍屋遮掩大部,又是一道法陣光芒阻隔,虞景高聲叫門,敏娘從里面出來,再往后山一指,無奈,七人又轉往后山行去。
到得后山道口,又被遍野烏莖澤蘭組成的黑墻擋住,只留一個入口,幾人進去之后,兜了半天,竟然原路兜了回來,面面相覷,只好再次叫人。
秦唯喻傻愣愣地不知從哪出現,默不作聲地帶路,這竟是一個全由烏莖澤蘭組成的迷陣,七拐八繞地將眾人帶\u8f
c7,秦唯喻便身形一閃,消失在迷陣之中。
又是大片的二階下品靈田,一樣是翻整過,遠遠看見一座弧形建筑,‘楚秦藏經閣’五個大字表明了建筑的身份。半弧形的藏經閣似乎它將什么保護在身后,自然有陣法阻隔。
明云翳一路下來,嘴里沒停過,一直夸好布置,好地方,虞景等人與有榮焉,深感驕傲,三度叩開藏經閣法陣,楚無影陰著一張臉出現,如游魂一般將眾人帶往后走。
明明他走在前面,明云翳就是感應不到那里有人,終于勃然色變。
齊休正立在一處寒泉邊,和莫劍心說話,三位陌生面孔的修士,乖乖地候在一旁奉承,看見虞景等人來,齊休笑道:“終于把你們盼來了。”
虞景等人連忙上前見禮,齊休丟給張勝男一個玉簡,指著三位面生修士其中一位道:“這位靈植修士正和我商量該種些什么好,勝男你去將這玉簡學了,看看煉丹短少哪些靈草,然后你們商量罷!”
張勝男得了烈炎丹方,喜滋滋地去學了,然后和那靈植修士走到角落,商量靈植之事不提。
明云翳又上前自報根腳,齊休面色一黯,說道:“你明家為楚秦出生入死,我一直心懷愧疚,你既然來了,又是白家父女所薦,便留下來,充當我門中的傳功奉行罷。”
和虞景說了幾句移民的事,齊休又當場揮毫潑墨,寫了大大的‘劍心泉’三字,讓另一位臉生的營造修士和莫劍心商量著放在哪里好。
明云翳看了那字,不以為然抿抿嘴,倒真沒傻到再出言品評一番。
虞景見諸事已畢,告退出來,主持安排各家移民的住處。
行到山下,正好碰到沈昌風風火火地回山,身后還跟著個尖嘴猴腮,長相猥瑣的修士,互相認識,得知這人叫做沈良。
沈良便是那位兩次被楚秦門抓住的修士。齊休見人性照過,得知他只是回去對門中老老實實稟告而已,上次聯軍攻山,錯不在他,便想再次放過。
這沈良倒是乖覺得很,估摸著楚秦門大腿粗些,干脆哭求楚秦門收留。齊休見他雖然人品不堪,但也不能說真的是個壞人,而且眼下自家初來乍到,實在也需要一個本地人,便收留下來。
沈良巴結人眼光最利,才把斷腿養好,便和同姓的沈昌扯上了關系,這段時間,一直屁顛顛跟在沈昌后面,四處拜訪周邊宗門。
虞景告別兩人,回去將諸家安頓下來,又帶人去山底山洞中清點、搬運食物。
張勝男這時候進來,她才十二歲,還有些小孩心性,獻寶似的拉虞景走進地底密室,穿過一個三才法陣,就看見三間石室,門都開著,里面各有一眼硫磺地火在熊熊燃燒。
地火已被環繞著的聚火陣馴得服服帖帖,一眼上面,放著莫劍心的煉器爐子,張勝男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只小爐,置于另一眼地火之上,十來只火元素幻化成的小火鴉,便在丹爐里歡快地飛進飛出,竟是二階下品的法器火鴉丹爐。
張勝男望著寶爐,興奮地直拍手。
“門中真是起來了啊……”虞景望著這熊熊地火,上好丹爐,心中不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