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只是耗盡心力,傷了本源,好好將養就好。”
齊休作勢為莫劍心把脈,見人性天賦往他身上一掃,見沒什么大礙,一邊寬慰急得痛哭失聲的莫歸農,一邊拿出一顆二階靈丹喂入莫劍心口中,又命何玉去坊市讓展元再收一些上好的療傷丹藥來。
“讓他好好休息罷。”
將莫劍心抬進他的房間休息,等到丹藥生效,他的呼吸漸漸回歸平穩,房間里除了各類煉器書籍,就是各種煉器材料,堆得滿滿的,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留下莫歸農照顧他,齊休安慰了老頭兩句,便退了出來。
“掌門師兄。”
山頂的秦唯喻也得到消息,下來拜見齊休。齊休看他木傻傻的樣子,就有點心煩,他十二歲那時候,似乎比現在反而要聰明些,按理說修士的修為日深,腦子應該更為靈動才是。
“怎么劍心住得那么局促,你是黑河山門的庶務奉行,要多關心同門一點……在山腳下拾掇出間大點的山洞,讓給他住。”
嘮叨了幾句,秦唯喻傻傻地答應了下來,下去辦理,他辦事十分實誠,這點齊休倒是不擔心。
不多時,何玉與展元便帶了丹藥回來,兩人又進去看望一番,展元便喜滋滋地進洞將月影玄冰劍取了出來,遞給何玉,說道:“有了這把劍,你這次擂臺,勝算更大了。”
何玉周身靈力偶爾會不受控制的外溢,這是已摸到了練氣圓滿邊緣的標志,他將展元手中劍推開,表示不接,露出在他臉上極少出現的為難表情,說道:“掌門師兄,展師兄,有件事……容我稟報一二。”
“哦?”
齊休和展元對視一眼,回道:“有什么事就說吧,我們之間,不用如此見外。”
何玉有些糾結,緩緩說道:“呃……這個……我前日打坐,忽有所感,西北遠方某地有我筑基的機緣,這就想動身去那邊撞一撞,只怕這次擂臺……我是不能參加了。”
“什么!”
展元聽完他的話,大驚失聲,他這些年一直盼著這次黑河坊利益重分的機會,能讓門中產業壯大一些,何玉是其中關鍵,突然說不參加,叫他怎么接受得了。雙手把住何玉肩膀不停搖晃,“何玉啊!十年前那次你就中途退賽了,這次你再不參加,我們門中根本沒有可能爭得利益,十年啊!十年一次的機會,錯過了就要再等十年啊!”
齊休也被這個消息所震驚,不過何玉筑基和黑河坊的利益一比,又在其上了,有些為難的問道:“就沒有兩全齊美的辦法么?眼看還有兩三個月擂臺賽就要開始了,不能等參加完擂臺再去西北?”
何玉只是搖頭,任由展元動作,不敢與他對視,低聲說道:“不行,我這次感覺十分強烈,修士的每一次直覺都其來有自,我不想錯過這次機緣。擂臺賽……我是肯定趕不上了。”
“掌門,這……”
展元見何玉去志堅定,只得望向齊休求助。
“唉……”齊休也犯了難了,按理說何玉筑基肯定是第一位的,可是黑河坊的十年利益之爭,對門中的發展也極為重要,如今各位弟子的俸祿,基本將靈田里的產出消化光,得自王家的財富已縮水不少,剩下的要應付緊急事務。若是黑河坊市里能多份產業,楚秦門下個十年就是穩穩的了,“你先等一兩天罷,我傳訊去問問白前輩,畢竟他是傳功奉行。”
何玉想了想,點頭答應,齊休急忙上山,寫明緣由,交由留在黑河的信風鴉放出,然后坐著等待白曉生的回信。
“掌門師兄!這些年我們把他盤到現在這番光景,不容易!你每次買些什么東西,總是緊著給他最好的,張師兄,余師兄,闞前輩,白前輩,各個對他都是最上心的,門里最好的靈地是他的,最好的丹藥是他的,這次小劍心賣了命的煉劍,也是為了給他的!他不能一點貢獻都不出吧?那我們就算拉扯出個金丹,元嬰,又有何用!”展元跟著上來,湊在齊休耳邊,大聲吼叫。
齊休看他面皮漲得通紅,知道他多年期望落空,這次是真急了,說的話雖有些道理,但眼下自己格外不愛聽。用了點力,把展元一把摜到椅子上坐好,罵道:“都是同門,分那么清楚干嘛?他有望筑基,難道不緊著他,還緊著你們不成!”
展元被戳到痛處,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默然不語。
見他這樣,齊休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了,又輕聲勸慰道:“何玉這些年,如何毫無貢獻?黑河蜥那次,還有無名谷那次以一敵二,他也是用命在拼的。不說這些,就論起平常做人處事,他都算是乖巧聽話,讓他往東,何曾往西過?上次門中缺靈石,他還專程把自己的蘊水劍送給我去發賣換錢,多么懂事?這次事關筑基,與他個人來說,自然是頭等大事,如何取舍,一目了然。左右不事關門派生死存亡,我們不能光顧門中利益,耽誤了他的大道。否則即便強壓他答應了,也是強扭的瓜不甜,以后還得靠他為我楚秦光耀門庭。你岳父過幾年就要遠行的,以后他就是頂梁柱了,知不知道?”
“哼哼。”展元冷笑道:“你們就是太慣著何玉了,把他養得好像得到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心里不記得我們的好,不記得掌門師兄,張師兄,我,甚至潘榮、虞景這些人為了門派的付出,不記得古吉,黃和連命都賣了。我天天在黑河坊奔波時,他在山洞里打坐,掌門師兄為了門派嘔心瀝血時,他在山洞打坐,就是張世石,雖然和我關系不好,但他為門里也是操碎了心,全部都是圖啥?要不是為了這個門派,這個家,我們何至于此?”
“十年前,古吉都上場拼成那樣了,他說退賽就退賽,當時王涫王前輩還在,后來有次我去拜見他老人家,他就和我說過,這樣不好,不能一直這么慣著何玉,他有能力,就該負起更大的責任,不能一直放在溫室里養著。他參加戰斗,每次都說有助于在生死之間,收獲修行上心境的提升,和我們為了門派燃盡生命,不是一回事!你看這次,他怎么不提這茬了?還不是有筑基的希望在眼前,為門中出戰不劃算了!你現在跟他去說,勝負五五之數,讓他和人去拼命,門中就能得到一塊三階靈地,看他愿不愿意!?”
“夠了!”齊休聽他越說越玄乎,喝罵道:“別扯那些沒影的事!王涫看人就準啦?你看他選的那個王清,把王家都禍害得絕了戶!何玉也許的確是把大道放在門派利益之前,但是那樣也無可厚非,有哪個修士能放棄筑基的誘惑,去打一場不知結果的擂臺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我一樣!奔波操勞,那是我們的宿命!不是他的。”
展元仍舊不服,還想還嘴,看見莫歸農正站在殿外,一臉尷尬,知道剛和齊休吵架,全被他聽去了。不想在這半個外人面前駁了齊休的面子,只好閉口不言。
齊休招呼莫歸農進來坐,三人各懷心思,便在這當年初來南疆,打過大通鋪的楚秦觀里靜等白曉生回信。第二天中午,那邊的回信就來了,齊休取出綁在信鴉腿上的字條,上面只有一個‘可’字,拿給展元看,展元氣得將字條揉碎了一摔,大步離開,索性飛回黑河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