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巨大的響聲,一只犬形機關傀儡獸被炸成了碎片,楚莊媛收回法器拐杖,枯于的手從懷里摸索出一枚回氣丹藥,送入口中,一邊調息補充損失的氣力,一邊祭出飛劍,將被這只機關傀儡獸保護的鐵盒卷回。
“妹妹得了什么?”
不遠處的敢瓏聽到了這邊動靜,手中御使著法器和另一只機關傀儡纏斗不停,貪婪的目光卻爬上了鐵盒,再不肯離開。她的心思楚莊媛自然曉得,不急著看,而是手腕一翻,將鐵盒先收進儲物袋,笑道:“還不是一樣的垃圾貨色。”不多糾纏,馬上飛向下一個目標。
“哼,勾心斗角”敢老太低聲咒罵了一句,丟出張符篆,將攔路的機關獸打爆,一樣得了個鐵盒子。忙不迭打開,里面躺著柄二階飛劍,小巧的飛劍形制頗有古意,看上去出自名家手筆,但二階物事對于見多識廣的梨山家主來說,只能算聊勝于無罷了。她長嘆口氣,將鐵盒蓋上,一樣收入囊中。
進入秘藏之后,很快就到了機關遍布的第一層,姜家和碧湖門的人似乎對岔路里的這些小東西沒有興趣,快清開條往下一層的路,根本不管這些機關傀儡以及它們守護的東西。這就便宜了跟著萬軒暗記下來的雙楚和楚秦聯合隊伍,機關傀儡獸也不很強,老頭老太們忙得不亦樂乎,眼看不久后就能將這一層清空。
當然,真正的秘藏可沒那么容易獲得,鐵盒中的物事或是符篆法器,或是經書丹藥,大多在二階打轉,雖說不無小補,但陽壽不多的老人家們明顯志不在此。
“楚前輩,這一層價值不高,我們這樣實在有些浪費時間,要不直接進下一層?”
空曲山祁家在上次白山內亂里獲利頗豐,眼前的這些小打小鬧祁冰燕真心看不上,見立在中間壓陣的楚慎望著頂部壁畫,雙目呆滯,似乎思考什么東西入迷了,于脆上前稟奏,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
“噢”
楚慎回過神來,見這一層已差不多清理完畢,各式各樣的傀儡機關被毀壞后,地面細細碎碎的全是它們的殘骸,一片狼藉,“那就走吧。”說完當年開路,穿過一道被毀壞的密門,又經過長長的甬道,很快來到又一間大廳,這里比入門時那間大廳稍小一些,由于在上一層耽擱不少時候,這里已有許多探寶者路過的廳跡,。
斗法導致的靈力波動,損壞的殘破法器,還有橫躺著的幾具尸身,令開局順遂的大家立刻醒悟過來,自己還身在殘酷的探險活動之中。
“過分”
楚莊媛看到一位五短身材的矮個子筑基散修,正旁若無人地剝著名金丹死者的衣袍,旁邊還有一具筑基女修尸身,已被剝得光溜于凈,身體的陰私曝之于眾,毫無尊嚴可言。看不過眼,正想祭出手中拐杖將其趕走,卻被楚慎隨手攔住,“不要多管閑事。”他輕喝一聲,窺準萬軒留下的暗記,毫不停留,帶著眾人鉆入通往第二層的甬道。
“謝不殺之恩”
他們這幫人聲勢浩大,倒把那個剝死者衣裳的矮小散修嚇得不輕,對著眾人背影喊了一句算是道謝,回頭快手快腳將那金丹尸身搜檢于凈,然后隨便選了另一處甬道口,鉆了進去。手里拿著得手的衣袍,趕路時還不忘撐開美滋滋地欣賞,潔白的四階儒衫,的確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胸口處還有兩個墨色小字:‘天理,。
還沒欣賞夠,突然斜刺里一道劍光襲來,那矮小散修反應也是了得,馬上祭出件傘狀法器防御,可惜實力不濟,連人帶傘被一劍斬成兩半,小命嗚呼,所有收獲自然便宜了偷襲者。
類似的一幕,在秘藏之內不時上演。
而楚慎越往下走,心中就越是驚疑,殺不完的傀儡機關獸,把守在各個小龕洞洞口,里面裝有寶物的盒子已經變成了青銅顏色。機關獸自然比第一次要強上一線,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是一通暴力轟殺,取出青銅盒子一看,東西也更珍貴了點,但哪能填滿這幫老年人欲念的溝壑呢。
“機關傀儡,還有恨不得將每一個角落都填滿壁畫的審美趣味……”
楚慎想起了當年的黑河峰底之行,風格布置上兩處遺跡截然迥異,但這兩點卻出奇地一致。黑河峰底那個的神傀術,偽六道,屬于尸鬼道、機關術,佛門外道駁雜的邪路子,而這里卻是學貫佛道,兼有眾星之秘,正氣凜然的前輩遺澤……
“不,絕對有關聯”人如其名,楚慎一生謹慎小心,南楚門庶務都辦得妥妥當當中規中矩,這種奇妙的關聯性,不可能是巧合,促使他重新開始考慮向秘境更深處探尋的必要性。
“何玉一人就能將黑河峰底的前十七層偷偷斂取,想必沒什么大危險,而第十八層的偽六道卻困了齊休、我、老祖和南宮止等人數年,最后靠南宮木這化神老祖出手,才得以逃脫生天。這次探寶,南宮家又是如此積極,要知道南宮夢是個修真呆子,主持一天的黑河坊議和都叫苦連天,逞論出外探寶……”
他不是齊休,不知道其中許多隱秘,但仍能隱隱覺察出不對勁來,“后來南宮家盯著何玉不放,傳言就是因為黑河峰底那次的分贓不均,我們再攙和進這里,好嗎?”
正打不定主意,“有人”突然手下報告在前面現了戰斗的痕跡,過去一看,果然已有許多傀儡被毀壞,龕洞里的東西自然空空如也。
“在前面”
又有人指著一個方向喊道,連忙飛過去,感應到敢瓏正和一名筑基后期散修動手,那人背后火狐虛影大現,仿佛一團躍動不定的烈火,圍著她滴溜溜游走,將戰圈越逼越小。敢老太多年養尊處優,拿這戾氣十足的散修沒一點辦法,還好身家豐厚,盤膝坐地,用二階臨時法陣加二階水系怪獸召喚符等物守得穩穩當當,不過落在下風是肯定的。
“賊子敢爾”
既然是筑基散修,楚慎就沒啥顧慮了,先用金丹威壓鎮住,然后沖上去一劍斬殺。
“謝前輩。”敢老太收起保命物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道謝。
“我們……”楚慎見聽到動靜的眾人圍攏過來,趁這個機會,將自己的所見所想凝成一封密信,問道:“我這有封給老祖的密信,你們誰愿意送?”
一于老年人紛紛將目光轉開,不敢看他。
楚慎知會如此,從人群里將楚莊媛挑出來,要將信強遞過去。沒想到對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硬是不接,“師叔,我蹉跎一生,這輩子最后的機會,我不想,不想……”
“唉”
看她哭得聲淚俱下,楚慎也只能長嘆無語,本都是為楚家做了一輩子牛馬的人,但看樣子,大家這時候是決不愿放棄了。指揮不動,無奈,令他們散開警戒,自己在原地布下處小型法陣,然后取出個小金瓶,里面存有一滴五光十色的水珠,用密法往水珠里存入段精神力,然后珍而重之地將這水珠丟入法陣之中。水滴一入法陣,便緩慢燃燒起來,楚慎在一旁不停誦念著法訣,直到和來自遙遠南楚城地底的楚紅裳意念一碰,才結束這次聯絡。
再看那法陣和水滴,正好燒到最后一抹殘炎。
與此同時,摘星閣。
賈姓少年站在山門外,笑著看向走過來的秦長風、南宮嫣然、楚問、妙清四人。
“小友別來無恙。”秦長風笑著對楚問和妙清介紹道:“這位賈小友是我的忘年交,名叫長庚,當年我結丹不順,正是得益于他一句無心之言提點呢之后書信往來,他的悟性和見識,我都覺得佩服。”
聽到秦長風說‘無心之言,,賈姓少年嘴角不自覺撇了一下,面對三位金丹前輩依然不卑不亢,直著腰拱手一禮,笑道:“摘星臺正好空著,列位請跟我來。”說罷轉身引路。
他是筑基修士,這樣應對其實有些‘無禮,的,但楚問灑脫慣了,并不在意,旁邊妙清已將新長出的頭盤成了婦人髻子,眉目之間顯露些初嘗滋味的婦人風情,正是情熱時候,將所有心思寄在楚問身上,更加顧不上這個虛禮。
正值天明,經過摘星臺上陣法的過濾,陽光變得微弱,而天空中的諸星卻現出真容,閃爍依然。白日觀星,這種奇景賈長庚和秦長風看得多了,自然不覺得什么,其余三人都嘖嘖稱奇,贊嘆不已。
“當年白山化神隕落后,我來這附近祭拜過,卻一直沒機會來臺上游玩,一直引為憾事,這下終于心愿得償了。”妙清依偎在楚問懷里,笑得格外甜蜜,兩人在秦長風夫妻倆的陪伴下同游白山,已走了不少地方。
聽到紳隕落,四字,賈長庚眉頭皺了皺,旋即臉色大變,頭頂現出長庚星虛影,馬上橫步一踏,竟用星遁之法遁入虛空。
四人不防有此變故,正面面相覷不得要領,妙清手腕上那媯正所賜的佛珠已寶光大現,“它不受我控制了”妙清大叫,又施法禁制,卻無濟于事,佛珠自動脫出手腕,釋放出一道冷峻的化神氣息掃遍全場,然后便往虛空中一套,將賈長庚真身輕松拽出,攔腰綁住。
“這是怎么回事”
賈長庚已閉目昏厥過去,被佛珠綁著‘噗,地一聲輕松穿過摘星臺防護,又接連撞破摘星閣、摘星城兩道大陣的防御罩,瞬間消失在西北方的天空。四人被那化神氣息制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看著人被當面綁走,秦長風怒視妙清,連聲詰問。
“我也不知道啊”妙清完全懵了,方寸大亂,可憐兮兮地忘向楚問。
“這佛珠是稷下城老祖媯正賞賜給你的……”
只有楚問最冷靜,眉頭深鎖,沉吟道:“剛才那道化神氣息,也很像媯正。還有,佛珠離開的方向正是稷下城。
“他利用我?”妙清也是聰明絕頂的人,很快反應過來。
“不管誰利用誰,我們要倒大霉了”南宮嫣然尖聲道。
整個摘星閣已從剛才的異變中回過神來,隨著佛珠遠離,禁制解除,無數修士向摘星臺上涌來。“抓住他們”有人在人群后方怒吼道。
“我們走不掉了”摘星臺在整座山的最頂端,是條死路,逃無可逃,楚問將當年在思過山外大放異彩的七星寶劍抱在懷中,高大的身軀往前站定,就像堵厚實的墻一樣。
“你走。”南宮嫣然趕忙去推自家丈夫,“你用星遁……”
“這里是摘星閣,又在大陣之內,我用星遁也是班門弄斧,走不掉的。”秦長風搖頭,將她摟在懷中。
數息之后,摘星臺上已圍滿了人,目露兇光,將四人一步步逼向角落。
“我乃齊南南宮家族子弟,這是我南宮家的女婿,還有這位是齊云楚家子弟,這位是南林寺修士,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危急時刻,南宮嫣然嘴巴像炒豆一樣把眾人跟腳報出來,倒是很得齊休慣用招式,狐假虎威的傳承。
似乎有點用,人群停了三息,后方有縷青煙燃起,一道元嬰威壓旋即籠罩全場。
已多年沒有過的白山元嬰降臨,終于再現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