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眨了眨眼睛，總感覺提起這話題后，先生突然變的豪氣起來。
同齡道友中沒人的死亡經驗比先生更豐富，這話總感覺有哪里不對……聽起來就像是先生經常死掉一樣？
“這說起死亡的經歷，就不得不提一下我的第一次死亡。那次也是我一輩子死亡次數最密集的時候。雖然是不久前，但總感覺仿佛很遙遠。”宋書航回憶道。
赤瞳：“！！！”
先生的第一次死亡？死亡這種事，難道還有第二次？
“第一次面臨死亡時，是面對一位強大無敵的對手。那位大佬甚至只伸了一根手指過來，就將我和一群的儒家前輩給碾死了。那種絕望的感覺，我至今無法忘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像螞蟻一樣碾死，而且是一次次的碾死，自己卻毫無反抗之力。死亡的滋味，即痛苦又苦澀，仿佛被扔入到無底的深淵，無法掙扎。意識模糊，出血量超大。”這是在儒家面臨液態金屬球大佬時的場面，宋書航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當時到底死了多少次，又復活了多少次。
比死還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是慘死兩次。
那比慘死兩次還可怕的是什么？是死循環……
宋書航的意識陷入到了回憶中。
而在他進行死亡回憶時，他周身的天地靈力仿佛受到牽引，隨著宋書航的‘回憶’，構架出了宋書航記憶中‘金蓮世界’連環慘死的雛形。
赤霄劍微微一挑，退后了一定的距離，收斂自身氣息，不去打擾宋書航，也避免被卷入——宋書航身邊浮現的畫面，乃是七品尊者真實的幻象的雛形。
七品尊者們在閉關的時候，一念萬界生。
各種各樣的幻象，會化為栩栩如生之物，以七品尊者為中心，構建一個夢幻的世界。
傳說，在遠古靈氣充沛的時候，有強大的尊者在地底閉關千年，他的念頭在地面上形成一座巨大的城市。城市里的居民在城市中生活、繁衍生息，和真人無異！
‘真實的幻象’中，一切幻象都具備真實的殺傷力。被刀砍中了會刀傷，被雷劈了也會受到雷電傷害。就像當初，白前輩‘熱情的沙漠’一樣。
除了七品尊者外，有些運氣爆棚的六品真君，在機緣巧合，天時、地利、人和全部滿足的前提下，會有機會提前體驗‘真實的幻象’。
宋書航今天的運氣，就不錯。
他雖然還是五品境界，但整體素質已經全面達到了六品境界。
然后在無意中，他溝通了天地力量，投影出了‘真實的幻象’雛形。
宋書航自身都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周身的變化。
這層‘真實的幻象’范圍極小，只籠罩宋書航元神周身約五米的區域。
赤瞳正好被卷入其中。
然后，他以半旁觀者、半經歷者的角度，體驗了一次‘儒家金蓮世界慘案’。
赤瞳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站在外面，旁觀著血腥的金蓮世界。
另一半則掉入到了金蓮世界中，被那根金屬手指一次次的碾殺。
死亡的感覺……絕望、想要尋找幫助、仿佛掉入無底深淵。意識模糊，渾身無力，劇烈的痛苦，他都切身體驗了一次。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不過，宋書航投影出來的還不能算是‘真實的幻象’，至少這層幻象還不具備真實的殺傷力。
金蓮世界慘案結束后，赤瞳已經汗如雨下。
全程他都沒有發出一絲慘叫，慘叫聲仿佛都被封印在喉嚨，怎么也叫不出聲來。
“然后是第二次正式死亡，前面儒家金蓮世界死了很多遍，但算是一個大次吧。第二次，我死的比較冤，有點懵逼，因為那時候是死亡，是莫名其妙的以身煉器了。值得一提的是，以身煉器時，還是蠻痛苦的。”
隨著宋書航緩緩道來，赤瞳又經歷了一次‘以身煉器死法’。
“第三次的死亡……其實我也不確定我那時候死了沒有。那次是因為我的身體處于‘煙霧化’狀態。不是生，也不是死。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用掉了一枚復活法器，也不知道是不是浪費了復活法器。好在后來得到了‘煙霧化天賦’，算是小小的補償吧。這個就略過不提，因為基本上沒什么感悟。”
“下面的死法比較給力，第四次我是自爆而死。渾身爆炸為血霧，那種慘狀，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整個身體都碎成霧氣……不過，同樣感悟不深，因為那次我是睡死過去的。算是我死法中比較輕松愉快的一次。”
“然后就是為了保護我，我的一位前輩瞬間將我斬殺，讓我進入復活狀態。那次我是瞬間被斬殺成整整齊齊的小塊，由于前輩的劍法精妙，整個過程中痛苦倒不多。但面臨前輩的劍術時，那一剎那的壓力，和面對死亡時的感觸，都是不打折扣的。那種‘死亡’的感覺如同印記一樣被我記錄下來。”宋書航道。
隨著他回憶自己的死亡經歷，他身后的‘真實的幻象’雛形，被壓縮成一層一層。每一層中，都蘊含著宋書航對死亡的經驗和印象。
“最后一次死亡，是在十天前了。是死在天劫之下，恐怖的天雷一下子就將我誅滅，那種無法抵抗的威力，讓我印象深刻。我激活了自身所有的防御，還是沒能擋住那一擊。這是我第一次死在天劫之下……不過，也會是我最后一次死在天劫下。”宋書航沉聲道。
隨著宋書航回憶結束，意識回歸現世。
在他結束回憶的剎那，身后那一層層壓縮，宛如地獄的真實的幻象瞬間崩塌，消散不見。
身前，赤瞳汗如雨下，瘦小的身體仿佛隨時可能倒下。
“咦？我講的有這么恐怖嗎？”宋書航疑惑道。
天空中赤霄劍前輩心中暗暗吐槽：廢話，這小子能堅持到現在，都算他神經大條了。可能是單純的笨蛋，承受能力也比較強？
赤瞳顫抖道：“先生，您實在太厲害了。”
先生的經歷，簡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赤瞳完全無法想象，先生的意志要強到何種程度，才能在經歷了這么多次恐怖的死亡后，依舊談笑風生，沒有崩潰掉。
宋書航微微一笑：“那現在，你對‘死’稍稍了解了一點沒？”
“嗯。”赤瞳點了點頭。
他半旁觀、半經歷的承受了一次宋書航的死亡經歷，對面臨死亡時的那種絕望和無助，已經身有體會。
“有感想嗎？”宋書航問道——他這純屬是順帶一問，因為小時候語文老師在講課完畢后，總是喜歡問學生對于這篇課文有沒有什么感想。
宋書航也順帶著問了一句。
赤瞳認真的想了半天，突然道：“先生，我想死一次。”
宋書航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差點就噴了。
幾個意思？
聽完他對‘死亡’的描述后，這家伙反而想尋死了？
“先生，如果死了后還能活過來的話，我想試著死一次。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我感覺心跳仿佛在跳出去，心中有種渴望的感覺。”赤瞳摸著自己的胸口，認真道。
“不是任何人死了都能活過來的……”宋書航感嘆道：“復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些人終其一生，也湊不齊‘復活’的材料。如果沒有復活之法，那你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了。”
赤瞳聞言，輕輕點頭。
死了，沒有復活的話，那就是真的徹底結束了。
他還想要成為戰斗法師，然后跟哥哥一起去冒險。
“這少年精神狀態不對啊。”赤霄劍悄聲道。
怎么感覺在經歷了宋書航那‘真實的幻象’雛形后，他非但沒有對‘死亡’產生恐懼，反而還對死亡產生了渴望？
難道是宋書航的經歷，成了反面教材。讓赤瞳心中產生了‘反正死了還能復活’這樣的錯誤觀念？
書航，你再問問他，對于死亡的渴望具體是怎么回事？赤霄劍前輩傳音入密道。
“前輩也感覺到不對了？”宋書航反問道。
他聽到赤瞳的描述后，同樣感覺有點不對勁。
同時，宋書航腦海中不由想起了上次鑒定赤瞳時的鑒定結果。
建議重新注冊新賬號。
活生生的一個人，又不是游戲賬號，怎么重新注冊。
難道要將赤瞳塞回到母體去重新懷一次？又或者，轉世投胎？
“赤瞳，你再描述一次，對死亡的‘渴望’是怎么回事？”宋書航出聲問道。
“嗯，心跳加快，然后感覺并不是很懼怕死亡。甚至，回憶起先生您死亡的畫面時，我心中有種想要和先生一起去死的沖動。”赤瞳誠實的回復。
“抱歉，我還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宋書航道。
赤瞳：“……”
宋書航再次伸手，按在赤瞳頭上，催動鑒定秘法。
但得到的結果，卻和上次一模一樣，一字未變。
“可惜了，我的復活金幣都還在本體那。否則，說不定可以讓赤瞳死一遍試試。”宋書航腦海中突然跳出這么個念頭。
我去！
他馬上甩了甩頭，最近是殺隊友殺上癮了不成，見到個隊友就想捅一刀？
這可能也是病，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