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宴正酣時,鄺朝暉的大管家鄭高疾步行來,傳了一消息,鄺朝暉大笑,“終于是回來了。”
姜星漢急道,“可是姓許的來了,老鄭,你也是的,有了消息,敞開說就是,這里又沒外人,誰會害事不成?”鄭高看了鄺朝暉一眼,微微一笑,將事由說了一遍。
吳耀天冷笑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狂,不對,分明是更甚往昔,不過也好,軟柿子捏起來多沒勁兒。不枉鄺司使如此大費周章拾掇他。”
謝江海道,“司使布此局,不正是要抓姓許的短么,眼下不就是極好的機會?”鄺朝暉笑道,“姓許的若是這么容易給人留短處,也就活不到今兒個了。
姓劉的是找死,他一個白丁,許易堂堂正五品上仙,殺了他又如何。
為此事,我大動干戈,不是與天下高官為敵么?掀桌子的蠢事,何必去干。姓許的陰著呢,說不定故意殺給我看,等著我犯蠢。”
姜星漢道,“姓許的一貫陰險。既然司使已然布局誘回了許易,下一步如何行動?不過,話說回來。這姓許的還真是色中餓鬼,為了個余子璇,竟真沖了進來。既如此,咱作甚不對余子璇下手,反而繞遠道,弄那宇文泰。”
吳耀天,謝江海皆盯著鄺朝暉等他答案。
鄺朝暉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我這次出手,非為私仇,而是公義。
修賢公子被此賊害得劫魔入體,神智癲狂,至今下落不明。我們這些人受天君深恩,乃有今日,雖天君不言私仇,但我等豈能不為天君效力,滅此狂賊。
但既是為君分憂,凡事不可不多慮,我仔細看過了。余子璇此人,因果糾葛頗深,不便浸染,否則前程難料。所以,這遭便選了宇文泰下手,效果一樣。姓許的也上鉤了。”
鄺朝暉說得隱晦,姜星漢等人皆聽得分明,什么他仔細看過了,鄺朝暉又沒有修三清望氣術的神通,觀人望氣,乃是雄楚天君的拿手本事。必定是天君看出余子璇因果深沉,不愿過多招惹。至于許易,反正已經對上了,因果早已不可察辨了。讀懂了這層意思,姜星漢三人皆精神大震。
如果說此番鄺朝暉背后戳著的是雄楚天君,那區區一個許易,算得了什么?
“司使且明說,需要我們做什么。前番被姓許的折辱,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姜星漢慨然說道。
吳耀天重重一拍桌子,“司使直說,咱們怎么干?”
鄺朝暉道,“此事不急,我前期的布局,只是將許易引下場來。只要我死死握住宇文泰這個魚餌,他就脫不了鉤,有的是辦法炮制他。不過,難得我布這么大一個局,只弄倒一個許易,未免太不值得。你們且看著吧,姓許的一準去找洪天明。若洪天明這條吞天之魚能夠咬鉤,那才勁爆。”
姜星漢三人瞪圓了眼睛,才知道鄺朝暉的布局如此之深遠,若真能將洪天明牽扯進來,搬倒了洪天明,如此奇功,必定要震動天下的。三人熱血沸騰,一種參與天下大勢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吳耀天道,“今次多虧司使,我等才能參與到如此重要的謀局。明日司使華誕,我等必有重禮獻上。”
謝江海道,“司使放心,明日華誕,所需一切開銷,謝某包了。”
姜星漢道,“英雄帖,我早撒下去了,司使就等著開門讓客吧。”
原來,他們湊在一處,起因正是鄺朝暉的壽誕要到了。
在任的仙官一般是不做壽的,畢竟,傳出去怕得個聚斂的名聲。
但若是旁人主動道賀,則顯得德高望重。
因著武修賢的關系,鄺朝暉聚攏了吳耀天這一幫人,自然而然也就德高望重起來。
次日一早,便有賓客到訪,不過是八九品的小仙官。
份量低,自然要來得早,以顯示誠意。
到了中午的時候,六七品的仙官陸續到來。
鄺朝暉身為紀司司使,乃是正四品的頂級大員,差一步就是大仙了。
不過,鄺朝暉在這一步已經卡了百年了。
連鄺朝暉自己都清楚,這一輩子怕也爬不上去了。
無他,他的修為始終不能突破領域三境,已經在領域二境絕頂巔峰,徘徊快兩百年了。
他能做到正四品,已經是他目下修為的極限了,當然,背后也少不得雄楚天君的助推。
仙途上的停滯不前,讓鄺朝暉也不那么在乎名聲了,借著這次華誕的機會,聚斂數萬玄黃精,未必不是一筆好買賣。
臨到傍晚正筵開始前,偌大的廣華殿,已是高朋滿座,聚聚一堂,到訪的仙官如麻,五六品也有不少,四品以上的仙官,自重身份,罕有到場。
但他們的晚輩來了不少,畢竟,連吳耀天這種天君之孫也在此處奔走,一些二代三代弟子們,不看鄺朝暉的面子,也得沖吳耀天的面子。
總之,今日到訪的賓客,折騰出的場面,讓鄺朝暉滿心壯烈,覺得這一世辛勞的輝煌,在今日達到了頂峰。
三株巨龍香燃盡,正筵將開,鄺朝暉登臨陛階,一身潔白的道服襯得他仙氣飄飄,他面帶微笑,目光溫潤,巡視全場,朗聲道,“今日鄺某壽辰,諸君遠道……”
開場白沒說話,便聽一道聲音穿云裂石,“許易拜莊!”
轟!滿場先是死寂,繼而嘩然。
許易和鄺朝暉的關系,在某些不知內情人眼中,那也是絕對敵對的。
畢竟,當日太陽峰一戰,許易和武修賢打生打死,而鄺朝暉和武修賢的關系,誰人不知。
今日鄺朝暉壽誕,許易趕了過來,怎么想也不會是真乃賀壽的。
而在知曉內情眼中,一腔狗血已經快要煮沸了。
這些人知道鄺朝暉在折騰宇文泰,并清楚地知道鄺朝暉折騰宇文泰,到底劍指何人?如今許易找上門來,分明是要上演活色生香的大劇情啊。
鄺朝暉眼中閃過一絲迷惘,繼而恢復清明,正要揮手啟動禁制,將許易弄出的動靜隔絕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