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身材不高,看上去應該不到170公分。
不過,這家伙倒是狠人,被丑丫頭幾乎咬斷了手,卻仍想要掙扎。
他瞪著眼,咬著牙想去從地上撿起腰刀。楊守文的大槍抵在他胸口,總算是讓他停止了掙扎,可嘴里卻嘰里咕嚕的叫嚷不停。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楊守文能猜出,絕不是什么好話。眉頭一蹙,他上前一步,抬腳踹在對方的肚子上,那胡人嗷的一聲慘叫,身體蜷成一團,就好像一只大蝦米,口中更哼唧不停。
“為什么殺綠珠?”
楊守文和綠珠沒什么交情,不過對綠珠的感官卻很好。
胡人停止了哼唧,從口中飛快吐出一連串的音符,可惜楊守文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他在說什么?”
“他說,綠珠偷了他的東西,還勒索他。”
一個胡商跑過來,翻譯過后破口大罵,“綠珠是個老實勤快的女人,在孤竹哪個不知?她怎么會偷你的東西……如果綠珠是為了錢,早年間她大可以留在長安。”
胡人臉色一變,似乎急了眼。
他嘰里咕嚕的喊個不停,卻招惹來周圍人的破口大罵。
看樣子,綠珠在孤竹的名聲不錯,否則也不會惹來這么多的胡商,為她打抱不平。
楊守文眉頭一蹙,扭頭向胡商看去。
那胡商說:“小官人不必為難,這廝既然冥頑不靈,待會兒就送去衙門,到時候看他老不老實。”
胡人頓時變了臉色,大聲喊叫。
可就在這時,從人群中飛出一口匕首,正中他哽嗓咽喉。
胡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頓時氣絕身亡。剎那間,人群中傳來一連串的驚呼聲,呼啦啦向兩邊散開。楊守文也嚇了一跳,忙持槍閃身跳到一旁,警惕向周圍打量。
只是,胡人大都喜歡帶著武器。
從一口匕首想要辨認出來兇手,卻是不太可能。
楊守文厲聲道:“誰,是誰在殺人滅口?”
可是人群中卻鴉雀無聲,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一臉恐懼,沒有人站出來。
連續兩條人命,似乎預示著什么……楊守文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恐怕不那么簡單。
說不定,綠珠真的偷人東西,而后勒索對方。
但是,什么東西值兩條人命?
楊守文的目光,好像兩柄利劍,掃過周圍。當他的目光從蹲在尸體旁邊的丑丫頭身上掠過時,卻突然靈光一閃。
“大家都盯著身邊的人,誰這時候離開,就是兇手。”
說完,他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襟,走到尸體旁邊,伸手拔出那口匕首。
蹲下身子,他把匕首湊到了丑丫頭的鼻子前,輕聲道:“丑丫頭,幫我一個忙,聞一聞,然后找到它的主人。”
丑丫頭露出茫然之色,看著楊守文。
就見楊守文把匕首放在鼻子前,做出嗅的動作,然后又把匕首遞到了丑丫頭面前。
丑丫頭抽了抽鼻子,在匕首上嗅了一陣子。
楊守文在它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丑丫頭立刻竄出去,在人群中走過來,走過去。每走到一個人身邊,它就嗅個不停,也使得那些人緊張萬分。剛才丑丫頭咬斷胡人手腕的場景可是非常嚇人。他們也不敢確定,丑丫頭會不會咬他們一口。
忽然,丑丫頭站在一個胡商身邊,瘋狂的叫起來。
那胡商臉色一變,猛然從腰間抽出一口雪亮的腰刀就向丑丫頭砍去。不過,一直留意著丑丫頭的楊守文,在丑丫頭叫的時候,就留意到了那胡商的動作。胡商才拔出腰刀,楊守文已經墊步上前,一式圈藍虎抱,便搶入胡商的懷中,把他生生抱起來之后,蓬的一下子摔在地上。這圈藍虎抱,是楊守文爺爺楊大方所傳授的金剛八大式之一,是肉搏拳術,全憑兩臂的力量,施展起來威力驚人。
據說,這金剛八大式原本是楊家家傳的武學。
至于淵源,楊守文不太清楚,只記得楊大方說過,這套拳法練成之后可以赤手搏熊。
那胡商雖然壯碩,卻經不住楊守文這一摔,頓時昏迷過去。
這時候,一群皂衣公人從遠處趕來,看到這種情況之后,也不禁是大吃一驚。
好在,有胡商為楊守文作證,總算不至于讓公人們對楊守文生出敵意。他們聽說楊守文是為綠珠出頭,態度隨之發生轉變,在和楊守文說話的時候,也客氣不少。
“小官人,你雖是路見不平,可畢竟人死在你面前,還要煩勞你隨我們走一趟。”
楊守文沒有拒絕,連忙答應。
楊承烈已經警告過他,不要惹是生非。
雖然這件事和他沒什么關系,但不可否認,他的的確確是參與其中。
把虎吞槍交給公人保管,楊守文隨著那些公人,就來到了孤竹縣衙之中。
孤竹縣衙,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寨子。
外面是一圈木柵欄,里面一個大帳篷,兩邊則有十幾個小帳篷。除此之外,在寨子的一角,還有十幾個木籠。按照那些公人的說法,木籠就是孤竹縣的監獄。
好在,這些公人沒有把楊守文扔進監獄,而是讓他待在一座小帳篷里。
然后,公人們便離開帳篷,楊守文一個人坐在帳篷里百無聊賴,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喧嘩聲把他驚醒。
緊跟著,從大帳外走進來幾個公人,見到楊守文先是躬身行禮,而后道:“小官人久等了,事情已經查明,這件事與小官人沒有關系……現在,小官人可以走了。”
就這么解決了?
沒有審訊,甚至沒人理睬,就可以走了嗎?
楊守文心里雖然奇怪,但是卻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連忙謝了兩聲,便起身走出帳篷,并且把那桿虎吞大槍還給了楊守文。
被送出寨門,楊守文突然停下腳步。
他看到,丑丫頭脖子上套著褡褳,就蹲在寨門外。
看到楊守文出來,丑丫頭搖著尾巴迎上來,然后蹲在楊守文的面前,汪汪叫了兩聲。
它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是在說:你出來了?
楊守文臉上不禁露出驚喜之色,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撫摸丑丫頭的腦袋。
“丑丫頭,你一直在等我嗎?”
“汪汪!”
丑丫頭又叫了兩聲。
楊守文不懂狗語,也不明白它在說什么。
可他知道,丑丫頭對他沒有敵意,否則就不會在晌午咬斷那胡人的手腕,更不會在這里等著他,一直等到現在。
夕陽,正西沉。
斜陽余暉照在寨門前,照在楊守文和丑丫頭的身上。
楊守文站起來,笑著說道:“走吧,以后你和你的孩子,就跟著我吧。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一家人挨餓……好了,咱們先回客棧,給你洗個澡再說。”
他邁步向前走,丑丫頭跟在他的身后。
夕陽斜照,把楊守文和丑丫頭的影子拉的老長。
他們向集市方向行去,隱隱約約就聽到丑丫頭的叫聲,更伴隨著那幾只小狗的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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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天已經黑了。
楊守文沒有去大帳篷,而是帶著丑丫頭一家,徑自來到了自家的小帳篷門前。
帳篷里,楊承烈坐在榻床上,捧著一卷春秋,在油燈下品讀。
看到楊守文進來,他哼了一聲,沒有理睬楊守文,目光再次落在手里的春秋上。
楊守文讓丑丫頭一家在門口等著,進了帳篷之后,便坐在楊承烈的對面。
楊承烈依舊沒有理睬楊守文,也讓楊守文有些心慌。
老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不許惹是生非,結果他還是惹了禍事,更被關進了衙門。
嘴巴張了張,楊守文眼珠子一轉,突然道:“阿爹,你書拿倒了?”
“啊?”
楊承烈一怔,連忙看去,卻發現書并沒有拿倒。
不過,他剛才的確是沒有把心思放在書上,滿腦子想著,該怎么收拾楊守文,讓他長點記性。只是被楊守文這么一詐,楊承烈也就不好再繼續拿捏架子,只好臉一沉,“哼!”
“阿爹,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