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就要到戌時了,夜禁即將開始。
楊承烈處理完公務之后,準備下班回家。這幾日盧永成不在昌平,倒是讓局勢變得平靜了不少。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楊承烈反而覺得比以前更加辛苦了。
盧永成在的時候,雖然暗地里勾心斗角,但在公務上,堪稱一絲不茍。
很多事情盧永成會梳理清楚后,再由楊承烈接手。這樣一來,楊承烈自然變得非常輕松。可是現在,盧永成請假離開,一應繁雜公務就落到了王賀與楊承烈的身上。老縣丞是不用指望了,身為昌平縣兩大巨頭的王賀與楊承烈自然要承擔起來。
王賀精于政務,但是在處理繁雜公務的時候,比之盧永成還是有些欠缺。
楊承烈不得不協助王賀,承擔起更多的事務。
如果盧永成沒有窺覷他手中的權力,該有多好?忙碌一天之后,楊承烈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準備離去。不過在內心里,他又有些想念盧永成在時的那種悠閑日子。
說起來,楊承烈也很困惑。
他與盧永成合作了十幾年,雖然沒什么交情,但彼此間卻一直保持尊重,并沒有什么沖突。哪怕是王賀與盧永成相爭,楊承烈在大多數時候,也是置身事外。
可是,盧永成突然對他發難,并且把手伸進了他的地盤。
這里面,又有什么旋即?
想到這里,楊承烈就感到非常困惑。
他關上門正準備離開縣衙,卻不想王賀突然派人告訴他,縣城里出現了一些不正常的跡象。楊承烈只得臨時派人前去查看,而后又回到公房,等待消息回來。
看這樣子,今天說不得要在這衙門里值守了!
楊承烈在書案后坐下,順手拿起一個卷宗,在燈下翻閱。
至于晚飯,自有執衣準備,倒也不必擔心會餓肚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
楊承烈感覺有些困倦。
他和衣而臥,準備小憩一會兒,卻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緊跟著有人道:“文宣在嗎?”
楊承烈連忙起身,房門拉開。
王賀一身便裝走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廝,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原來是縣尊來了,卑下正在等馬市那邊的消息,卻不知縣尊有什么吩咐?”
楊承烈說著,站起身來。
卻見王賀笑著擺手,“文宣不用這么拘謹,我也是一個人閑的無聊,想這個人聊天。
對了,吃過晚飯了嗎?”
楊承烈道:“尚未用過。”
“正好,一起吧。”
王賀說著,命小廝把食盒打開,里面有三個菜,兩壺酒,還有一張熱氣騰騰的巨胡餅。
頂頭上司來了,楊承烈自然不好拒絕。
他把桌子收拾干凈,讓小廝把酒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請王賀落座。
“這兩天,文宣著實辛苦了。”
“縣尊這話說的……份內之事,何來辛苦之說?倒是看縣尊這兩日,著實憔悴了許多。”
“是嗎?”
王賀摸了摸臉頰,捻須笑了。
“以前盧主簿在的時候,倒沒有覺得公務繁雜。
而今盧主簿才請假兩日,這衙門里就變得有些凌亂。若非文宣在,我也無法照顧周全。來來來,我先敬文宣一杯,權作是感謝文宣這兩年來,對我鼎力支持。”
咦,話鋒不對啊!
楊承烈敏銳覺察到,王賀話里有話。
不過,王賀既然開了口,他也不能敬謝不敏,于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王賀倒是很痛快,把杯中酒一口吃盡。
“縣尊,莫不是有什么變化?”
“變化?”王賀溫雅一笑,輕聲道:“能有什么變化?文宣只需盡心做事,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哦!”
楊承烈笑著點點頭,給王賀滿上一杯酒。
“對了,你昨日找我要那飛狐地圖,我給你帶來了。”
兩人吃了兩杯酒,王賀突然想起了什么,從隨身挎包里取出地圖來,放在了楊承烈面前。
“文宣,可是看出了什么?”
“倒也說不上……不過二郎前些日子突然提起這地圖,倒是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縣尊,你說那慕容玄崱放著好端端的靜難軍使不做,何故要與那蠻獠勾結?”
王賀端起酒杯,看了楊承烈一眼。
他沉默片刻,而后輕聲道:“慕容玄崱所勾結者,未必就是默啜吧。”
“啊?”
“文宣,你心思雖巧,但秉性剛直,以后還需多多留意。
這次默啜出兵造反,怕也不會持續太久。你只管做好本份,不要摻和其他的事情。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你所懼者,無非是那靜難軍兵臨城下。不過我以為,雖然靜難軍和昌平之間,只隔了一座居庸關,但慕容玄崱未必會打過來……”
“為什么?”
楊承烈覺得王賀今天非常古怪,說話更是云山霧罩。
靜難軍和昌平既然只隔了一座居庸關,為什么不會打過來呢?
王賀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良久后苦笑道:“我不知道,但我感覺著,他不會打過來。”
“感覺?”
楊承烈越發奇怪。
你堂堂縣尊,莫不是憑著感覺走嗎?
這可是軍國大事,你感覺慕容玄崱不會攻打昌平?這說出去,未免太過于兒戲。
還有,王賀說慕容玄崱未必是勾結默啜,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有小廝在門外稟報,說是幽州都督府派人前來。
王賀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道:“與文宣聊天頗為快意,可惜公務繁雜,不能再把酒詳談了。我先去處理事情,以后有機會,再與文宣暢談,到時候定要一醉方休。”
“哦,那是自然。”
楊承烈有些摸不著頭腦,你要找我吃酒,我還能拒絕不成?還來‘有機會’這種說法?
只是他不好追問,起身把王賀送到門口。
“文宣。”
“縣尊有何吩咐?”
王賀目光幽幽,看了楊承烈一眼。
他突然壓低聲音道:“如今的情況其實挺好,莫要再試圖改變。”
“啊?”
“好了,我先告辭了,文宣你多保重。”
王賀說完,大袖一甩,便揚長而去。
看著他沒入長廊的背影,楊承烈眉頭緊蹙,感覺是一頭霧水。
王賀今天跑來,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言語,到底是什么意思?現在的情況挺好?莫非他已經熄了和盧永成相爭的念頭?可不應該啊!他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楊承烈站在門廊下,越想就越感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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