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嘉運面色惶然,竟傻掉了。
他生性好武,原以為自己武藝不錯,可以有朝一日仗劍殺敵,在疆場上建功立業。見到楊守文之后,他發現自己的武藝根本算不得什么。原本,他有些頹然。可是眼前這幕景象,卻好像給他推開了另一扇大門。功夫好算什么?有此智謀,何愁成不得萬人敵?剎那間,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條路,一條適合自己的路。
“三弟,咱們走。”
火勢越來越大,已經開始向周圍蔓延。
楊守文眼見火勢兇猛,心知如果再留下來,一定會葬身火海。
與此同時,那大火也驚動了旁邊的靺鞨人大營。許多靺鞨人喝醉了,但還有一些人,被驚醒,從帳篷里跑出來。
“敵襲,有蠻子敵襲。”
他們用一種楊守文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呼喊,更有人光著膀子,便跑了過來。
楊守文想要從轅門離開,卻發現轅門也被大火吞噬。深秋,風大……那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火焰直竄到了幾米高,把半邊夜空,也照映的通紅。
“從側門突圍。”
楊守文大喊一聲,帶著蓋嘉運往靺鞨營地跑去。
迎面就看到有一群光著膀子,拖著辮子的靺鞨人攔住去路。
他聽不懂對方在喊些什么,只陰沉著臉,沖上去大槍舞動,幻化出萬道槍影紛飛。
那桿虎吞大槍,如同有了生命。
楊守文所過之處,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
而蓋嘉運則跟在他身后。手持唐刀拼命砍殺。兩人從中軍大營里沖進了靺鞨人的營地。卻看到越來越多的靺鞨人阻攔去路。楊守文牙一咬。口中發出一聲暴喝。
他猛然一矮身,跨步向前,一槍貫穿了一個靺鞨人的肚子。
順勢,從那靺鞨人的手中搶下一柄板斧,旋身時,就看到蓋嘉運被兩名靺鞨人纏住,手中斧頭脫手飛出,蓬的正中其中一名靺鞨人的胸口。斧刃直接沒入對方的身體。巨大的力量把那靺鞨人的身子直接掀翻在地。蓋嘉運趁勢將另一個靺鞨人劈翻,便來到楊守文的身邊。
“二兄,怎么辦?”
“能怎么辦,沖出去。”
楊守文眼睛通紅,厲喝一聲,挺槍便刺。
也就在這個時候,靺鞨人的大營里突然也騷亂起來。
馬蹄聲響起,人影晃動。
就見一個人從營地后面沖出來,他騎著馬,身后還帶著幾匹馬。一手擎槍,一手拿著火把。四處放火。而在他身后,一座大帳已經燃燒起來,烈焰沖天而起,黑煙滾滾。
那人放完了火,就帶著馬沖過來。
大槍翻飛,猶如出海蛟龍,很快就到了楊守文兩人身前。
他把韁繩唰的扔給了楊守文,楊守文立刻探手接住,“三弟,上馬。”
說完,他擎槍翻身上馬,蓋嘉運也抓住了一根韁繩,慌慌張張的爬到了馬背之上。
一共四匹馬,楊守文發現,在另一匹馬上,還綁著一個人。
只是周圍亂哄哄的,他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樣,更沒有功夫詢問。
“咱們沖出去。”
說完,他催馬就走,蓋嘉運在中間,牽著一匹馬,而阿布思吉達則在后面掩護,三人四馬如同一陣風,呼嘯著便沖出了靺鞨人的營地。
身后,傳來靺鞨人的鬼哭狼嚎聲。
兩個大營的火勢已經連在一處,火越來越猛,已經無法撲滅。
叛軍大營外,楊承烈、管虎和敬虎三人蹲在野地里,身后是從城里抽選出來的五十名死士。
他們原本打算來偷營劫寨,可沒想到在抵達叛軍大營外之后,發現叛軍大營烈焰沖天。
“老虎,怎么回事?”
楊承烈頓時懵了,愕然看著前方的大火。
管虎和敬虎則分列他左右,也是一臉茫然之色。
“會不會走水了?”
敬虎翻了一個大白眼,沒好氣道:“你見過走水會如此模樣?”
“這個……”
“那可是幾千人的叛軍大營,即便是走水,也不可能引發如此大的火勢,除非……”
“除非什么?”
“有人放火!”
“兕子!”
楊承烈臉色陰沉,咬著牙一字一頓。
他實在想不出,會有誰跑來叛軍大營。除了楊守文之外,也只有楊守文有這么大的膽子,有這樣的手段。可這個混蛋小子,我明明讓他在家中禁閉,他竟然不聽我命令?
雖然楊承烈派人在楊府外監視,但如果楊守文非要出來,那些人也不可能發現。
這小子,可是有好多次違犯夜禁,偷偷摸摸跑出去,還殺過人呢。
管虎和敬虎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盯著楊承烈。
他們今晚出來的目的是偷營,燒掉叛軍的攻城器械。可眼前這么大的火,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保存下來。目的已經達到,只是他們這五十三人,接下來做什么?
“咱們過去。”
“啊?”
楊承烈用手一指遠處的山丘,輕聲道:“看到沒有,咱們上虎尾丘。
那里距離敵營近,可以更好的觀察情況。如果是兕子放火,此刻定然陷入了重圍。
咱們在虎尾丘上找機會,設法救出兕子。”
楊承烈對楊守文不聽號令,擅自行動非常惱火。
可不管怎么說,那是他的兒子,是他和熙雯唯一的骨肉。如果楊守文真的出了意外,楊承烈這輩子都別想心安。所以,他嘴巴上說生氣,但心里卻還是很誠實。
相比之下,這比偷襲要安全多了!
管虎和敬虎相視一眼,齊刷刷點頭。
三人帶著那五十名死士,很快上了虎尾丘。
蹲在虎尾丘上,視野變得更加開闊,更加清晰。
整個叛軍大營已經變成了火海,烈焰沖天而起,蒸騰著滾滾濃煙,令人心驚肉跳。
“兕子他這把火,可是放的夠狠啊。”管虎忍不住感慨道。
敬虎則連連點頭,輕聲道:“約摸著會死不少人……奇怪,怎么只有側營有動靜?”
中軍大營,只聽見火焰噼啪聲響,并沒有什么聲音。
反倒是側營之中,隱隱約約傳來喊殺聲,更伴隨著若隱若現的哭喊聲,隨風傳來。
楊承烈眉頭緊蹙,沉吟片刻后,猛然站起身來。
“老虎,咱們下去打探。”
他也覺察到了不對勁,于是決定再靠近一點。一群人飛快從山丘上下來,就在這時,忽聽馬蹄聲響。楊承烈忙停下腳步,一擺手,蹲下來。身后管虎等人,也跟著蹲了下來。
就見從大營方向,跑來一匹馬。
馬上似乎不止一個人,其中一個橫趴在馬鞍橋上,正飛速朝楊承烈等人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