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尊,這就是趙一念的住處。”
觀橋閣客棧的后院,有一個馬廄。在馬廄外面,幾輛大車停在空地上,大車和大車之間搭著簡陋的雨棚,地面上有一個木頭架子,上面放著被褥,看上去很凌亂。
敬暉走上前,伸手放在了被褥上。
那褥子上還有些溫度,顯示之前的確是有人在上面睡覺。
旁邊一輛大車的車板上,擺放著一個箱子,里面全都是武器。
“誰能證明,你那口刀放在里面?”
“回稟府尊,我們這車隊的人都可以證明,當時我還在箱子上打了火漆,不信你看。”
計老實顯得有些慌亂,臉色發苦。
遇到這種事,的確很麻煩。
對于一個四海為家,到處流浪的傀儡把戲人而言,遇到命案簡直比天災還要痛苦。
這里面牽扯到各種事情,好的話要耽擱幾日,壞的話一兩個月都動彈不得。
敬暉擺手,示意差役去客棧里詢問。
“那耍猴人,是耍的什么把戲?”
計老實連忙道:“趙一念有一個絕活,就是在身上放置果子,讓他那只金絲猴用刀扎。刀落下,穿過果子,卻不會傷到趙一念分毫,也是小人這隊伍里的招牌。”
這倒的確是絕活!
敬暉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把戲的場景。
“平日里,猴子都跟隨趙一念嗎?”
“是的,睡臥都會跟著趙一念,而且整個隊伍里
。也只有趙一念能夠支使那猴子。”
敬暉又詢問了幾個問題,計老實也都做出了回答。
這時候,那差役跑回來,在敬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大體意思就是說,計老實沒有說謊。當時他的確是把刀放進了箱子。很多人都能夠作證。
此時,雨停了。
天也快要亮了,所有人都顯得很疲憊。
敬暉也知道,是時候做出結論,于是帶著人又回到了客棧。
“立刻傳我命令,發出海捕文書。捉拿殺人犯趙一念。此人身形短小,孔武有力,臉上有一道疤痕。他隨身會帶著一只猴子,傳令全城搜索,絕不可放過此人。
計老實。你們暫時不能離開平棘。
待趙一念落網之后,確定案情無誤,方可以離開。”
“可是……”
計老實的臉上,苦色更濃。
而楊守文則趴在二樓的欄桿上,看著樓下的敬暉說完,便打了個哈欠,轉身回房。
差不多應該就是這樣吧!
這案情其實非常明顯,應該就是趙一念所為。沒什么蹊蹺之處。
“真是倒霉,居然攤上這種事情。”
解小七站在門口,也是一臉的晦氣。嘟嘟囔囔道:“誰知道那趙一念到底是人是鬼?”
“你說什么?”
楊守文在門口,正好聽到了解小七的抱怨。
“啊,是楊公子……我是說,都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
“什么人?”
“趙一念啊。”解小七輕聲道:“當時那些人過來的時候,亂哄哄的,也沒有顧上按照過所進行清點。不過按照他們的說法。我實在是記不得有這么一個人來過。”
“哦?”
“倒是那只猴子我有點印象,好像是關在籠子里。
不過呢。當時的確是很亂,也許小人沒有看到吧……誰知道呢?反正鬧出這種事情。少不得要有幾天的麻煩。剛才就有后面的客人和掌柜的說,想要退房離開。”
攤上這種事,誰都會感覺別扭。
畢竟同一間客棧里發生了人命案,終究是一件晦氣的事情。
楊守文對此倒是沒什么感覺,只是笑了笑道:“好了,這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解小七答應一聲,便走開了。
客房外面,漸漸平靜下來,但隱隱約約的,能夠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吉達已經躺床上睡了,楊守文也就沒去找他換床,直接在地鋪上躺下。只是,沒等他合上眼,就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傳來,緊跟著有人在外面,輕輕的叩響門扉。
吉達驀地醒來,楊守文更坐直身子。
他起身走到門邊,沉聲問道:“誰?”
“我是敬暉。”
楊守文一聽,連忙打開了房門,就見敬暉也是一臉疲憊之色,正站在門外。
“府尊,都處理好了?”
“暫時處理妥當了……只是,桃花的女兒,確是麻煩。
我聽那計老實的意思,好像不太愿意再帶著那個女嬰。不過,我已經斥責過他。桃花怎地都是他隊伍里的人,那女嬰自然也要由他們收養……唉,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敬暉并沒有結案的喜悅,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
楊守文張了張嘴吧,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不過沒等他開口,就聽敬暉說道:“至于那費富貴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說起來,也是本官的不好,不該在城門口流露出對你那只玉爪俊的喜愛之情,以至于那民壯班頭陸二郎生了邪念,指使洪九找費富貴,企圖盜走玉爪俊,以便日后送給本官,以博取一個功名和前程。”
楊守文笑道:“府尊不必自責,此事和你沒有關系。”
“不然,上有所好,下必趨之。”敬暉苦笑一聲,看著楊守文,話鋒一轉道:“今晚的事情,多虧了大郎出手相助。若不然的話,本官也不可能這么快梳理清楚。
我來,是和你說一聲,洪九已經歸案,但陸二郎卻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我已經命人盯著他家中,只要他回來,必會將他繩之以法,所以大郎也不用擔心。”
從這一點看來,敬暉倒是個好官。
楊守文連忙躬身道謝,并表示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
“大郎何時離開平棘?若是不急的話,我還想為大郎接風洗塵,一盡地主之誼。”
“哦,府尊不必如此客氣,草民天亮之后就會動身離開。
與家父分別已經有小半年,心中甚是牽掛,想必家父也是觀念,所以想早些到達滎陽。”
對于楊守文的拒絕,敬暉倒是沒什么不滿。
他和楊承烈也沒什么交情,之所以這么做,更多還是看在鄭靈芝的情面上。
既然楊守文急著離開,敬暉也不打算挽留。于是客套了兩句之后他便告辭準備離去,可沒走兩步,就聽楊守文道:“府尊,小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請府尊幫忙。”
“哦?”
“不知那費富貴,府尊打算怎樣處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