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么人,竟敢伏擊朝廷命官?”
陽光明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令人有些作嘔。
官道上橫七豎八倒著八堊九具尸體,其中有大半尸體,一個個腦漿迸裂,死狀極為凄慘。
楊茉莉手持鐵槌,站在路旁。
兩匹戰馬在他身后,大玉也落在了大金的背上。
楊守文用大槍抵在一個黑衣僧人的胸口,面色凝重。
如果不是大玉發現了這些人的蹤跡,他說不定就要折在這里。這些人身手不凡,而且目的性極為明確,就是要對付楊守文。幸虧楊守文提前發現,才不至于措手不及。對方一共有十個人,而且全都是和尚,也讓楊守文心中暗自震驚。
這江南之地的佛門,已經猖狂如斯嗎?
倒在地上的黑衣僧人,一支雕翎箭穿透了他的大腿,鮮血堊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
方才的搏殺,幾乎是在剎那間進行。
楊守文槍挑了三個僧人,剩下的六個僧人則死在楊茉莉鐵槌之下。
那楊茉莉如同一尊怒目金剛,鐵槌之下無一合之敵,也駭得這僧人扭頭想要逃走。
不過沒等他跑出幾步,就被楊守文一箭射中了大腿。
他躺在地上,臉色蒼白。
楊守文的問話,他仿佛沒有聽見,只是喃喃自語,說著一種楊守文聽不太懂的話語。
雖然聽不懂,但楊守文卻能夠感覺出來,他說的不是蘇州話。
眉頭不由得一蹙,他收起大槍,一腳踩在那僧人的腿上,揚手就把僧人腿上的利箭拔出來。
一股血箭噴出,僧人發出一聲慘叫。
楊守文厲聲喝問:“再問你一次,你們是什么人?”
僧人卻咧嘴笑了,他看著楊守文,突然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楊守文聽不太懂的言語。
楊守文一句也聽不懂,只是依稀聽懂他話語中,反復發出‘出恩哈’的音節。不過,從他的表情里,楊守文卻覺察到了一絲不妙。他連忙蹲下身子,想要把那僧人的下巴給卸下來,不想還是慢了一步,那僧人突然間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死士?
楊守文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這么一個單詞。
此前,他曾在白水塘遇到過死士,但是感覺,卻沒有此一刻那么強烈。
居然會出現死士?
這蘇州的水,看樣子可真是夠渾的!
楊守文捏住那僧人的下巴,只聞到一股淡淡的杏仁甜味從他口中散發出來。
這種甜味,楊守文并不是很陌生。此前在銅馬陌,寶珠自殺時,口中也有這種杏仁似地甜味。
寶珠、武僧……
楊守文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已經碰觸到那神秘組織的面紗。
緩緩站起身來,楊守文從挎兜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他沉吟片刻,扭頭向楊茉莉看去。
就見楊茉莉神色緊張,雙手持槌,嚴陣以待。
“楊茉莉!”
“楊茉莉在呢,阿郎有啥吩咐?”
“立刻返回縣城,讓八郎找崔玄暐崔刺史,就說我遇到了伏擊,讓他派人過來收拾。
另外,讓他帶王海賓立刻再去包圍普會寺,捉拿神慧和尚,我懷疑這些人都是來自于普會寺的武僧。”
說完,他又問了一句,“都記住沒有?”
“記住了!”
楊茉莉甕聲甕氣道:“讓呂八郎找崔刺史,讓王海賓捉拿神慧。”
“如果普會寺有人膽敢抵抗,格殺勿論。”
“記住了!”
楊茉莉用力點點頭,把大金的韁繩遞給楊守文,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馬,朝長洲方向疾馳而去。
楊守文則站在官道中堊央,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嘴角一撇,搬鞍認鐙,跨上馬背。
如果我是蘇威,絕不會做出半途伏擊的事情。
要知道,楊守文是蘇威請來做客,如果他出了事,第一個倒霉的人,恐怕就是蘇威。
神慧嗎?
楊守文和神慧并無深仇大恨,至于那佛骨舍利,在楊守文看來是否存在都是一個問題。神慧這些人顯然是在籌謀一樁大堊事,這時候殺了他,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楊守文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
接下來,是否還要去赴宴呢?
他在官道上馬打盤旋,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去蘇家園林!
他很想看看,當蘇威看到他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日頭,已經偏西。
楊守文抵達蘇家園林的時候,就見那大門緊閉。大門外,冷冷清清,不見人影。
他跨坐馬背上,看著那緊閉的大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突然振臂放飛大玉,而后提槍躍馬,便向那大門沖去。大金的爆發力很強,瞬間提速沖上了門階。
就在大金沖上門階的一剎那,楊守文突然從馬背上長身而起,兩腳在馬蹬上一沉,腰身一擰,全身的力量在瞬間爆發,虎吞大槍呼的探出,狠狠戳在那厚厚的大門上。
蘇家大門是用上等的紅木制成,刷了一層紅漆。
那大門沉甸甸,看上去極為厚重。當虎吞大槍戳在木門上的一剎那,楊守文口中一聲暴喝,就聽蓬的一聲巨響,大門頓時四分五裂,木屑飛揚。
門后,傳來一陣驚呼聲,緊跟著一陣腳步聲響起。
楊守文已經縱馬躍過那扇殘破的大門,沖進了蘇府之中。眼看著一群手持棍棒的雜役蜂擁而來,楊守文并不慌張,而是端坐馬上厲聲喝道:“蘇威,還不出來見我,楊某赴約而來。”
蘇府的雜役們,頓時停下了腳步,看著楊守文,卻無人站出來說話。
別看楊守文只一個人,可是橫槍立馬在那里,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強橫氣勢。
這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閑之輩!
有聰明人見形式不妙,立刻轉身跑去后院。
楊守文也沒有再說話,而是跨坐馬上,抬起手,大玉從空中落下,穩穩停在他的手臂上。
剎那間,這前院里,寂靜無聲。
不過,這寂靜并沒有持續太久,只片刻功夫,就見一群人從后院匆匆走來。為首一人,身材不高,身穿華服,矮矮胖胖好像一尊彌勒佛。他走的很快,眨眼間就到了楊守文的馬前。看到那破碎的大門,來人愣了一下,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在馬前拱手道:“蘇威久聞楊評事大名,卻不知楊評事為何發怒,壞我府邸大門?”
蘇威!
沒錯,就是這家伙。
楊守文一眼就認出,眼前這人,正是那天晚上在普會寺見到的蘇威。
他真沒有死?
楊守文不由得愣了一下,目光在蘇威身上掃過,殺氣騰騰道:“蘇員外既然請我前來,為何又在半途設伏?若非楊某粗通拳腳,只怕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尸體。”
“啊?”
蘇威大吃一驚,露出了駭然之色。
“楊評事此話怎講,我雖身處江南,卻久聞楊評事才華出眾,品格高潔。那一首‘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更傳遍江左。蘇威雖是粗人,可是仰慕楊評事久矣。今日聞聽楊評事前來,我專門在家中等候,卻不知這伏擊之語從何談起?”
蘇威的表情很生動,很吃驚,又有些許恐懼。
楊守文前世曾看過一堊本關于‘微表情’的學術著作,故而一直緊盯著蘇威。
這家伙的表現非常自然,看上去并不是作假。楊守文心里一動,臉上的怒色也隨之隱去。
他沉聲道:“蘇員外,真不是你要壞楊某性命?”
“楊評事可冤枉死我了,楊評事乃朝廷命官,蘇威不過一介商賈,又怎敢壞楊評事性命?
此事必有蹊蹺,若楊評事不信,蘇威愿意就縛,隨楊評事前往衙門證明清白。”
蘇威顯得有些恐懼,但是言語中卻透著真誠。
楊守文看著他,半晌后揚手放飛大玉,而后翻身下馬。
“蘇員外莫怪,我方才在路上被一群賊人伏擊,險些丟了性命,故而心中有些火氣。我來赴約,知者并不多,可是居然有人提前埋伏在路上,我也難免懷疑。”
說著話,他目光向蘇威身后掃了一眼。
突然,楊守文眸光一凝,在蘇威身后的一個仆從身上停留了一下,旋即就挪開了視線。
他,怎在這里?
狀態渣渣!
我要調整作息……以后白天碼字,晚上根本就沒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