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崇訓這話說的狂妄至極。
言語中,他似乎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參加武科的舉子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看著武崇訓的目光,也變得極為不善。只是,他們不敢得罪武崇訓!因為他們知道,武崇訓有個好老吅子,沒幾個人敢招惹。
所以,他們的目光,也就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
這世上,許多人還是喜歡‘柿子專挑軟的捏’。比起武崇訓那顯赫的身吅份而言,楊守文名氣雖然大,卻不足以震懾眾人。
楊守文卻笑了!
他迎著武崇訓那挑釁的目光道:“好啊,你等著我吧。”
說完,他邁步前行,和武崇訓錯身而過。
如果說,武崇訓是囂張的話,那楊守文這一句話,卻讓所有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上去,似乎很柔和。
但是所有人都能夠體會到,楊守文那話語中的傲氣。
他,甚至連武崇訓都沒有放在眼中……
“二郎去挑釁楊守文了?”
奉先寺高臺上,武則天捻起一顆果子,放進口中慢慢品嘗。
聽聞高延福的報告,她忍不住看了李裹兒一眼。
果然,李裹兒好像一只要發怒的小野貓。武則天相信,如果武崇訓在她面前,李裹兒肯定會撲上去找他的麻煩。這丫頭的性子,也是烈的緊!二郎雖然不錯,但想要制服她?恐怕還遠遠不夠。這丫頭,恐怕也只有那楊青之能夠制服吧。
“那楊守文又如何回答?”
“征事郎只是說:好吧,那你等著。”
噗嗤!
李裹兒在一旁笑出聲來,臉上的怒氣也隨之煙消云散。
楊守文這回答真是妙極了……李裹兒不知道別人會怎么看,但她卻清楚,楊守文從沒有把武崇訓放在眼中。
“二郎眼中只有楊守文,殊不知那楊青之的眼中,從來沒把他看進去。
他這次挑釁,非但不會動搖那楊守文的心智,弄不好他自己,反而會受到影響。”
武則天仿佛是自言自語,可聲音卻很大,高延福也好,李裹兒也罷,都聽得清清楚楚。自然,李裹兒笑靨如花。而高延福則心里一咯噔,感覺到有些不妙了!
“仆固乙李,騎射兩回,六中四,計一合;步射兩回,二十中十七,計三合。共四合,過關!”
河灘上,仆固乙李已經完成了射箭,順利過關。
他縱馬而來,在楊守文面前馬打盤旋道:“楊君,咱們下回合見。”
“好!”
楊守文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笑著向仆固乙李點點頭,目光又落回河灘上。仆固乙李也沒有再去和楊守文交談,而是縱馬離去,直奔龍門山上而去。
“阿郎,快到你了。”
“我知冇道。”
楊守文點點頭,示意讓楊茉莉不必擔心。
在他之前,還有三人。
也許是受前面的影響,三人之中只有一個人勉強過關,剩下兩人則被淘汰出局。
“楊守文,應試。”
河灘上的校尉高聲喊喝,就見楊守文邁步出列。
大金,優雅的踏步而行,緊跟著楊守文。
他來到箭臺上,目光掃過臺上的弓箭,腦海中突然回響起那王歡喜的話語:小心弓矢。
朝那箭臺上的考官看了一眼,那考官沒由來,心里一咯噔。
不過他旋即有平復下來,在心里暗自道:沒關系,那些手腳若不細查便看不出來。
就在他思想的時候,楊守文突然抬手抓起桌案上的一副弓。
只見他也不說話,兩臂用力,頓時將那副弓拉開滿月。
咔嚓,隨著這一聲響,那副弓驟然斷開。
“不好意思,力氣用大了。”
楊守文說著,朝考官又看了一眼,仿佛是在向他做出解釋。
但沒等考官回答,楊守文再次抓起一副弓,弓開滿月,那張弓也隨即斷裂。楊守文馬不停蹄,接著又拿起一副弓……眨眼的功夫,他就拉斷了三副弓,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高臺上,薛楚玉眉頭一蹙。
他想了想,轉身順著臺階走下來,快步向考場走來。
而楊守文這時候,已經抓起了第五副弓。
“楊守文,且住。”
薛楚玉話音未落,就聽喀吧一聲響,那第五副弓也被楊守文拉斷。
就見他把那斷弓丟在地上,看著薛楚玉道:“大將軍,怎地這豹韜衛里,連一副好弓都找不到?”
薛楚玉聞聽這話,臉色頓時一沉。
他走上前,從桌上拿起最后一副弓。那考官的臉色,隨之變得慘白,不見半點血色。
場外,議論聲此起彼伏。
拉斷一張弓情有可原,可連續拉斷五張弓,只要是明白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問題。
薛楚玉把手中的弓看了兩眼,突然笑道:“青之神力,普通的弓自然不配。”
說完,他朝那考官看了一眼。
雖然薛楚玉臉上的笑容令人感到如沐春風,可眼中的冷意,卻讓那考官如墮冰窟。與此同時,薛楚玉身后的衛士走上前,似乎是很隨便的站立,卻把考官夾在了中間。
“青之,你這是打我的臉啊。”
薛楚玉壓低聲音道。
“大將軍,我可不是打你的臉,而是這弓,太輕了。”
“輕?”
薛楚玉面頰抽搐兩下,突然哈哈大笑。
“怪不得我那孩兒回來對我說,青之神力,少有人能及。
不錯,我豹韜衛里普通的弓,恐怕難以承受青之的神力。不過,我倒是有一副弓,卻不知道青之是否能用?”
薛楚玉的聲音有些發冷,在旁人聽來,好像是生氣了。
楊守文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笑著道:“能不能用,試過就知道。”
“好!”
薛楚玉咬牙切齒道:“若你拉不開的話,就需收回剛才的話。”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薛楚玉說完,氣呼呼轉身離去。
他走了兩步,突然用手一指那考官,“你,隨我去取弓來。”
考官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剛想要拒絕,身后兩個衛士上前就搭住了他的肩膀,連拖帶拉的就把他拽了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熟人捧著一個弓匣跑過來。
楊守文對此人倒是不陌生,正是竇一郎。
他把弓匣擺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把蓋子打開。
那匣子里里擺放著一副弓,長約一米靠上。
“此弓,以山桑為身,檀木為弰,玄鐵為膛,麻鋼為機,麻索為札。弓弦是用西海一頭蟒蛟的背筋所制。那蟒蛟,乃是薛公當年在西海時斬殺,據當地人說,有三百年壽命。此弓名神臂,若無萬鈞之力,休想拉開……大將軍說,如果征事郎能用得此弓,就把這神臂弓贈與征事郎;若使不得,需把鴉九劍送還回來。”
楊守文手中的鴉九劍,又名鴉九刀,是薛訥所贈。
這口刀,是江吅南鑄劍名家張鴉九所造,也是薛仁貴生前最為喜愛的珍藏之一。
至于這神臂弓?
楊守文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伸出手,一把抄起這副弓,臉色微微一變。
這副神臂弓,少說也有三十斤的份量。
“如此,那就多謝大將軍饋贈了。”
對普通人而言,很難使用。但是在楊冇守文的手里,卻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受。
他也不去嘗試,直接執弓而行。
反手,從箭壺里抽吅出一支長箭,在距離箭靶還有三百步的時候便停下來。一口大蟾氣在體吅內流轉,楊守文的精神仿佛已經和手中的神臂弓融合。只見他彎弓搭箭,錚的一聲弓弦顫響,長箭離弦而出,在空中破空發出刺耳歷嘯,正中箭靶。
那巨吅大的穿透力,直接把那箭靶射飛起來。
而楊守文卻信步閑庭,一邊走,一邊彎弓射箭。
那一支支箭矢好似流星在空中呼嘯掠過,一個個箭靶飛起來,重重摔落在河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