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書大學朱鴻柯宿舍。杭州19樓濃情小說
朱鴻柯手持著手機貼在耳邊,聽著管家的匯報。
“殿下!那個外號槍王的殺手昨晚被獨鼎分金將軍帶走了,一起被帶走的,還有中衛司監牢里的其他六個重犯,中衛司的唐壽城沒敢阻攔!殿下!那個槍王恐怕治不了罪了!”
朱鴻柯皺著秀氣的雙眉,不豫地問:“唐壽城沒有報本王的名號嗎?誰給的獨鼎分金如此大的膽子?唐壽城竟如此沒有骨氣?有本王給他撐腰,他都不敢得罪獨鼎分金?他還有何顏面坐鎮中衛司?我定要稟報皇兄,將他撤職查辦!簡直豈有此理!還有獨鼎分金,如此大膽,分明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他獨鼎家是想造反嗎?”
管家:“殿下”
朱鴻柯眉頭皺的更緊,他從管家遲疑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同意見,這讓他心情更加抑郁。
“怎么?你想幫誰說話?唐壽城?還是獨鼎分金?”
管家:“殿下!老奴最近聽說,獨鼎分金如今與璐王走得很近,唐壽城不敢對抗他也算情有可原。”
“皇叔?”
朱鴻柯臉色微變,一時沉默下來。
璐王朱禮析是他的皇叔,論輩分,朱禮析也是當今圣上興元皇帝朱鴻柭的叔叔,盡管璐王朱禮析要比朱鴻柭年輕十幾歲。
朱鴻柭登基17年了,一直無后,這是朱鴻柯身為皇弟,卻至今被人稱為三皇子的主要原因。
朱禮析是先皇的皇弟,按理說,先皇的皇位傳到朱鴻柭這里,皇位已經與朱禮析無緣了,但朱鴻柭登基17年來依然無子,便給了很多人希望。
比如璐王朱禮析。
比如晉王朱禮辛、福王朱禮燾,還有朱鴻柯的皇兄朱鴻遠,以及皇弟朱鴻圖。
朱鴻柯自己對皇位沒有野心,但他對如今的局勢洞若觀火,知道目前璐王朱禮析的勢力是最大的,私下里他還聽說他皇兄也有意將來將皇位傳給璐王。
如此種種,讓朱鴻柯不得不對璐王退讓三分,這些年來,他一直也是這么做的,盡量不去得罪璐王,就連其他幾位王爺和他的二皇兄、皇弟,他也盡量抱著不得罪的態度。
在這幾位皇位爭奪者中,璐王人望最高,暗里掌握著京城三分之一的禁軍晉王在天下軍隊中勢力最大,就朱鴻柯聽說的,晉王已經暗中得到兩只軍團的擁戴福王朱禮燾財力最盛,大明十大財團中,據說有兩只財團完全屬于福王,另有幾家財團也有福王的股份。19樓濃情小說19louu
他皇兄朱鴻遠勢力不大,但卻與皇兄朱鴻柭一母同胞,與朱鴻柭血緣上關系最近。
皇弟朱鴻圖年齡不大,現今僅有18歲,但天縱奇才,文武雙全,年紀輕輕,已經先后拜京城三大武術宗師為師,學得一身驚人武功,年紀輕輕,已經被譽為京城第一高手。
朱鴻柯見過皇弟朱鴻圖的絕技十二巨突峰中的一招,那一招刀法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朱鴻圖母妃娘家是曹家。
曹家發跡時間只是最近百年,但曹家目前的勢力已經極大,橫跨軍政兩界,當今工部書曹愚就是朱鴻圖的舅公。
如果要將大明現今除皇室之外的頂尖家族排一個序,那么,曹家一定能進入前三。
所以,與其說是年僅十八歲的朱鴻圖對皇位有想法,還不如說是曹家對皇位有想法。
這就是大明如今的局勢,就因為皇帝朱鴻柭無后,所以表面平穩的京城,暗里早已波濤洶涌,兇險非常。
沉默片刻,朱鴻柯聲音聽不出喜怒地道:“我知道了。”
說完就掛斷了通話。
通話掛斷后,朱鴻柯坐在書桌前,久久不動不語,完全沉默下來,璐王
沒想到他一直遠離皇位爭奪,一直避免與璐王等人發生沖突,寄情于學業,課余時間只用小說打發打發時間,就這樣,還是與璐王發生了交集。
作為一個王爺,他只是讓人懲戒一個殺手,都不能如愿,這很有點傷他的自尊,讓他突然對看書什么的都失去了興趣。
朱鴻柯心里難免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
身在帝王家,身為當今皇弟,他遠離皇位爭奪真的有用嗎?現在皇兄還在位上,他這個王爺就近乎擺設了,璐王此舉分明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按理說,他朱鴻柯怎么也是先皇的嫡子,皇位爭奪中,他已經很明顯表現出無意競爭,璐王等人理應給他一份尊重,爭取他這一份支持,但璐王昨晚讓獨鼎分金所做的事,分明是無視了他朱鴻柯。
說白了,就是完全不在乎他朱鴻柯的支持。杭州19樓濃情小說
“是因為我太沒用了嗎?”
朱鴻柯黯然自問,現在他的處境就已經如此了,等以后璐王或者其他人登上皇位了,他朱鴻柯還有立足之地嗎?
只是,他又能怎樣呢?
論人望、論軍中影響力、論財力、論與皇兄的關系遠近等等,他都遠遠不如那幾位皇叔、皇兄與皇弟。
他就算有心去爭,也完全沒有希望。
南京,趙硯終于回到翰林學院,在宿舍里窩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才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教室上課。
一整個下午,趙硯都在擔心會不會突然有一個丑女人突然來到他們教室叫他的名字,然后當眾叫他負責。
這一個下午,趙硯始終像一只驚弓之鳥,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但凡教室門口有陌生人出現,無論是教室前門還是后門,無論出現的陌生人是男是女,他都會立即緊張起來。
為什么他連看見陌生男生出現在教室門口也緊張?
因為趙硯想的比較多,他不僅擔心昨晚那個女人突然找上門來,也擔心對方的男友或者親戚朋友找上門來。
對趙硯來說,無論是以上哪一種情況,都意味著他將被麻煩纏身、顏面徹底掃地。
就這么戰戰兢兢的擔心了一下午,一直到下午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趙硯才長長地松了口氣,臉上也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心想:這的一天總算是熬過去了!
只是,只要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可能被人找上門來,他嘴角的笑容就無法控制地帶著一絲苦澀。
一連幾天,趙硯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簡直度日如年,有一次做夢都夢見被一個血盆大口的女人找上教室,哭著喊著要他負責。
那一次夢醒的時候,趙硯發現自己的后背都濕透了,額頭上也全是冷汗,心有余悸。
這幾天,趙硯最大的期望就是期末考試快點到來,趕緊把期末考考完、放假回家,回家避避風頭。
趙硯不知道的是,那個女人早就找上他了。
接連三天的早上,趙硯去學院后山、月牙湖邊摸索練習時光回溯的時候,荀清的身影總是在附近的那座涼亭里,身影掩映在婆娑的樹影之中。
趙硯去樹林深處練拳、練破風九式的時候,荀清也總是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每次看趙硯練習時光回溯、練習拳法和刀法的時候,荀清的眼神總會有點復雜。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神變得不同,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卻一直沒有走近。
這天早上又是如此,荀清靜靜地立在涼亭里,安靜地看著趙硯在湖邊用橘子練習時光回溯,她不知道趙硯是在練什么,只看見趙硯像之前的那幾天一樣,從紙袋里拿出一只又一只橘子放在斜坡上往下滾,大部分都滾進湖水里,偶爾幾只被湖邊的石沿擋住停在那里。
她的眼里已經沒有好奇,不再好奇那小子到底在玩什么,只是看著。
這個年輕人畢竟是她荀清的第一個男人,她想多看幾眼,給自己多留一點回憶,僅此而已。
和前幾天不同,今天趙硯練完時光回溯,依然沒有進展,失望地走向樹林深處準備去練拳的時候,荀清站在涼亭里沒有動,沒有再跟去。
一直到趙硯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樹林里,荀清才收回目光,神情沒有什么變化,舉步離開涼亭。
回到家和父母一起吃早餐的時候,荀清一邊吃著一邊說了一句:“爸!媽!我今天就要回京城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二老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電話跟我說!”
荀李夫人一聽,立馬沒了繼續吃的心情,停著筷子,不舍地望著女兒:“小清!你這又要走了啊?不能在家再待幾天嗎?你這回來才幾天”
荀廣元也停了筷子,不過他關心的地方和他夫人不同。
“小清!你考慮好了?”
荀清知道父親問的是她工作方面的選擇,她先是安撫地對母親笑了笑,道:“媽!我這次在家已經待得夠久了,署里的事我不能放手太久的,下次我再抽時間回來看你和爸!”
然后才望向父親,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點頭道:“爸!我想好了。”
頓了一下,她面上現出歉然之色,對父母道:“爸、媽!我也不知道我這次的選擇是對還是錯,萬一我錯了,你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宣布和我斷絕關系!不要讓我死后沒臉見你們!爸、媽!請你們二老一定要答應我這個條件!求你們了!”
說完,荀清懇求地看著父母,神情認真。
“小清!你說什么哪?咱們一家三口是一體的!爸媽不怕你連累!如果你出事了,我和你爸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么意思?媽咪和你爸爸怎么可能和你斷絕關系呢?”
荀李夫人一聽就急了,想也沒想就責備荀清。
“媽!你們”
“好!爸答應你!”
荀清剛要再勸,荀廣元出人意料地一口答應了,不僅答應了,他還用眼神制止了妻子再說話,荀李夫人又氣又急,眼眶瞬間就紅了,忍不住伸手就去打荀廣元。
但荀廣元卻抓住了她打過來的手臂,沒有看她,荀廣元正色看著女兒,再次說:“小清!爸爸答應你了!爸爸知道你的顧慮!也知道你這次不得不做出選擇,爸爸只希望你既然做了選擇,就全力以赴,爭取最后的成功!爸爸和你媽這里,你不用擔心!爸爸向你保證一旦你那邊失敗了,一定及時宣布和你斷絕關系!不讓你背負不孝的罵名!”
荀清認真地與父親對視著,良久,荀清露出一抹笑容。
“爸!謝謝你!”
沒有更多的話語。
荀廣元也含笑點頭,只有荀李夫人在旁邊淚流不止,怨憤的眼神瞪著荀廣元,不時又用心疼擔憂的眼神望向女兒。
荀清知道她心里的擔心,和父親達成協議后,她伸手握在母親的手背上,安慰道:“媽媽!你不要這樣!小清是你的驕傲不是嗎?你以前總是這樣跟我說!小清不是男子勝似男子!小清現在做的事,是一清從小的志向!你是知道的!對吧?況且,我這次的選擇未必是錯,如果成功了,你的女兒就要名垂青史了!你該為我開心的,媽媽!”
荀清安慰的話越往下說,荀李夫人卻是越心痛,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串一般不斷往下掉。
在荀清說完后,荀李夫人緊緊反握住荀清的手,泣不成聲地說:“不、不!小清、小清!媽咪不要你名垂青史!媽咪不要你勝似男子!媽咪只要你平安地活著,小清、小清!咱們辭官好不好?你這次回去馬上就辭官吧!媽咪求你了”
荀廣元閉上雙眼微微將頭偏到一邊,妻子的話讓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荀清微笑搖頭,輕聲道:“媽媽!你心里知道的,我現在的位置能進不能退的,進還有贏的可能,退就必死無疑了,沒人會讓我帶著那些秘密全身而退的!媽咪!你該祝福我的!”
荀李夫人神色間霎時變得無比痛苦,女兒說的道理她確實真的明白,能進不能退,可是,她真的不想明白這個道理,因為這意味著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唯一的女兒陷入那殺機四伏的危險境地。
眼睜睜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