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一直壓抑,舉目無親,孤立無援,連法力也只剩下一成……這種孤獨又委屈的感覺,在葉少陽心中壓抑了太久,今天總算是見到了蕭逸云,并且親人相認,又被他這么問,葉少陽真的是有點忍不住,在他面前爆發了情緒。
葉少陽跟蕭逸云之前對話聲音很低,老王和老陳兩人雖然一直在密切注意這邊,但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此刻見到葉少陽歇斯底里的樣子,都嚇了一跳,內心更加懵逼了。
蕭逸云對葉少陽的表現也是有點吃驚,他雖然有些動搖,但是一時還是有點不能接受葉少陽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畢竟,這件事實在有點挑戰他的認知。
他現在對葉少陽的態度,最多也就是半信半疑,因此對葉少陽歇斯底里的狀況,表現得很平靜,淡淡說道:“假如你真是從未來穿越二來,那么,你來陰司做什么?”
“找你!告訴你這一切!”葉少陽不假思索地回答。
蕭逸云怔了一下,道:“就算我相信了你,之后呢,我能做什么,或者說,你讓我做什么?”
葉少陽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跟我一起想辦法,讓我能夠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我不想在這呆著,我回去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
蕭逸云遲疑了一下,回答道:“我只是天子殿一個押司,我想不到什么辦法。”
“想不到,就一起想!”
“為什么要幫你?”
“因為,你是我兄弟!”葉少陽看著,態度十分嚴肅,也十分誠懇,“一百年后的你知道,我這人從來不喜歡求人,但是這次我真的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在這里舉目無親,一個熟人都沒有,如果不是躲在千斤墜里,我連陰司都到不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蕭逸云看著他,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葉少陽回望著他,用力點了點頭。
蕭逸云遲疑了半晌,說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葉少陽聽他這么說,明白他對自己說的那些,已經相信了幾分,說道:“我想見見崔府君,他是陰天子,對這種事情,或許會有辦法。”
蕭逸云一聽,猶豫起來,隨后說道:“那你在這等著吧,我親自去找府君大人,看他怎么說。”
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轉過身來,望著葉少陽說道:“你之前說,我在一百年后,跟你是兄弟?”
葉少陽點點頭,道:“能為對方慷慨赴死的那種兄弟。”
蕭逸云心中一動,看了他一會,轉身進了天子殿。
葉少陽就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著,心里思索著待會見到崔府君之后應該怎么說,想到這個世界的崔府君,跟自己那個世界的不是同一人,這種感覺很是奇怪。
葉少陽正在胡思亂想著這些東西,突然平地里生出一股陰風,從天子殿的大門里刮出來,沿途經過那幾個功曹鬼差的身邊,沒造成任何影響,反而直奔葉少陽而來。
葉少本猝不及防,立刻被這股陰風卷起來,朝著城外方向飛去。葉少陽在空中想要調集法力抵抗,才發現颶風的強度,別說自己只有以往十分之一的法力,就算是全盛時期,也絕對抵抗不了這股強烈的陰風。
“你不在六道之中,生死簿上無名,非我陰司所轄,亦無權入我陰司!去你來處,勿要再擅長陰司!”
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在葉少陽耳邊響徹,震驚之余,他立刻認出這是崔府君的聲音,這時候他人已經飄到了酆都城外,前方形成了一個虛空裂縫,他被陰風直接吹了進去,短暫的穿梭之后,他回到人間,魂魄回到自己的軀體內。
葉少陽睜開眼睛,自己還在趙四家后面那塊高粱地里,強烈的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崔府君的話還縈繞在他耳邊。葉少陽心中一片慘然。
陰司,天子殿。
崔府君站在后花園里,在一片樹叢中望著南方的天空。蕭逸云站在他身邊,也跟他一樣望著那個方向。
葉少陽剛從那個方向穿過虛空,被陰風送回到人間。
崔府君道:“你稍后通知黃泉大道上的守衛,讓他們加強防范,切不可再讓這個人進來。”
蕭逸云木訥地點點頭。
崔府君沒有回頭,淡淡說道:“你想知道什么?”
蕭逸云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人,這個人說的,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從一百年后穿越時空而來?”崔府君轉過身,看著他,說道,“這樣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可是,他說的那些事情……”
“讀心之術,古來有之,你以為有些事你沒有說出去,別人就不會知道?”
蕭逸云沉吟著不說話。
崔府君道:“他非我三界六道之內的生靈,不管他從哪里來,他與我等之間,絕不可產生任何關聯,不然可能會造成無法預料的后果。”
蕭逸云怔了一下道:“什么無法預料的后果?”
“既然是無法預料,我又怎知。”崔府君說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三界六道之外的事情,連我也是無法推演。”
蕭逸云內心一片困惑,沒有作聲。
兩人沉默了片刻,崔府君說道:“你去辦差去吧,切記,不可去人間找他。”
蕭逸云道:“弟子遵命。”
躬身行了一禮,轉身走出了天子殿。
從天子殿出來,他的目光仍然望著葉少陽消失的方向,腦海中葉少陽的影子揮之不去,怔怔地想:難道,這個人真的是從一百年后來的?難道他真的是自己將來的……兄弟?
“能為對方慷慨赴死的兄弟。”葉少陽的這句話,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
在高粱地里收拾好東西,葉少陽在太陽下靜坐了好久,把事情整個想了一遍。
崔府君既然用一道陰風把自己送到人間,顯然他一定是聽了蕭逸云的講述,然后決定不幫自己,也不見自己,所以才會用這么干脆的方式將自己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