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蜈蚣已經通了人性,在老郭的驅使下,爬進了挖好的坑里,身子盤在桃木枝上,弓著上半身望著兩人。
葉少陽盤膝坐在坑前,對七尾蜈蚣說道:“你已經通了人性,離人形只差一步,我可以幫你一把,但能否渡劫,還是看你自己。”
邪物修到一定程度,就需要渡劫證道,如果有法師幫忙的話,難度會小一些。法師幫助邪物渡劫,也是法術界的傳統,并不算違反天道,在法師幫助下渡劫的邪物,等于在陰司有了名籍,將來一般不會再選擇邪修,也算是少一個麻煩。
七尾蜈蚣聽見葉少陽這么說,扁平的腦袋往下點了點,好像人點頭一樣。
老郭橫豎看著有點不放心,對七尾蜈蚣說道:“你要忍耐一點,一定要堅持住,否則前功盡棄,誰也幫不了你的。”
七尾蜈蚣又點了點頭。
老郭看了一下時間,差幾分鐘到十一點,于是對葉少陽點點頭,晚上十一點,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這個時候渡劫,能幫助邪物減少幾分痛苦。
葉少陽拿出一張紫符,剛要畫符,老郭抓住他的手腕,說道:“用暗金神符吧。”
葉少陽驚了一下,說道:“受得了?”
“應該行。”老郭望著七尾蜈蚣,吸著氣說道,“我相信它。”
渡劫時候承受的傷害越大,一旦渡劫成功之后,修煉的上限越高,不過失敗的幾率自然也就越大。
葉少陽見老郭堅持,也就換上了暗金神符,畫了一張焚天符,念咒激活,扔進桃木枝中。
一道紫色火焰,從靈符上騰了起來,點燃了桃木枝,火焰瞬間將七尾蜈蚣裹在中間,開始了瘋狂的侵蝕……
七尾蜈蚣口中噴涂出毒液,裹住周身,苦苦承受著紫薇天火的焚燒。
烈火焚燒之下,七尾蜈蚣的毒液很快就被燒盡,化作黑煙,烈火開始直接炙烤它的身軀。七尾蜈蚣放出修為,苦苦抵擋……幾分鐘后,焚天符的法力開始減弱,不過,這才只是剛開始。
老郭擦了把汗,將碼好的三刀黃裱紙放在葉少陽面前,三疊一共七十三片黃裱紙,葉少陽拿出一張,扔進火堆里,等一張燒完之后,再填進一張,用黃裱紙來保持火焰的持續,這也是法術界的傳統:
飛禽渡劫用颶風,騰蛇引天雷,走獸用烈火。蜈蚣是走獸中比較低等的,渡劫要用七十三張黃裱紙,少一片都不行。
七尾蜈蚣開始在火焰中扭曲翻騰,皮肉被燒毀,毒液流出,抵抗著烈火,很快又被蒸發……
老郭握緊雙拳,額頭上沁出了一層汗珠,雖說用暗金神符是他要求的,但是看到七尾蜈蚣的慘狀,他自己也沒有信心了,但渡劫這種事,自己完全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給七尾蜈蚣鼓氣加油。
隨著黃裱紙一張張減少,這個過程持續了快半個小時,七尾蜈蚣渾身毒液流盡,身軀被天火焚燒,一開始還扭曲翻滾,后來動也不動了,只是渾身抽搐著,說明還沒有氣絕。
到最后的時候,連動也不動了,軟趴趴地躺在火焰之中……
老郭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但是不敢亂動,只能眼睜睜看著。
葉少陽也不知道七尾蜈蚣氣絕沒有,反正手中動作不停,將黃裱紙一張張填進去,直到最后一片黃裱紙也燒成灰燼,天火熄滅,這時候七尾蜈蚣已經完全被紙灰掩蓋,看不見了。
“死了?”老郭喃喃說道,隨即重重嘆了口氣。
“渡劫是天命,不能強求的。”葉少陽安慰道。
“我知道……”老郭搖了搖頭,心中無限惋惜,有點后悔讓葉少陽用了暗金神符。
然而就在這時,紙灰突然翻動,接著是一個扁平的腦袋鉆了出來。老郭心中大喜,對著吹了一口氣,將紙灰吹走,七尾蜈蚣的身體在月光下顯露出來,看到它的瞬間,連葉少陽內心都顫了一下:七尾蜈蚣的觸須和身上的腕足,已經完全被燒掉,只剩下一根光桿,也被燒的一團漆黑,看著根本就不像一只蜈蚣了。
不過只要有一絲氣息,它仍然是活著的。
葉少陽急忙拿出一張黃裱紙,用朱砂筆在上面畫了數筆,形成一個像是八角形的星盤,然后交給老郭,老郭刺破中指,在八角形的中間按下血手印,然后葉少陽把符紙遞到七尾蜈蚣面前。
七尾蜈蚣雖然奄奄一息,仍然用力地吐出了一口黑色的粘液在符紙中間。
葉少陽點燃這張靈符,對七尾蜈蚣說道:“你渡劫成功了,契約之力也形成了,你以后如果妄開殺戒、進行邪修,必遭今日百倍痛苦。”
七尾蜈蚣已經無力點頭了。
老郭立刻從背包里拿出一條明礬水泡過的濕毛巾,上去將七尾蜈蚣的身體裹在中間,明礬水可以幫助邪物養魂,加快恢復。
大約一刻鐘后,從濕毛巾的中間,升騰起一道清光,逐漸化成一道人影,看上去是一個漢子,瘦高個,一身黑衣,腦袋扁扁的。葉少陽從來不覺得一個人可以長的像動物,但是看眼前這個家伙,立刻就想到了三個字:蜈蚣精。
蜈蚣精舉著雙手,扭擺著身軀,從地上爬起來,腦袋也立成正確的角度,沖著葉少陽深深一拜,口中發出含糊而粗重的嗓音:“多謝師成全。”
葉少陽道:“別謝我,這是你主人,以后好好表現報答他吧。”
蜈蚣精望著老郭,沒有太多表示,但是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忠誠。
葉少陽道:“賜名吧。”
老郭撓了撓頭,喃喃道:“還真沒想好名字……叫多手?”
“還扒手呢,換一個吧。”葉少陽翻著白眼。
老郭望著蜈蚣精,想了一會說道:“名字這玩意,就是個代號,它的頭是扁的,干脆就叫扁頭吧。”
蜈蚣精跪在地上,拜謝道:“謝主人賜名。”
葉少陽嘴角抽了抽,扁頭……這算個什么名字,聽上去跟變態似的。不過老郭既然取了,也沒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