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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立陣的是誰!”高文晃晃悠悠站在紫色軍旗之下,對著狂風和煙塵呼嘯的前頭,詢問說,一只手不斷地錯捏著手里的劍柄,好像奮力在壓住自己的情緒似的。
“分遣隊的指揮官巴羅米奧,剛才負責列陣的也是他。”得到的回答如此,而后高文看了看,整個部按照傳統的拜占庭防御模式,列成了前后兩軍,最后的旗下精兵和紅手分隊,共同在后列的高阜之上組成了預備隊。
這時候,五十名突厥精銳突騎,已經如扇面般散開,來規避拜占庭軍隊射來的箭矢,后面的大隊步騎,都舉盾格擋,亦步亦趨。
“這樣是無法抵擋敵人的突擊的,把第二陣全部都合并到第一陣里去,軍仆也全舉著武器過去!”高文大喝到,接著他身邊的菲特亞斯就搖起了紫色白邊的戰旗,鼓聲也擊響起來。
“高文,安心上去,紅手分隊據守你的后方,隨時擔當預備隊。”這時候,在后面高處山麓列陣的法羅夫,站在紅手旗幟下,大聲為高文打氣。
得到如此鼓舞的第二陣拜占庭士兵,就此站立起來,他們原本就是來自亞得里亞海各處的精銳,現在看到伯爵指揮官單騎縱下懸崖,也要與自己并肩作戰,剛膽豪氣頓時直沖云霄,便甲胄齊整,旌旗飛揚,順著右邊馬背上高文手指的方向,舉著長矛、長劍和軍刀,連連怒吼起來,很快與第一陣的輕兵與貝內文托弩手們交錯布陣在一起。
“射異教徒的馬!”站在陣前的弗蘭奇思科大喊聲,接著所有的弩手列成一排,弩箭鋪天蓋地地橫掃過去,當先的十余名突厥鷹騎當即翻到在地,其余的不知后退,繼續馬蹄翻飛,重新歸攏為鋒矢的隊形,而后在疾馳的馬背上,引弓拉弦,朝上急速拋射了一波。
鋒利的箭簇而后墜下,不少前面的拜占庭無甲輕兵哀嚎著,前后倒下。“往后退,往后退!”前線的分隊指揮官巴羅米奧揮動著手中的指揮手杖,然而后面第二陣的重裝步兵早已密密壓上來,輕兵隊退無可退,只能夾在了他們的縫隙間,充當抵御突厥騎兵的“填塞物”。
瞬間,突厥的鷹騎紛紛提馬,越過了拜占庭隊伍前的防馬柵,接著就揮動彎刀,人頭、殘肢四處飛舞,但拜占庭的希臘士兵也一個接著一個死死挨在一起,到處都是人臉,恐怖的、麻木的、受傷的、猶豫的、激昂奮起的,還有手中的武器,沒人知道自己是否刺中擊中了敵人,只是這樣互相牽制一起,朝前奮力抵著。
不斷有鷹騎落下,迎接他們的是無數靴子的踩踏,和一個人遭十幾把刀劍的砍伐的待遇——拜占庭的密集隊形,即便傷亡也很巨大,但依舊如海邊高聳的礁石般,沒有解體粉碎。后面的羅姆士兵看到,鷹騎們胯下的駿馬不斷朝著自己面前逃逸而來,而正面的希臘人陣線依舊巋然不動,許多紫色和藍色的旗幟還在矗立,不少人的心里開始打鼓了。
其實突厥人的勇氣,并不比希臘士兵強多少,與諾曼和法蘭克騎士相比起來更是不堪一提,所以在戰場上取勝,突厥主要依靠的是精銳的果敢行動,和迅猛的戰斗突襲,還有時不時能顯示神奇效果的宗教狂熱。
不過一旦這些手段不能奏效的話,那么他們也和普通人相同,會死亡受傷,會膽怯逃跑。
可以肯定的是,待到十分鐘后,突陣的五十名羅姆蘇丹最愛的鷹騎,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幾具傷痕累累的尸體還被抬起來,就從巨獸嘴里吐出的食物殘渣般,被扔到了拜占庭軍隊陣腳外的荒地上。“至強的強者庇佑我們!”許多前線的士兵和軍仆,興奮地大喊著。
那邊,手執整個部軍旗的高文,眼睛開始飄緲,該死的冰島毒酒起了作用了,他心中腹中滿是企圖宣泄的,殺人的想法,他看到在一箭地外,還在猶豫不決,并準備使用弓箭的羅姆突厥人大隊,便馬蹄騰地揚起,而后高文高舉著軍旗,噠噠噠急速奔馳起來,居然沖出了己方的陣形,直接來到了兩軍數千人馬的對壘線間。
這下子,整個戰場都靜寂了下來,所有人無論敵我都在鐵盔下瞪著眼睛,看著扛著戰旗的高文,手中的弓箭都處在滿弦待發的狀態。倒是斯蒂芬高文在毒酒興奮的作用下,一副須發勃發的模樣,接著他拔出了腰帶上的磷火之劍,“沒有人能逃脫掉在戰場上的恐懼,現在之道是燃燒你們的恐懼,給敵人以更大的恐懼,壓倒他們,我們要直接沖到尼西亞城去!”
接著在昂起的幽藍色劍芒下,雙方的士兵齊齊一聲同時喊,箭矢在高文頭頂上瘋狂地交織碰撞在一起,“跟著盧塞爾上,我們一起去尼西亞城!”前隊許多人在左右同伴中箭倒下后,依舊如魔怔般,舉著武器和旗幟,勇猛地對著羅姆軍隊沖了過去。
隨后,狹窄的山谷里,雙方軍隊的正面軍鋒全部對撞在一起,人對人,戰馬對戰馬,旗幟對旗幟,武器互相角力對撞——高文在亂戰的人群里,如狼般嗥叫,左右沖突,直著自己的腳腕,配合馬鐙夾住馬腹,就像諾曼騎士那般的騎術,揮動著磷火之劍,他已經完全將彼得的告誡給忘記了,不斷劈砍出藍色的飛焰,發出了暴戾的笑聲,簡直所向披靡。
“到底敵人方有什么樣子的勇者,或者有什么樣的魔鬼?”緋紅鷹旗下的吉利基阿爾斯蘭,驚恐而憤怒地站起來,將手中的馬鞭彎曲,格格作響。
此刻,在被滾木和火球隔斷的峽谷另外一端,拜占庭羅馬的戰局完全可以用凄絕來形容,特別是在隘口前,泰提修斯無奈下令,將君士坦丁御旗交給后面的第四部,接著所有士兵都把希臘式的圓盾舉在頭頂,舉成如不斷移動的浮萍,騾馬與無盔甲的軍仆、匠人倒斃重疊,填滿谷底。皇弟伊薩克科穆寧就可悲地躲在這些盾牌下面,慢慢朝著隘口外挪動。上面的突厥武士根本無需瞄準,都能用弓箭和落石輕松擊中目標,這里宛如地獄,無論任何人任何身份,都死傷枕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