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呼喊,所有亞美尼亞士兵更加瘋狂地射箭、沖鋒,他們的機遇是有時間限制的,必須得抓住。≠
所有旅團附屬騎兵都躍下馬來,護住受傷的大伯爵和戰旗,疊起手里的小盾,頂住各方向瓢潑射來的,如狂蜂般的復合弓箭矢。
“沖啊,沖啊!”赫克托耳揮動著佩劍,一馬當先,鼓動所有部下奮勇向前,要去砍殺割取梅洛的級。
赫克托耳別無選擇,他明白高文可以寬宥其他所有的亞美尼亞人,但不包括他在內,因為他在先前梅洛特遣隊偷襲梅利泰內城時叛逃,并將軍隊部署和計劃一股腦賣了。所以現在對他來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嘟嘟嘟嘟。”顛簸在馬背上的赫克托耳幾乎都能看到被對方下馬騎兵圍在一起的大伯爵了,他的胳膊垂下,看起來是受傷了,此刻尖銳的喇叭聲響起,但赫克托耳辨不清楚是己方的還是敵方的,他的劍刃直對著目標,隨著坐騎的疾馳急迫近著。
然而這群喇叭,是山坡上的藍衣射擊軍吹起來的,當他們看見前方混戰團后,“轉身!”在各自隊列旗官的揮旗號令下,足足十五個連隊的射擊軍呼啦啦轉身,面朝著山坡下谷地上的赫克托耳所部伏兵,每六十名士兵為一翼,重疊布陣,“舉銃!”射擊軍們紛紛端平了手里長銃,半跪下來,將長銃的托尾夾在腋下,左手托住前部銃口擱在膝蓋頂上按照射擊軍的軍制操典要求,所有士兵在上陣作戰時,必須預先將狗頭長火銃裝好一管彈藥,并于狗頭間夾好截燃起的短火繩,以便能直接齊射一輪。
“施放!”隨著這聲號令,射擊軍各翼的士兵扣動扳機,長火銃上狗頭鉤“噠噠”紛紛被帶下,夾著的火繩點燃火門,“嘭嘭嘭”幾百鉛丸自銃口呼嘯射出,赫克托耳旁側的伏兵步騎慘叫著被打中。赫克托耳本人的頭盔也被鉛丸劈碎,半邊耳朵被擊飛,當即血流如注,他側眼看去,整個場地上都是死傷的部下士兵,但他不能退縮,“跟著我沖,不要管山坡上的敵人。”許多勇敢的亞美尼亞士兵也拖動著受傷的身軀,有的拄著長矛和劍,追著赫克托耳,一瘸一拐地繼續朝著梅洛的方向撲去。
“全部伏低,不要動。”到處亂竄的戰馬后,梅洛伸出還能活動的左手,對著身邊所有附屬騎兵喊到,他明白那邊山坡上射擊軍已開始齊射了,若是胡亂跑動的話,是會被無差別射殺的。
消散了煙霧后,前九個連隊的射擊軍收銃起身,開始抽出搠杖清理內膛,有的則扳動火門抽出燃燒未盡的紙筒碎屑,聲音驟然如雨;而后六個連隊的射擊軍則踏步,穿過間隙繼續上前,逼近了敵人大約二十步后,“直射!”這群射擊軍直接將托尾抵在了肋處或腹部,一手握著前端,根本沒有瞄準,就把黑洞洞六角形的銃口對準了還在跑動不休的伏兵們。
又是一輪奔雷般的齊射。
赫克托耳和他的戰馬,在與梅洛相距不過五十尺外被一并打翻,連帶一起慘叫著被打碎鎧甲和身軀的,還有其周圍數十名士兵,很多人咳血捂著被鉛丸打穿的恐怖傷口,渾身冒著煙火,或在地上躺著,或跪在其上蠕動。這時候,梅洛大伯爵身邊的一名旅團附屬騎兵抽出劍來,準備沖出陣線去斬下這群奄奄一息人的腦袋,但卻被梅洛單手給阻攔住了:
滿地狼藉的尸體當中,還立著幾位跌跌絆絆的殘兵,包括鎧甲幾乎被打爛的赫克托耳在內,他搖晃著,捂著斷掉耳邊的創口,眼睛都被熏得血淚橫流,這時候他在萬分燎燒和痛楚當中,才扭過頭來看著那群密密麻麻立在山坡上,舉著冒煙鐵棍的,那種先前被勇武的亞美尼亞武士瞧不起的“火銃兵”。
飄揚的垂旒旗,鼓點響起,這群罩著藍色袍子、內襯皮甲或半身鎖子甲的火銃射擊軍士兵們,列著一道道橫隊,正繼續朝他所在的位置邁動腳步,看起來是要進行第三輪齊射
最逼近赫克托耳的數排射擊軍,他們將火繩上的灰燼吹盡后,重新夾在機頭上,赫克托耳幾乎能看到他們瞇起的眼睛,重新紅亮亮起來的火繩頭,還有黑洞洞的銃口,是近在咫尺。
其實這僅僅十多步的距離,瞄準已是毫無必要了,射擊軍的士兵們只要將銃口對著目標,只管捏扳機即可。
一陣硝云和巨響過后,赫克托耳的軀體幾乎被擊成篩子,到處都是洞眼在汩汩冒血,一條腿被打斷了,不久就頹然跪在地上,接著咕咚聲伏在密密麻麻的亂尸間斃命了。
伏擊大伯爵的數百馬拉什方的伏兵,被他們根本沒有重視過的射擊軍,自山坡上三輪層進式的長火銃齊射給徹底打潰了
很快,后面支隊的大批矛手也沖了上去,從拉沃德拉城堡出擊的亞美尼亞軍各路伏兵全線崩塌,只剩下統領官將軍薩利基帶著三四百殘余人馬,遁回堡內死守。
幾乎同時在圖柏賽那城堡方向,高文來自梅利泰內城方向的別路分遣軍果然出現了:也是異地越境出擊,領軍者是沃爾特.桑薩瓦爾,外帶牧民官瑞恩斯坦也來了,共有凱撒利亞大邊塞區兩千名邊民軍,即奇里乞亞門的四百名邊民軍騎兵,伊科尼烏姆郡區的四百名烏古斯義勇騎兵,還有千余名民工車夫驅趕駕馭著八十余輛改造過的篷車,并帶著二十門輕香水瓶,四門長香水瓶炮,浩浩蕩蕩自馬拉什東北道路而來,忽然出現在圖柏賽那堡的后側地帶。
城堡馬廄前,提著馬刀的光頭帕克阿德滿臉詫異。
因為他兒子赫拉克勒斯半跪在他前面,言語十分坦然,“父親再對抗高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們被高文的領地三面包圍,對方軍力和國力又占據絕對優勢所以,我決定獻出城堡投降。”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