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mour酒吧是一家開在華馨小區西門外的酒吧,規模不小,但人氣一般。
華馨公寓周邊的酒吧、咖啡廳數量非常多,競爭很激烈,但真正冒頭的就那么幾家,其他的生意都只能說是一般。
水穿石新招的服務生比較白癡,沒認出L’amour酒吧外面裝修的很像一面舊墻的公告欄,將宣傳海報貼到人家家門口了,人家肯定火不打一處來啊。
這分明就是挑釁!
這晚,來到水穿石觀摩爵士之夜的這個梳著短辮的帥氣男,叫沈泰隆,27歲,長得略微有點著急,是L’amour酒吧的股東小老板。
也是玩音樂的,沈泰隆脾氣比較大,很不爽水穿石的挑釁行為,于是便帶著L’amour的三個駐場女樂手過來了,準備開開眼,看看對方到底是什么水平。
剛剛和孫玉珍碰了肩膀的那個女孩,叫于欣然,是東藝大音樂系流行演唱專業的大二學生,她是沈泰隆的新女朋友。
另外兩個女生,都是于欣然的朋友——帶著時尚韓版玳瑁眼鏡的叫王曉菲,東藝大音樂系鋼琴專業二年級的在校生。
長得略微有點胖的女生叫樂子惠,東藝大音樂系作曲專業三年級。
她們仨在學校里組了個樂隊,叫“紫飛魚”,平時都在L’amour酒吧駐唱,音樂功底相當不俗。
沈泰隆帶著這三個女生過來,就是伺機用音樂來砸場子的。
要說這事也確實是水穿石咖啡廳做錯在先,哪有往別人家門口貼海報的?
沈泰隆將海報這么一亮出來,把事情一講,盧詩詩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皺眉問沈泰隆:“您是L’amour酒吧的老板?”
嚼著口香糖,沈泰隆態度很輕浮的講:“你不用管我是誰,我今晚就是一客人,過來聽你們唱歌的。你們這海報設計的挺漂亮,宣傳做的也很到位,但就是‘爵士之夜’這四個字——你們確定沒印錯嗎?就你們這水平,還爵士之夜呢?爵士十分鐘大家就聽煩了。”
于欣然輕蔑的笑著,和沈泰隆一唱一和:“這位應該就是你們店里的駐唱歌手吧?她后邊還有沒有別人唱啊?不會一晚上都讓我們聽這種水平的爵士樂吧?”
樂子惠和王曉菲都捂嘴笑了。
郝媛火了:“你們不懂得欣賞就走人!我又沒求著你們聽我唱歌!”
“你怎么沒求著我們聽你唱歌了?”將嘴里的口香糖摳出來,摁在了海報上,沈泰隆嗆郝媛:“印著你頭像的海報,在我們L’amour酒吧門口貼了兩天,這不是求著我們過來聽你唱歌的嗎?但你這水平也忒低了吧!”
“你水平高!”郝媛反嗆沈泰隆。
“我水平還真就比你高!別說我了,我女朋友的水平都比你高多了。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放這了,我們L’amour的音樂水準也比你們這個標榜著什么‘爵士之夜’的水穿鐵咖啡館高的多的多,你還別不服氣!”
沈泰隆這話給郝媛都要氣崩了!
今晚,算是水穿石迎接顧客最多的一晚,大概有40幾位客人都是奔著爵士之夜來的,眼下沈泰隆竟然踩著她們給L’amour打廣告,這真是欺人太甚了!
盧詩詩也覺得沈泰隆欺人太甚,這簡直就是無賴啊!
懷里高傲的俄羅斯藍貓,不喜歡這樣的場面,“喵”的叫了一聲,折騰著要從盧詩詩懷里跳下去。
盧詩詩微彎腰,給小貓放到了地上。
這只藍貓竟然還記得林在山。
下地以后,直接奔著林在山就過去了!
順著林在山的腿,小貓很靈巧的一躥,跳著坐到了林在山的大腿上,倒也不看林在山,一扭身子,揚著優雅的長頸,它又看回了盧詩詩這邊,擺出了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
林在山笑著撫上了這位不速之客像水貂皮一樣滑嫩的細背。
玉眉一直緊鎖著,目光隨著藍貓一起望向了林在山,盧詩詩不悅的問說:“大叔,你也是L’amour酒吧的?”
“什么L’amour酒吧啊?我聽都沒聽說過。”
林在山當然聽說過L’amour酒吧。
這酒吧就在華馨公寓西門外,一出西門就能看到。
但見沈泰隆這幾人來勢洶洶,做的實在有點過分了,招人煩,根本不在乎別的客人的感受。
再加上剛剛于欣然兇了孫玉珍一下。
幾項加起來,就讓林在山對這撥人比較反感了。
雖然他對郝媛也沒什么好感,但這撥人帶著砸場子的意思來的,更令他厭惡。
“您這種上了歲數的人,當然沒聽說過我們年輕人玩的酒吧了。”暗暗的兇了林在山一眼,沈泰隆冷諷著回擊林在山的無知或無視。
這話給呂晨說火了,皮笑肉不笑的問沈泰隆:“你們年輕人玩的那酒吧叫叫叫什么名?”
“L’amour!”
“拉磨?”呂晨放肆的笑開了:“驢拉磨的那個拉磨嗎?這是誰給起的名啊,太特么有才了!”
呂晨這話給除那一男三女外的所有人都逗笑了。
沈泰隆氣的攥緊了拳頭,幾乎就要和呂晨干架了。
于欣然更是被氣壞了,小吊帶都快從肩頭滑落了,她撥正了自己的粉色吊帶,嬌叱呂晨:“這位胖子大叔,你土不土呀!驢拉磨,還牛耕犁呢!我們酒吧叫L’amour,是法語Le-amour的意思!”
“說半天還是拉磨啊。”呂晨故意拱對方的火。
“是Le-amour!”于欣然瞪著眼糾正呂晨的念法。
沈泰隆拍了拍于欣然:“行了,別跟這幫土鱉廢話了,在咖啡廳里吃盒飯,就這素質,我看他們連英語都不懂,你跟他們說什么法語啊,這不對牛彈琴呢么!”
“孫賊,你說誰土鱉呢?”
呂晨豁然起身,嗆聲這就是要干架的節奏了!
說了一晚上熱血沸騰的青春了,和林在山在一起,他仿佛真的找回了曾經的輕狂年華。
又喝了酒了,火完全被挑起來了,他的胖拳早就癢癢,想請對方吃一頓鐵錘炒腦殼了。
沈泰隆沒想到呂晨這么嗆。這胖子笑起來時憨態可掬,但真繃起臉來了,那股冷狠勁著實讓人心里慎得慌。
沈泰隆常打架,他一看呂晨眼底透出來的那股沒有絲毫恐懼直接就要開干的狠勁,立刻就知道,這胖子是打架老手。
看這身板,要真打起來,他八成要吃虧。
沈泰隆可不想吃這眼前虧,冷冷的瞥了呂晨一眼,沒搭呂晨的茬兒。
這茬兒要是搭上,今天晚上必干架!
于欣然惡狠狠的盯了呂晨一眼,卻礙于呂晨的塊頭實在太大,她也不敢和呂晨太過造次。
呂晨見對方竟然蔫兒了,不敢跟他嗆,甩手“吁”的發出了一聲很鄙視的聲音,就好像看到了一幫很慫的孩子似的。
孫玉珍適時的出來,給呂晨勸著坐回了卡座上。
呂晨還了對方幾句“慫貨”之類的挖苦話,就不跟對方計較了。
沈泰隆就當呂晨放屁呢,不和呂晨對嗆,將焦點又拉到了盧詩詩身上:“你是這店的老板吧,你們店里到底有沒有好樂手?就這位,唱了一個多小時了,越唱越難聽!到后來我們都懶得給她喝倒彩了,再給他喝,我們嗓子都劈了。用這樣的表演應付人,你們這是請顧客過來放松的,還是騙人過來耳朵受虐待的啊?就這還爵士之夜呢,還敢往我們L’amour門口貼海報?”
努力保持著涵養和冷靜,盧詩詩板著雅容回說:“對不起,先生,如果您欣賞不了我們店里的音樂,就請您離開,不要在我們店里鬧事。如果您再鬧事,我們就要打電話請求警方協助處理了。”
“我鬧什么事了?是你們貼海報請我們過來聽你們的爵士之夜的,但你們辦的這叫什么爵士之夜啊?唱的差還不許人說啦!”
使勁繃使勁繃,但郝媛還是繃不住了,脫開了盧詩詩一直抓著她的手,將話筒拍給了沈泰隆:“你唱的好!你唱!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唱出什么爵士來!”
盧詩詩趕忙拉了郝媛一下,但還是沒拉住。對方一直在用激將法,就等著唱歌“切磋”的機會呢,怎么能把話筒給對方啊!盧詩詩一下子就無奈了。
“哈哈。”
沈泰隆得逞一笑,終于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這長的很著急的短辮帥鍋,坐著看他上身不短,好像是個高個子的男人,但他的實際身高只有一米六,腿超短,穿著帶有很厚增高墊的皮鞋,也才一米七出頭,比穿著高跟鞋的盧詩詩以及穿著平底皮鞋的郝媛都矮了一塊。
“不用我唱,我女朋友唱的就比你好聽多了!”沈泰隆將話筒打開了,就像主持人似的,對著朝這邊聚焦目光看熱鬧的幾十個觀眾講說:“Attention-please,everybody!這個咖啡廳的爵士之夜水平實在太低了,我作為一個顧客,都聽不下去了。現在,讓來自L’amour酒吧的紫飛魚樂隊給大家展示一下能成為‘爵士之夜’的爵士樂究竟是什么樣子的,請大家鼓掌歡迎!”
“吁——”
除了普通的顧客外,咖啡廳里還坐著一些盧詩詩郝媛的朋友,他們都給砸場子的沈泰隆喝起了倒彩,施加壓力。
那些普通觀眾看熱鬧看的挺高興,但沒有應召鼓掌的,畢竟這種砸人場子的行為略有不齒。
沈泰隆才不管別人怎么噓他,帶著紫飛魚樂隊的三個女孩就上臺了!
盧詩詩要去攔對方,以免真讓對方給他們店里的招牌“爵士之夜”砸了。
郝媛反給盧詩詩拉住了,低聲恨恨的說:“讓他們唱!我就不信他們唱的能有多好!”
盧詩詩見郝媛這么堅持,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先順從郝媛了。
李楠和杜洋等幾個服務生本來都聚過來了,見沈泰隆帶著三個女生上臺了,這些服務生都超級不爽,恨不得偷偷去給音響掐了來搗亂。
但見郝媛是真跟對方犟上了,他們也不好使出這種昏招,只能先聽對方演唱了,看看來自L’amour酒吧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
臺上原本的爵士樂隊全是學生,臨時兼職的。見“小巨人”沈泰隆氣勢洶洶的上臺了,他們趕緊都撤了,將樂器留給了對方使。
“Bepa,come-here。”盧詩詩回身朝藍貓招手,讓藍貓回來。
“喵~”
叫Bepa的這只小藍貓,叫著向盧詩詩搖了搖頭,表示不回去!它就愿意坐在林在山大腿上。
盧詩詩被Bepa和郝媛一樣的固執給搞的更無奈了,委屈的看了一眼林在山。
林在山撫著貓背,朝盧詩詩點點頭,用平和的目光告訴對方:你該干嘛干嘛去吧,我幫你照顧這個叫Bepa的小家伙。
盧詩詩只好帶著凝重的表情,仍舊優雅的轉身,去舞臺前區找郝媛了。
舞臺上,沈泰隆和紫飛魚樂隊很快就坐定了。
沈泰隆坐到了爵士架子鼓的后面,堪當鼓手的角色。
有十年鋼琴彈奏經驗的王曉菲,負責爵士鋼琴。
樂感最好的微胖美女樂子惠,抱起了電吉他,準備做爵士吉他手。
長得最漂亮穿的最性感的于欣然,則站到了舞臺中央,持著話筒,是主唱的擔當。
底下的觀眾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看,沒有誰為水穿石鳴不平的,畢竟這是家剛開張沒多久的咖啡廳,還沒有培養出固定的有感情的老顧客呢。
只有店老板的朋友們仍在噓沈泰隆幾人。
沈泰隆臉皮厚,舞臺表演經驗也比較豐富,不在乎這個,“咚嚓嚓咚嚓嚓”的打了一套鼓,瞬間就蓋過了臺下的非議聲。
之后是樂子惠Solo了一段吉他,找定了品位。
再之后,是王曉菲簡單的彈了一段鋼琴。
見大家都適應好樂器了,于欣然朝在另外三人點點頭,另外三人都表示可以開始表演了,于欣然自信的笑笑,轉回身來,雙手捧著話筒,酷酷的向臺下報歌:“第一首歌——L’amour,和我們的酒吧同名,獻給大家,也獻給角落里那兩位不懂法語的大叔。”
故意挑釁了一句后,于欣然傲傲的開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