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啊,現在有時間去喝一杯嗎?”會議結束,金鐘銘一邊收拾起東西,一邊笑著留住了洪勝成。“不過現在確實不是喝酒的時候,一起吃頓工作餐?怎么樣?”
“好啊。”打量了金鐘銘一下,洪勝成當然知道對方是有話要說,不過他當然也沒理由拒絕。
就這樣,兩人收拾好東西后靜靜的等在了會議室門口,直到其他人都消失了以后這才一起走進了一個單獨而偏僻的電梯。
“很突兀啊。”洪勝成盯著電梯面板上跳躍的字符問道。“大事還是小事?”
“應該算小事吧。”金鐘銘微微蹙眉卻又馬上松開,語氣明顯顯得不太自信。
“直接說吧。”洪勝成嘆了口氣。“到底是什么事情,你這么老吊著我我也提心吊膽的。”
“我其實都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金鐘銘尷尬的笑了一聲。“只是,說實在的,想過個安生點的圣誕節而已,所以剛才在腦子里捋了捋,這才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不然我差點都忘了。”
“很尷尬?”洪勝成更摸不著頭腦。“你先說公事私事吧,也讓我松口氣。”
“我也不知道是算公事還是算私事……”金鐘銘的語氣更加不確定了。
“你愁死我了。”洪勝成被逗笑了,其實從這個回答來看,對方要說的這件事情應該不大,所以他反而真的松了一口氣。
電梯門打開了,大廳里來往的人看到是這倆人一起出現都趕緊低頭問好,可能這倆人之間具體怎么排確實有待商榷,但是當他們一起出現的時候反而不需要想這么多。
兩人停止了交談,微笑著周圍的員工打著招呼,然后一直出門拐到了附近的一家米粉店里。沒錯。就是當初金鐘銘給李秀滿介紹ube公司的大樓的那家米粉店,大上午的也沒什么人,倒也方便了兩人交談。
“這么說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金鐘銘一邊攪著肥一碗腸米粉一邊終于把具體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嗯。這件事是初瓏前一陣和我閑聊時說起來的,聽起來有些小孩子過家家的感覺。但是……等我去稍微了解了一下后……”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了。”洪勝成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那件事情確實影響不太好,不過我把它壓下來了,應該沒傳出去。”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而且,就像你說的那樣,這件事情明顯有些小孩子氣,但是真正的了解了之后反而讓人無語……總之。確實很荒誕,一個身價千億以上的大老板,竟然跑過去跟自己孩子的宿舍管理員吵架,就因為他覺得孩子吃的水果不夠健康……我現在說起來都有點發虛的感覺。”
“除了恩地以外,那幾個孩子的家庭條件似乎都不錯。”金鐘銘想了一下繼續道。“但是其他人的家長都很成熟,而這位就有點讓我……怎么說呢?發虛這個詞你確實用的很妥當。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當回事,當回事吧,有點像是跟對方一樣為孩子站臺的感覺,顯得落了下乘。不當回事吧……”
“不當回事吧,對方的財力和身份擺在那里。”洪勝成苦笑了一聲。“這讓你很難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普通的家長溺愛事件。說句不好聽的。我去跟對方說話的時候都難靜下心來,老崔去勸的時候就明顯因為把握不住情緒跟對方吵了起來,這也讓正雅承擔了很多不該有的壓力。所以說。初瓏去跟你說這件事情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洪瑜暻的父親,那次表現的確實有些掉價了!”
“我查過他。”金鐘銘放下筷子一臉茫然的敘述道。“業內普遍性認為這個人精明強干,那家鋼鐵企業在他手里發展的很好,而且他對內對外的手腕也都沒的說。可就是這么一個人,竟然因為覺得女兒晚餐沒吃好,然后就大半夜的跑到女生宿舍和宿管員吵架,他真不懂假不懂,這樣的方式只會讓孩子反過來遭到同伴的孤立……你到底怎么看?這件事情就只是一個溺愛著女兒的父親一時沖動嗎?”
洪勝成一臉無奈:“不然還能怎么樣?隔行如隔山。他一個鋼鐵公司的代表難道還想著在我們公司里搗鼓一趟?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的身價使得他有一種特權意識,而在面對著自己溺愛的女兒的時候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那么回到關鍵的問題上。”金鐘銘終于也圖窮匕見了。“你覺得洪瑜暻這孩子到底怎么樣?能留下來嗎?或者說值得留下來嗎?現在才半年。一切都來得及。”
“哼!”洪勝成干笑了一聲。“問題就在這里,我跟老崔有了分歧。”
金鐘銘愣在當場。事情意外的大條了。
沉默了良久,看著洪勝成兩筷子米線下肚,他這才問了一句:“至于嗎?”
是啊,至于嗎?就因為一個練習生家長的一次無稽的吵鬧,就因為一個練習生的去留,公司的一把手和三把手竟然就產生了所謂的分歧。
但是,金鐘銘不笨,他很快就想通了問題的關鍵,這件事的問題應該還是出在aube的代表、公司的三把手崔振浩身上,他應該是在公司的急速擴張面前產生了焦慮感。
想當初,洪勝成把人從jyp公司那邊拉過來以后,他和金鐘銘為了安撫其中很多高地位的人,公司是以一種分封的形式予以了一些人特權的。
比如原jyp公司財務部長申景和,他在繼續著ube那邊的財務工作的同時還成為了立方體公司音樂發行的分公司代表。你再比如原來負責jyp練習生部門的申正華,他在繼續搞著練習生培訓工作的同時也成為了立方體公司音樂制作的分公司代表。
這就是所謂的分封諸侯。
但是,這里面有兩個分公司尤其特殊,那就是金鐘銘的jkube和崔振浩的aube,這兩個公司是有著自己獨立系統的。財務、簽約藝人什么的其實是和名義上的總公司ube分開的,只是打著同一家公司的牌子而已。
沒辦法。崔振浩年輕,他覺得自己能力強,想賭一把;而公司草創。為了最大限度的安撫人心洪勝成當時就同意了他的半獨立性要求;同時,金鐘銘那時候也出于平衡洪勝成的考慮。對崔振浩采取了默認甚至支持的態度,初瓏這組人放在aube可不是偶然的。
但是,正所謂時事易轉,如今的ube公司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需要金鐘銘去請安圣基、崔岷植過來為之站臺的空盒子了。
先是jk那邊,連續幾部自己出品的出眾電影,再加上對《海云臺》的成功投資,當初的那家小公司已經真正起飛了,更不要說還有委員會這個隱隱跟jkube扯不開的機構放置在頂層!
實際上。業內很多人都已經正視了這家公司的地位和存在,j李在賢不就專門和金鐘銘吃過飯嗎?那其實就是在《海云臺》之后的一種認可。甚至業內還有人說了,再這么來一年,立方體公司就可以躋身什么韓國八大電影公司了,到時候正好把那個心思轉到了院線上面的kangjegyu公司給頂掉。
在這種情況下,金鐘銘再去考慮所謂的平衡問題時,他就需要反過來要幫著洪勝成這邊上位了,不然電影部門的單獨起飛會讓公司脫節的。所以,這才有了金鐘銘自己掏錢買kara,卻給了洪勝成這樣的奇葩事情出現。
當然了。洪勝成這人也確實有水平,beast、這兩個自己出產的優秀組合,這里面的成員幾乎全都是其他公司出道后剩余或者替換下來的人。kara干脆是整團撲街后買過來的,再加上公司還有幾個選秀節目出身的簽約歌手,外面的人其實都叫他‘撿垃圾的老頭’。
這是個很形象的說法。
但是這個撿垃圾的老男人硬是把這些藝人經營的有聲有色,逼得那些人不得不正視他的存在。甚至金鐘銘知道,自己出來單干的rain最近因為經營困難,再加上對這邊聲勢的眼熱,似乎也準備重新來找洪勝成搭伙……這種情況下,自命甚高的崔振浩怎么可能不心急?怎么可能不失衡?初瓏那組人確實不錯,但是等成軍還是需要時間的啊。這才訓練了半年而已!
“我猜……”思考了片刻,金鐘銘沒好氣的放下了筷子。“老崔是想要把洪瑜暻給直截了當的給放棄掉算了。而你老洪則是想盡量維持一下局面,能和氣就和氣。沒錯吧?”
“公司的發展日新月異啊。”洪勝成也無奈的放下了筷子。不過,他的眼神卻略顯復雜的看向了不遠處的立方體公司大樓。“當時咱們其實只是想給自己安個家,不再受制于人,誰也沒想到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咱們就走到了這一步。我覺得,這種情況下我們更需要展示自己的度量和能力……當然了,這個話題扯遠了,咱們就事論事吧,我覺得瑜暻這孩子本身是沒問題的,沒有理由因為他父親的一次失態就斷絕了她的機會。畢竟嘛,她父親是她父親,她是她,我們要盡量的分開來看,展示出一個大公司的氣度和嚴謹性……”
金鐘銘感慨的點了點頭:“在這方面,我其實很佩服李秀滿。當初他看上了崔始源以后很直接的就去像一個星探一樣找到人家家里,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小孩子有可能繼承韓國第二大的連鎖超市而動搖。把崔始源帶回去以后,也絲毫沒有因為他家里的勢力就因此改變自己的計劃,最終崔始源都沒有取代金在中成為東方神起的一員。”
“我就是這意思。”洪勝成連連點頭。“公司越來越大了,咱們也要有心態上的變化,我覺得正雅作為宿舍的管理員,和來無理取鬧的洪瑜暻父親吵起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老崔作為公司的代表,卻沒必要因為對方多有錢而產生額外的心理壓力……他過于敏感了。”
“但是……”金鐘銘沉吟了一下。“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可說到底這都兩個月了,但聽你的語氣你似乎一直都沒解決掉這件事情,這又是為什么呢?”
“兩個緣故。”洪勝成無奈的苦笑一聲。“老崔起了逆反心理,自尊心已經懟上我了,所以不想聽我的。還有那個洪瑜暻的父親……呃,洪河鐘,是這名字,他是覺得自己是大人物,所以不屑于聽我的。”
“時間還早。”金鐘銘透過米粉店的玻璃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公司門口的情形。“不如,我們把這兩位大人物叫來,然后……請他們吃米粉?你看如何?”
“好主意!”洪菩薩從善如流。“不過考慮到老崔的自尊心,不如我回公司干活?你一個人請他們吃飯?”
“還是你更妥當。”金鐘銘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