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能做的只是替卡爾的妻子找了一個比較靠譜的貴族改嫁而已,至少可以保證他的妻兒過去之后不受欺負,還可以讓他的兒子繼承父輩的遺產。卡爾當然也明白這個事實,可是他在金河灣生活了十年,思想已經被洪濤搞亂了,沒有了以前對教會的嚴重認同,明白是明白,但該發脾氣還得發。
“卡爾艦長……您這位公爵閣下恐怕沒您說得那么厲害,這里是帝國,不是遙遠的東方……”赫爾曼的涵養不錯,畢竟年紀和閱歷在哪兒擺著呢。他是皇帝的外交大臣,如果動不動就能被別人影響情緒,也干不了這個工作。
“遙遠的東方……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艾特公爵樂意,他能帶著東方的艦隊在一年之內把地中海所有的港口都打下來。你們沒去過東方,不知道那里是多么繁華,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人。公爵的zu國據說有一億人口,都城有百萬人,我去過的幾個沿海城市最小的也比威尼斯人多。你知道公爵的艦隊是如何對付大食人的嗎?就是阿\拉\伯人!五艘戰艦,一上午全殲了大食人五十艘戰艦,光俘虜就有上千人。不過他不是個喜歡打仗的人,他更愿意和別人做買賣,這次回來他確實是為了送我回家,這是他當初給我的承諾,否則來的就不是兩艘戰艦了,而是一大堆!”
卡爾其實是個很直爽的人,腦子里想的東西并不多,他很擔心自己的表哥做出不適當的判斷。從而把洪濤這尊財神拒之門外。他很清楚。就算洪濤看著自己的面子不去對表哥的帝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他去和別的國家合作,表哥的帝國早晚得完蛋。這些年洪濤折騰人的手段他都快看膩了,那叫層出不窮啊,而且他堅定的認為,洪濤還沒使出全力,更賊的招數還沒用呢。雖然他的妻兒都沒了,封地也沒了,那他也不想讓自己的zu國成為洪濤的打擊對象。那樣他內心會很別扭。
“卡爾……皇帝陛下的帝國也是經歷數次戰爭才建立起來的,不管是教皇國還是倫巴底聯盟,我們都不會怕。你那位公爵的戰艦再多,也沒有兵力打下這么多港口,他總不能和整個基督世界作對吧?你所說的那個東方大國我相信,但它太遙遠了,公爵閣下也不一定能說服他的皇帝來如此遠的地方攻打我們的帝國,是吧?”這時那位皇后突然插話了,別看她和江竹意試穿新衣服時表現得像個少女,談論起國家大事來。立刻變了一副摸樣,聲音雖然不高。但思路很清晰。
“那就是我不能說的了,我不能出賣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已經是公爵的臣民了,更不能出賣我的國家。皇后殿下說的問題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是個大問題,但在艾特公爵這里,就不是問題了。他上面其實并沒有皇帝管冇束,他也完全有能力去當更大的皇帝、建立更大的帝國,但他不樂意。他說他不想當皇帝,那樣太累了。至于說兵力問題,他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未來的戰爭不是比人多人少,而是比科技。他發明了一種武器,可以在一里格之外把城市變成廢墟,也可以在三分之一里格的距離,把海面上的船只打成碎片。我本人就帶著艦隊不止一次的摧毀過城市、鄉村,那種場面我不想出現在表哥的國家里。再說了,他并不是來打仗的,頂多是想在這里做買賣,而且他是個高明的商人,帝國也需要更多的錢,為什么不可以和他合作呢?”卡爾對他這位嫂子還是很尊敬的,說話之前先行禮,而且盡量不用過激的詞匯。
“他的貨物很不錯,我看過吉奧吉奧給我的貨物清單,價格比阿\拉\伯人的要便宜很多。可是這些東西都是由威尼斯人來經營,他們肯定不愿意看到有別人賣得比他們還便宜。帝國目前的局勢并不太好,北方那些家伙并不想出兵幫助帝國去和倫巴底人作戰,如果再把威尼斯人卷進來,教皇就有更多理由限制我的權限了。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時機,時機不對,至少要等我解決完倫巴底人才成。”聽了半天一直沒出聲的皇帝突然轉過身,給了卡爾最終的回答。他想問題的層面更深、更全面,并不是從某個角度單獨考慮,做為帝國皇帝,他得平衡各方利益。
“我建議表哥您去和公爵好好聊一聊,在如何打仗、如何害人、如何賺錢的問題上,這位艾特公爵無人能及。其實我很早就和他說過陛下您,他對您的印象也不錯,尤其是在對待教皇的問題上,他應該是站在表哥您這邊的。我也不清楚他為什么會討厭教皇或者說整個教會,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比如說他從來沒來過帝國,但是卻能說拉丁語、德意志語,甚至包括英格蘭島上的語言,還知道十字軍東征的一些事情。我們還沒到西西里島時,他就知道這里有埃特納火山,還給他的女兒講述火山噴發時的場景,就好像他來過一樣。在他的家鄉,人們在背后都把他當做神,和他聊一聊,至少不會有害處。”
卡爾終于明白皇帝為什么對洪濤不冷不熱了,招待的規格很高,但全完是出出于一種感謝。原來帝國此時的處境不太好,樹敵太多了,怕因為洪濤的加入又增加一個強敵。威尼斯這片城市聯邦,面積雖然不大,但在地中海乃至全歐洲的影響力都非常大。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和阿拉伯人順利的做生意,很多歐洲宮廷、教會的商品都是由威尼斯人提供的,一般沒人愿意去惹他們。這群商人一旦急眼了,能花錢雇來很多雇傭兵,真打起來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害人?”弗雷德里希二世對表弟這種說話方式還不是太xi慣,尤其是用詞上。
“被他滅掉的小王國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上千萬人口的大國家,也禁不住他兩年折騰,他真正戰死的手下兩只手能數過來。在如何折騰別人這個問題上,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在行的。以前他是我心目中的魔鬼,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慢慢的我才發現,他本身并不嗜殺,也很少親自動手殺人,可是因為他而死的人估計和帝國人口一樣多。千萬不要以為他不敢再做一次,他經常對手下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可以合作的人,一種是無法合作的人;前者必須保護,后者必須消滅,凡是影響他利益的人都是敵人。”卡爾想把洪濤形容成惡魔,但又怕激起表哥的怒火,還得不停的往惡魔臉上貼金,目的只有一個,讓他表哥能正視洪濤,不要隨便做輕率的決定。
“那我親愛的表弟,假如我和你的公爵發生了戰爭,你會站在哪兒一邊?是幫助表哥打敗他還是幫助他打敗你的表哥?”弗雷德里希二世這次聽得比較認真,走回座位上坐下,抬起頭問了卡爾一個問題。
“……我會用我的生命勸說他不和皇帝陛下開戰,但不一定管用。我死之后,他會把怒火全撒到帝國身上,他最恨身邊的人騙他、背叛他。那時候他就真是惡魔了,看所有人都和看死人一樣。我不希望事情走到冇那一步,才會和皇帝陛下說這么多。”這個問題很誅心,卡爾瞪著眼珠子權衡了半天,還是遵守了他和洪濤的約定,或者說他這次回來失望大過希望,在金河灣生活了十年之后,他發現家鄉好像不那么吸引自己了。
“好吧,親愛的表弟,我相信你的品格,那么說說吧,該如何去和這位艾特公爵談呢?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很有意思。”弗雷德里希二世聽了卡爾的回答,沒有因為自己的表弟不堅定站在自己這邊而生氣,反倒笑了。
“其實艾特公爵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他非常的博學、非常幽默,幾乎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陛下肯定會和他有很多話可聊。不用刻意說什么,他的嘴會一直不停的,他對帝國的了解有時候比我都多,我也不清楚他是從哪兒知道的。”卡爾聽到皇帝有和洪濤認真談談的意愿,笑容重新爬上了臉,開始像說書先生一樣,挑他能說的東西給在座的幾個人介紹起洪濤這個人的大概情況。
其次失眠的就是小洪鯢和洪濤,小丫頭對這座大城堡很好奇,長在金河灣的孩子膽子都大,非拉著洪濤去城堡各處探索,哪兒黑往哪兒鉆,最終跑到了屋頂上看星星。好不容折騰累了,回到房間里也不睡,纏著洪濤讓他講這里的故事。小孩子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很容易興冇奮,一興冇奮就睡不著,這可苦了洪濤,他原本計劃和江竹意深入探討一下內衣結構,這下也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