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您到底是自己不想當皇帝了,還是被他們趕下來的。(有)(意)(思)(書)(院)”斯萬覺得洪濤這個動作挺標準,相信了洪濤一次,問出他的問題。
“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到啊”可惜洪濤的表現再次刷低了他在斯萬心目中的形象,太賴了。
“您不帶這樣的,這不是用話糊弄我嘛!”斯萬很不高興,這是在赤果果的藐視自己的智商,能高興嗎。
“你真想聽?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被轟下臺的,你打算咋辦?”洪濤放下自己的飯盒,抹了抹嘴上的餅干渣子,要正經和斯萬聊聊。
“那我就得說服羅叔他們,不能再搞您那套平衡制度了,否則以后還會有人把您轟下臺的,到時候您就沒地方可以去了吧?”斯萬的思維果然和別人不同,洪濤以為他會說帶著印第安士兵坐著海船去幫自己搶皇位呢,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把自己的失敗引以為戒,還得聯合其他人一起。
“那你和我說說,你喜歡如何管理國家呢?”洪濤很奇怪斯萬的思維模式,更想探索一下他的思想深處。
“我也不知道,小時候我父親和我說,打敗一切敢反對我的人就成了。可是他最終投降了您,您比他要厲害。可是您又被別人趕下來了,到底是誰最厲害呢?”斯萬仰著頭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以前在船上喝酒的時候,我是不是教過你們一個酒令兒?還記得嗎?”洪濤明白了,斯萬的價值觀、人生觀有點亂,不知道活著該干嘛。
“記得,老虎棒子雞蟲嘛當初我老輸,嘿嘿嘿。”斯萬最快樂的時期就是剛上船跟著慈悲他們學當水手的時候,那段日子啥都不用想,整天累得賊死,休息的時候還得被洪濤這個無德大叔調戲,沒工夫想問題。
“為什么你老輸呢?因為你老想當老虎,結果老被棒子打。這個世界上啊,就沒有最厲害的人,每個人都有弱點,只不過有的人弱點多,全身都是,就比如這些印第安人吧,咱們來了,隨便就可以擺布他們。還有的人弱點少,或者掩飾的很巧妙,一般人找不到,就不容易對付,比如說我,一般人對付不了我吧?但不管是印第安人還是我,都有弱點,都會被棒子打、被蟲子咬、被雞啄、被老虎吃。”
“這就是一個圈兒,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圈里的一員。誰厲害、誰弱小,都是相對的。老虎相對強大,除了棒子之外,雞和蟲都奈何不了它。但不意味著它就能無敵了,棒子能打老虎,可是它會被一條小蟲子啃成碎片。”
“我們是要成為老虎,還是成為棒子或者雞和蟲,完全取決于你想怎么活著。老虎有老虎的領地,在里面它就是第一厲害,可是到了大海上,它就會成為魚餌,被無數小魚吃掉。我們人也一樣,皇帝有皇帝的樂趣,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樂趣,最好誰也不要過多的剝奪誰的,那樣就等于出了自己的領地,會很危險的。”
“我退位是自愿的,這么說可能很多人包括你羅叔都不太相信。其實相信不相信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只要自己知道我在干什么就夠了。同時我也希望你們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然后問自己一聲,值不值,高興不高興,最終再決定這件事兒該不該去做。”
“現在你高興嗎?還有沒有更想干的事情?”洪濤想給斯萬講清楚人生的意義,可是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對不對,只能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了。
“我覺得挺高興的,就是不知道最終會是什么樣子,難道再建立一個金河國?”斯萬聽沒聽懂不清楚,但是他的想法洪濤明白了,他是怕自己再搞出一個金河帝國來,然后又失敗了。從某種意義上講,自己的失敗就等同于他們這些人的失敗。自己可以坦然面對失敗,因為自己壓根就沒把這個世界當成自己的。他們卻無法這樣一次一次試下去,自己玩,人家是真的生活。
“我不是說了嘛,這次不搞什么大帝國了。等咱們把這片土地上的人都征服之后,就一人找一片土地自己當國王去,想怎么治理自己的國家就怎么治理。不過我要約法三章,不許互相打仗,有矛盾了用另外一種方式解決。如果有人來這里搶咱們的地盤,那大家必須有人出人、有糧出糧、一致對外,等打跑了真正的敵人,大家再關上門解決自己人之間的問題。”斯萬的這個憂慮洪濤現在就能給他解除,當初自己是這么承諾的,現在還一樣,永遠不會變。
這個想法好幾年之前就有了,金河帝國,包括大宋在內,都是自己的游戲沙盤,或者叫試驗室。自己一個人在上面算計來算計去,想得出一個最終答案,很吃力。自打發現美洲之后,突然有一個新想法從腦海里蹦了出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既然想找出答案,干嘛不多找點人幫著自己一起試呢?
美洲不同于南宋,前者是和自己屁點關系都沒有的新大陸,后者是自己祖先生活的地方。自己不忍心去禍害南宋,但不代表別的地方也不樂意禍害。歐洲已經定型了,文化和宗教傳承固定,很難推倒重新來。非洲哪個地方氣候不太好,北面已經有了很多國家,離金河帝國也有點近,也不是個很好的試驗場。
美洲,不管是北美還是南美,都是一片未開發的土地,上面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國家,頂多是算作某種人類文明。簡單點說吧,這時候的美洲就是一張白紙,想怎么畫就怎么畫。對于洪濤的這個設想來說,這里再合適不過了。
地方夠大,可以分成幾十個小國,自己這些主要追隨者們一人一個都沒問題。受外界影響還小,至少這些年不會有歐洲人過來搗亂,亞洲那邊更不用擔心。金河國的主要精力都在亞洲一帶,短時間內也不會向東橫跨太平洋探索。
洪濤想在這里設立無數個小國家,然后形成一個松散的聯盟,大家各過各的,政體自己選,愿意退到奴隸社會當奴隸主都成。這樣一來,自己就有幾十個樣板可以參考,旁觀者清嘛,肯定要比守著金河帝國這么一個定了型的樣板收獲要大。
當然了,這種想法不能和別人說,而且要把這種想法當做一個非常誘人的餌料拋給自己選中的人,很少有人能抵御這個誘惑,誰不想去當國王啊。想當就好辦,那就得給自己玩命干活兒。自己的目標就是全體追隨者的目標,一個團體如果目標一致了,再有足夠的能力,那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些印第安人了,他們好不容易躲過了歐洲人的侵略屠殺,現在又變成了自己來這里霸占他們地盤。按照目前雙方力量的對比,他們恐怕比當年對付歐洲人的時候還得慘,不過死的人恐怕會少很多,但受到的侵略卻比白人徹底。自己不光是要他們的土地,還打算要他們的人和文化。美洲這么大,自己從沒地方找這么多移民來建設,必須對當地人進行徹底的同化。
“啊!這是真的啊?您真的打算給我一個國家,讓我當國王?”斯萬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對于這個問題,他和羅有德以及慈善、慈祥、布什他們在洪濤不在的時候私下討論過無數次了,最終的結論是不可能。
誰聽說過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土地白白分給別人的?就算洪皇帝心地好、很照顧和他一起創業的追隨者們,頂多也就是讓大家當個大地主啥的。用羅有德的話講,洪皇帝不會殺功臣,但也不會讓任何人權利過大。這是他從大宋、金河帝國里總結出來的歷史經驗,沒有例外。
可現在洪濤真的要把土地分給大家,還不是當地主,直接就當國王,聽意思還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國王,這個信息量有點大,斯萬一時半會兒還想不通。
“不光是你,大家都有。如果人多,每個人就少分一點。先來的先挑好地方,后來的就在山區窩著吧,這很合理是不是?買菜還得有個先來后到呢。不過提前說好啊,倒時候我得第一個挑,這里是我發現的,我排第一個!”洪濤說得眉飛色舞,就好像美洲已經全被他拿下了似的。
“您借我打火機用用,我得想一想,腦子有點亂。”這斯萬是真傻眼了,腦子里和漿糊一樣,啥問題也想不明白了。本來不怎么抽煙的他都拿出一根雪茄叼上,可是摸遍了全身也沒找到火兒。
看到斯萬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洪濤很得意,他覺得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就是這些追隨者目標和希望的問題。只要這兩個問題解決了,他就不擔心有人會在背后打自己的黑槍,至少現階段不會,以后有沒有,到時候再說,誰能想那么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