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亞半島南部籠罩在一片節日氣氛中,北部卻是愁云遍布。來自法國、英格蘭、神圣羅馬帝國和圣殿、醫院兩個騎士團的騎士們正帶著自己的士兵陸續撤離半島。他們要長途跋涉進入勃艮第公國集結,再從西面威逼亞平寧半島北部的山區,迫使江竹意的山民回援,以解威尼斯城邦之圍。在熱\那\亞城邦和山民的南北夾攻之下,威尼斯城邦已經露出的頹勢,如果再得不到支援,估計堅持不到夏天,這一片對教會很重要的地區就該掛上雙頭鷹的旗幟了。
一旦失去了威尼斯城邦,整個亞平寧半島上就再無一個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反對者,也就再沒有一個教會的支持者。要是讓這位對教會極度抵觸的皇帝把亞平寧半島全都占領,那教會再想染指羅馬、再想恢復當初的教皇國可就太難了。
本來這個局面教會很難改變,因為現在的弗雷德里希二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夾縫中求生存的窮皇帝了,通過這些年對地中海貿易圈的控制,他已經積攢下來很豐厚的家底,軍事力量也越來越強大。在西征伊比利亞半島和提供圣藥的問題上,這位皇帝又對基督教世界做出了很大貢獻。通過貿易往來,他和北面德意志王國的關系也逐漸緩和了,連找個借口開除他教籍都很難做到,更無法取消他的皇帝頭銜。
按照新任教皇英諾森四世和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的計劃,佛蘭德斯漢薩將做為對抗這位皇帝的重要力量,先從經濟上消弱兩西西里王國和整個亞平寧半島,然后聯合有野心的幾個德意志諸侯,廢掉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皇帝頭銜,再采用軍事行動重新把教皇國奪回來。只要把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皇帝頭銜弄掉,卡爾堡和江男爵的領地就全是小麻煩。再有錢、再牢不可破,也頂不住整個基督教世界的進攻。
可是誰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來個程咬金,還沒等佛蘭德斯漢薩入侵地中海控制這里的海貿生意,那位東方皇帝就先下手了,摧枯拉朽一般把整個佛蘭德斯漢薩打了個稀巴爛,還沒有任何理由,打完就走。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佛蘭德斯漢薩雖然得到了教會和幾個國王的暗中支持,是反對皇帝的工具,但它同時也是很多貴族領主的搖錢樹。他們原本并沒打算真的去和皇帝掰手腕,只是想借著漢薩的海上商道給自己家族掙點錢。結果卻落得個血本無歸的境地,還得向勝利者支付大筆贖金。這個仇恨就太大了,洪濤這是在斷人財路,比殺了他們父母還可恨。
不過這些歐洲貴族包括教皇也明白,想去大海上找那位東方皇帝的麻煩是沒有希望的,先不說找得到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也還是第二場萊茵河口海戰,有多少船沉多少。
可是大家更明白,那位東方皇帝在海上和海邊很厲害,真要深入歐洲大陸就不一定厲害了。那些經歷過貝亨奧普佐姆城堡之戰、被俘又被贖回的貴族們也看到了洪濤的弱點。他的陸軍數量非常少,打一個海邊城堡就已經捉襟見肘了,想靠幾百人和大半個歐洲對抗,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的武器再先進也沒用。
于是這些急于報仇的貴族們就把目光轉向了卡爾堡和江竹意的領地。全歐洲的人都知道,卡爾堡是那位東方皇帝來歐洲的基地,而江竹意是東方皇帝的情婦,向他們兩個報仇非常合理。卡爾堡在海邊,中間還隔著柏柏爾人的領地,暫時無法進攻。但江竹意的領地可全都在內陸,離著海邊很遠,還都是山區,那位東方皇帝不可能把戰艦直接開到山上去吧。
更讓大家眼熱的是,這片以前沒人愿意要的窮苦山地,現在居然成了四通八達的商業樞紐。照這個趨勢經營下去,南邊有弗雷德里希二世和熱\那\亞城邦負責貨物集散,中間有江竹意控制的山區溝通南北,他們倆把賺錢的買賣全占了,別人咋辦?想進入地中海搶生意,直布羅陀海峽口上還趴著一個卡爾堡呢,到時候他只需要多收點稅,就能為他表哥干掉大部分競爭者。
從這點上講,佛蘭德斯漢薩的覆滅,并不全是壞事兒,至少對教會和路易九世這兩股堅決反對皇帝的勢力不是壞事兒。他們不用在苦苦忍耐尋找機會,這件事兒不光是個很好的借口,還為倒皇帝同盟增加了一大批有實力的新成員。很多原本并不堅決反對弗雷德里希二世的貴族,在這件事兒之后,也站到了倒皇同盟這一邊,一方面是為了報仇,更多的還是為了利益。此時大部分歐洲貴族都看出來了,貿易是個很大的蛋糕,決不能讓某幾個人獨享,誰敢吃獨食誰就是敵人!
隨著一次次談判的不歡而散,倒皇聯盟的軍隊開始向亞平寧半島北側集結了,原本和江竹意關系密切的哈布斯堡家族也變得模棱兩可起來,勃墾地公國也宣布中立,既不支持弗雷德里希二世也不支持倒皇聯盟。連帶著一些原本站在弗雷德里希二世這邊的貴族也開始當上了墻頭草,他們打算看看形勢再選邊站隊。
在這種情況下,弗雷德里希二世不想打仗也得打仗了,總不能看著江竹意的領地被圍攻,她的死活皇帝并不在意,但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一旦江竹意戰敗了,熱\那\亞城邦和米蘭城邦就是倒皇聯盟的下一個目標,再然后就是羅馬了。于是兩西西里王國的軍隊也開始向北部移動,雖然談判還在繼續,但雙方實際上已經準備開戰了。
“卡爾,洪在干什么?這場戰爭是他挑起來的,戰火卻最終燒到了我們的頭上,難道他不該做點什么嗎?”弗雷德里希二世此時已經沒有了學者的樣子,坐在巨大的皇位上,就像是一只孤獨的禿鷲。戰況明顯對他不利,主要是盟友們全偃旗息鼓了,光靠兩西西里王國和江竹意的軍隊,無法對抗整個歐洲,打平都不太可能。
“他來了也沒什么用,戰艦開不上陸地,而他又沒有足夠的陸軍。”卡爾叼著一根雪茄煙,低著頭坐在皇帝對面的椅子上,那里離皇帝的距離最遠,聽上去皇帝的咆哮聲也就不那么刺耳了。
“可他有更好的火槍和大炮,為什么不能提供給我的軍隊?就算他不信任我,難道也不能裝備江男爵的軍隊嗎!”弗雷德里希二世繼續咆哮著,如果洪濤在場的話,看到他這幅摸樣,肯定會想起后世的那位小胡子。同時也會產生一個疑問,為啥有德國血統的領袖差不多都是這個德性呢,難道神經質也遺傳?
“威廉,你太著急了,洪不會拋棄我們的。至于他要采取何種手段來幫我們,你和我都猜不出來,也沒必要去廢那些心思。我已經把軍隊從威尼斯城邦撤回來了一部分,假如此時你的軍隊可以從西面向威尼斯人發起進攻,這場戰斗很快就會結束。然后我們一致向北去和聯軍作戰,這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你還猶豫什么呢?難道你認為不去進攻威尼斯人,到時候別人就沒借口進攻你嗎?”江竹意也來到了那不勒斯的皇宮,她倒是挺樂觀,不僅沒有防守的意思,還鼓動弗雷德里希二世主動出擊。
“目前還不到最壞的時候,下周教皇的特使會來,我可以放棄皇帝頭銜,他們愛讓誰當就讓誰當吧,我只需要自己的王國。”弗雷德里希二世還在幻想可以避免戰爭,他真的不愿意打仗,更不愿意被動的去為別人打仗。
“威廉,你真的不適合當皇帝。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在洪返回東方之前,我們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把整個歐洲局勢穩定下來。如果這次可以獲得勝利,哪怕是打個平手,你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如果你不想投入太多本錢,老想著不勞而獲,那就很難講了,即使最終我們勝利了,你也得不到什么實質性的好處。這和做買賣是一個道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貪婪,因為我投入的最多,理應獲得相應的回報!”江竹意鄙視的笑了笑,她覺得洪濤選擇錯了扶持對象,如果弗雷德里希二世不是卡爾的表哥,她早就不刁這個皇帝了,一點兒戰略眼光和魄力都沒有。
“如果能取勝的話,好處全歸你!但你的洪在哪兒呢?即使他來了,靠什么取勝?這次可不是一個佛蘭德斯漢薩,而是整個基督教世界的軍隊,難道你打算把他們全都領到海邊去,等著讓洪的大炮炸?”弗雷德里希二世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江竹意,在他眼里,這個女人就是個比威尼斯人還威尼斯的奸商,和她聊如何算計別人的財產可以,聊戰爭就有點對牛彈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