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辰想了想,覺得現在回宮八成少不了一頓板子,長孫正在氣頭上,他如今回去不是找打么。
突然間,寧辰想起了前兩天梨兒跟他說起過的事情,眼睛轉了轉,走到青檸身前,小聲道:“青檸姐,跟你說件事”
青檸眉頭一皺,道:“說”
寧辰靠到青檸耳邊,聞著后者身上如蘭似麝的香氣,收了收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后認真地說了幾句話。
“此話當真”青檸神色凝重下來,正色道。
“百分之百”寧辰點頭,確定道。
“好吧,我先回去稟報,至于你的要求我不能做主,要看娘娘的意思”
事關重大,青檸要趕著回宮,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看了寧辰一眼,警告道:“留在這里不要想著跑”
“一定,一定”寧辰趕忙點頭,裝作聽話道,心中卻思量,要不要趕緊跑路呢,等著長孫的旨意似乎太不靠譜。
青檸走了,寧辰拉著一旁已經木了的梨兒往后堂走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梨兒一把掙開寧辰的手,退后兩步紅著眼眶道。
“小聲點”寧辰左看看右看看,謹慎道。
“你不要把我當傻子,那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而且你們一再提到娘娘二字,不要告訴我這就是個名字”說著說著,梨兒眼中淚水啪啪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寧辰沒招了,不能看著小丫頭在街上哭吧,那也太禽獸了,無奈之下只能把他入宮到出宮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當然了,關于假太監和暮成雪的事情他都瞞了下來,將進宮的過程委婉地“修飾”了一下,至于跑路一事更是不能說,跑路說成奉命出宮,只是辦砸了不敢回去。
不是他有意隱瞞,而是這些事牽扯的都不只是他自己,一旦東窗事發,知情者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她剛才怎么會自己回去了”梨兒聽故事聽的忘了自己還在生氣,抽泣著問道。
寧辰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輕聲道“你前兩天不是和我說過真極國使者給大夏出了一道難題嗎,我提出用答案換一個出宮的恩典”
說到最后,寧辰心情有些不好,命運不由自身把握的感覺讓人難以接受,可是現實卻是如此,如今的他遠無法掌握自己的未來。
“你真的破解了真極國使者的難題?”
梨兒沒有聽出寧辰話語中的無奈,卻對這答案十分訝異,在她看來,真極國使者所出的難題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寧辰收拾心情,輕輕一笑,回答道“世上沒有完美的人和事,任何完美無缺的東西都是等待被破解的騙局,真極國使者的問題看似毫無解決之法,實際上卻是漏洞百出,人人都能做到”
“我都做不到”梨兒噘著嘴,不甘道。
“那是你笨”寧辰笑著打趣道。
真極國使者來到大夏,扯皮了近半個月后,說明來意,此行是為真極國主求娶一位大夏公主。
本來并不算什么大事,皇室宗親適齡的女子眾多,一般只要夏皇封了公主名號嫁過去即可,然而,真極國使者卻要求出嫁者必須為夏皇的嫡親公主,這可不再是什么小事了。
夏皇子女不少,但是真正待嫁的公主只有一位,那便是九公主夏馨雨,當年皇貴妃產下九公主后不幸去世,一子一女年幼無依,長孫不忍,于是將兩人親自撫養長大,一直視如己出。
夏馨雨今年剛逾十六,繼承了皇貴妃的絕色容顏,生的亭亭玉立,可謂大夏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真極國使者的要求讓夏皇震怒,然而震怒之余卻又有著幾分無奈。
如今大夏外患甚重,北方的古蒙王庭隨時都有出兵的可能,西方的永夜神教又始終在等待機會再次染指中原,大夏雖強,也難以承受得起三路用兵。
更讓夏皇無法忍受的是,真極國使者求親的同時,又提出讓夏皇割讓兩國接壤處的白若原作為公主陪嫁的嫁妝。
誰都知道白若原是大夏最為重要的鐵礦源地,大夏將士四成的兵器與鎧甲所用鐵礦皆是來自于此,一旦白若原割讓,便意味著大夏自斷命脈。
夏皇自然不會同意,斷然拒絕。
當然,真極國使者也不會傻到認為夏皇會同意如此無禮的要求,他的目的也不在此。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雙方各自退讓一步,真極國使者提出以兩萬戰馬作賭,出了三道關于勇氣、智慧和運氣的難題,大夏輸了,不需要割讓白若原,但必須讓出白若原三年的使用權。
真極國使者以退為進的辦法用的很是時候,抓住大夏不愿輕易開戰的弱點,并特意將賭約一事散步的天下皆知,為的就是給大夏施加壓力,只要進退適當,大夏不得不妥協。
結果不出所料,夏皇同意了,同時加了一個條件,若是真極國賭輸,下嫁的公主人選必須由大夏決定。
真極國使者對此沒有異議,他們的目的是白若原,至于求娶公主不過是索要白若原的一個借口罷了。
夏皇也有著自己的考量,大夏之所以如此忌憚北蒙王庭,九成原因便是由于北蒙王庭的鐵騎,大夏雖然強大,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大夏沒有馬!
非是沒有尋常之馬,而是沒有戰馬,北蒙王庭以游牧為生,民風彪悍,能騎善射,其獨有的汗血馬更是不可多得的品種,戰馬出產率極高,而大夏在這方面則差了許多,戰馬出戰率十不存一,數量甚為緊張。
兩萬戰馬差不多已是真極國大半的儲存,對大夏戰馬緊缺的情況會是一個不小的緩解。
只是讓夏皇沒有想到的是,僅僅第一回合的勇氣較量,大夏便要敗下陣來。
不是大夏缺少忠勇之士,而是真極國使者出的難題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滾油取針,而且取針者必須由對方決定。
這不是勇氣的問題,因為沒有人可以用一只廢掉的手撈起一根細若發絲的繡花針。
大夏的臣子嘗試過無數次,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大夏不乏聰明人,也曾試過在油中加水,加酒,甚至加醋,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真極國使者只給了大夏三天的時間,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所以青檸得到寧辰的承諾后便急急回了宮。
未央宮中,兩日來長孫為真極國使者的事情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看到青檸回來,也沒有心情去問寧辰的事情。
青檸自五日前出了宮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孫,待看到長孫那憔悴的容顏后,心中甚是不忍,知曉長孫憂心何事,上前將寧辰所說之話委婉告知。
“嘭”
聽完之話,長孫猛地一拍桌子,怒上眉梢,厲聲道“都什么時候了,他還在給我講條件,去把他帶回來,他若反抗,直接打暈了拎回來”
“是”
青檸應道,不敢耽擱,即刻動身朝凌煙閣趕去。
與此同時,凌煙閣中,月涵衣回來后直接來到后堂,找到寧辰,言明是為了肥皂的制作方法而來。
寧辰看向一旁的梨兒,驚訝的同時不免心中復雜,難以言表。
“我不會說的”寧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容半分商量。
“一成利歸公子所有”月涵衣認真承諾道。
寧辰不為所動,靜默不言。
“兩成”
“三成”
看著寧辰依然無動于衷,月涵衣柳眉一皺,沉聲道“四成,不可能再多了”
寧辰冷聲一笑,一字一句道,“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說的!”
月涵衣雙眸先是一瞇,旋即釋然地笑了笑,輕聲道,“既然公子不愿,小女子也不能勉強”
一旁,梨兒暗自著急,她想不通為何寧辰會如此固執,偷偷拉了拉月涵衣的衣角,眸中盡是哀求之意。
月涵衣一嘆,道“我知道公子對涵衣頗有意見,如果小女子沒有猜錯,公子應該是認為凌煙閣困住了這些女子的自由,所以對涵衣的態度才會前后大變”
“只是公子可否知道,皇城中煙花之地有多少,奴籍的女子又有多少,相較而下,在凌煙閣中,她們最起碼還能選擇是否要出賣自己的身子”
說到這里,月涵衣看了一眼梨兒,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憐愛,繼續道“像梨兒這種自幼就被賣入煙花之地,無依無靠,出了凌煙閣又能去哪里”
梨兒的眼睛紅紅的,走到寧辰身前,扯了扯后者的胳膊,怯生生地道歉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與衣姐姐和好,所以才把肥皂拿給衣姐姐的”
“梨兒乖,我沒有生氣”
寧辰抬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發,旋即抬頭看著月涵衣道,“肥皂的制作方法我可以給你,而且不是你從梨兒那了解的那種,而是真正的肥皂制作方法,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聞言,月涵衣和梨兒都是一驚,尤其是月涵衣,她比梨兒見識多的太多,自然知曉那肥皂的價值有多大,如今聽來,寧辰似乎還有所保留。
“不用吃驚,那塊肥皂我只是用來哄梨兒高興的,做著玩還行,若是大量去做,會有很多無法解決的問題”
說完,寧辰又將真正制作肥皂的方法講了一遍,包括如何用石頭燒制生石灰,然后制作熟石灰,再由此精制燒堿,最后才由燒堿和豬油制作肥皂,一頓下來,聽的月涵衣和梨兒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看到這種情況,寧辰要來紙和筆,將制作過程詳細的寫了下來,必要的地方還添加了圖解,旋即交給月涵衣。
看了許久,月涵衣終于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不禁嘆道,“公子真乃奇人”
“虛名”
“公子過謙了”
“客氣”
話雖謙虛,寧辰腦袋都快仰到天上去了,那意思就是,你夸我啊,繼續夸我啊!
月涵衣看著好笑,到底還是一個少年郎,別扭之后,倒是傻的有些可愛。
“寧辰,走,跟我回宮”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倩影走來,只是數步便已到跟前,抓住寧辰的肩膀,縱身離去……(/book/837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