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雖說快完結了,但保守估計最起碼還有幾個月嘛,二十幾章的加更,那是肯定能在完結前補上的,其實我還想留到最后篇章再補。
以下正文
魏興安三年六月,繼上場微山湖水戰魏軍那虎頭蛇尾的進攻后大概過了半個月,魏軍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魏王趙潤大筆一揮從祥符港征調的五十艘樓船,已經到了微山湖。
這些樓船,說實話并不是很好,但是用作操練湖陵的水軍,卻是綽綽有余,畢竟這些船只皆是由魏國冶造局轄下的造船司打造的,做工精良,那肯定是要比湖陵一帶魏軍士卒自己打造出來的船只好上十倍、百倍。
說起這些船只,魏國大多是用于戶部的輸運,個例也會出售給像文少伯、或者肅氏商會這種魏國官商性質的商人或商會。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兩年的魏韓之戰中,魏國確切也考慮過將這些船只改造為戰船,用來對付韓國巨鹿守燕縐麾下的水軍若是那一年的冬季,趙弘潤沒有在巨鹿城向魏國本土送來消息的話,待次年開春之后,這些戰船就會被派往大河,與燕縐的水軍爭奪水域的控制。
不過后來由于趙弘潤率軍直搗敵國腹地收到了奇效,這個作戰計劃也就被朝廷廢棄了。
而最近兩年,這些樓船主要負責向河套地區運輸水泥等建筑材料,協助當地的魏軍在朔方、九原、云中等地筑造城池。
直到微山湖的水戰爆發,湖陵一帶的水軍急需戰船,是故,這些船只才被調到微山湖一帶。
待等這五十艘船只抵達微山湖后,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位魏將有些小小興奮,畢竟他們自己攢了兩年,也只攢了二十幾艘大船、百余艘艨艟,而現如今,大船的數量一下子就翻了兩番要知道大船在水戰中意義,就好比攻城戰時的井闌車,唯有更大的船,才能承載更多的弩兵,用遠程兵器去壓制敵軍。
至于艨艟,更多的還是用來對付小舟以及載運士卒去搶奪敵軍的大船,指望它去撞碎敵軍的大船,說實話不太現實。
“陛下有命,這些戰船幾位將軍隨意處置。”
同時還收到了魏王趙潤書信的沈,此時笑著說道,他所謂的隨意處置,即是叫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無需在意那五十艘大船事實上趙潤還在信中告訴沈,冶造局已經在設計建造新的大船,而且這次是專門為了水戰用的真正的戰船。
換而言之,那五十艘大船,必要時該棄就棄,切莫因為是朝廷運來的船只而使更多的湖陵水軍士卒傷亡在魏王趙潤眼里,這些可是他魏國日后發展水軍的骨干。
當然,盡管沈是這么說,但李岌、周奎、蔡擒虎自然不會當真就那么不在意。
五十艘舊船姑且不說,那船上的魏連弩呢?
就算只是二代、三代的魏連弩,遠遠不及目前第四代魏連弩,但作為戰爭兵器,這些舊物的威力依舊驚人。
六月初九,湖陵水寨的魏軍拉著這些舟船到湖面上溜達了一圈。
整整六十余艘大船的魏軍,一下子就驚動了北亳軍,使得后者如臨大敵,立刻就召集全部軍隊,出動戰船。
水軍的第一輪交鋒,自然是遠程兵器的較量。
以往,湖陵魏軍在這方面很吃虧,在沒有魏連弩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北亳軍船上的機關弩沖他們發射弩矢,卻無力反擊。
而此次,魏宋兩軍幾乎是在同時射出的弩矢。
見此,魏將蔡擒虎尤其興奮,因為據他所知,此次隨船而來的兩百余架連弩,只是冶造局鍛造的二代、三代作物,雖然不至于說被淘汰吧,但事實上確實不如最新研究的第四代魏連弩一想到他們三支軍隊組合編成的湖陵水軍,日后有機會配備國內最新式的戰爭兵器,他就沒來由地感到興奮。
“砰”
“砰”
在魏宋兩軍戰船相繼靠近的同時,雙方的戰爭兵器不斷激射一根根手指粗細的弩矢,使得雙方的船只互有毀傷。
但很快地,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魏連弩的弩矢,消耗太厲害了。
魏國的機關連弩,其弩矢那可是用鐵打造的,如果能用這樣一根弩矢交換對面一艘戰船,那固然不虧,可問題是,船只行駛在湖面,漂浮不定,哪能次次都命中敵船呢?
除非是離得很近,否則,十回都不見得能中一兩回。
這樣算下來,連弩的弩矢消耗就非常嚴重。
相比較之下,尋常箭矢的消耗根本不算什么。
“都說齊國擅長用金錢贏得戰爭,其實,我大魏的商水軍也不差啊……”
蔡擒虎事后跟李岌、周奎二人開玩笑道。
的確,近十年來,整個中原只看到魏國的商水軍橫掃諸隊,但并沒有人去關注,商水軍在打贏這些戰爭時,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比如當年魏國在三川郡境內的函谷,那場幾乎令秦國二十萬軍隊全軍覆沒的戰爭,那時,魏軍射出去的箭矢、弩矢,包括魏連弩與機關弩匣等等,幾乎等同于魏國一年的稅收好在那些弩矢大多都可以回收,否則真無法想象魏國能夠支撐幾場這樣的戰爭。
可即便如此,在魏公子潤‘大手大腳’的軍費開支以及戰爭所需下,老魏王兢兢業業積蓄了二十年的底蘊,也幾乎被掏空。
而如今,湖陵水軍總算也稍稍嘗到了些‘用金錢贏得戰爭’的滋味。
不過,考慮到水戰時消耗的弩矢,幾乎是不能回收,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還是感覺很心痛,尤其是當他們看到由鐵打造的弩矢遠遠射出去,并沒有擊中敵船而是直接落水的時候,直感覺胸口一陣陣緊縮。
弄到最后,他們幾個呆在旗船上練兵的將軍,比真正作戰在第一線的士卒們還要緊張,沒等那些魏連弩發揮多大的威力,就連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當日的水戰,對于魏軍來說只能是牛刀小試。
事實上,單憑這五十艘舊船、兩百余架魏連弩,湖陵水軍就已經具備幾分擊敗宋國水軍的機會只要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抱持‘強行登陸對岸’的戰爭意圖。
一旦魏軍攻入了微山湖對岸的滕地,在陸地上正面交鋒,北亳軍根本不是魏軍的對手。
當然,鑒于目的并非如此,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沒過多久就撤兵了,回到湖陵水寨繼續研究水戰的兵法。
而沈,則一邊旁觀、吸取經驗,一邊則臨時客串魏王趙潤的特使,將前線水軍的一些情況向大梁稟告比如這次,他就像大梁提出建議,‘貴重’的鐵矢,不易用在水戰,消耗太大。
與此同時在滕城,宋國丞相向在了解了這場水戰的前后經過,也徹底猜到了魏王趙潤意欲拿他們鍛煉水軍的意圖。
對此,他毫無辦法。
至此之后的三個月,湖陵魏軍隔山差五就找北亳軍陪練,主要還是鍛煉士卒們在臨危時的臨場反應,比如船帆被敵軍的火矢點燃該什么辦,船艙漏水又該怎么辦等等。
至于士卒傷亡,湖陵水軍的前身,似成皋軍、浚水軍、汾陘軍這三支魏軍的士卒們,又不是剛入伍的新卒,他們當然懂得該如何保護自己。
事實上傷亡幾率最高的,還是沉船時不幸被浪頭卷進去的那些士卒,沉船時出現的旋渦,那真是沒幾個士卒能死里逃生,這也是魏王趙潤要求諸將們在必要時刻果斷命士卒棄船逃生的原因。
如此,待等到九月前后,又有三艘大船沿著梁魯渠來到微山湖,停靠在湖陵水寨。
這即是冶造局在這些日子趕工建造的三艘真正的戰船。
別看只有寥寥三艘戰船,但卻驚動了整個湖陵水寨,使得水寨內的魏卒們紛紛跑到湖邊觀望,并發出陣陣驚嘆聲。
原因就在于,這三艘戰船,噸位比之前那五十艘舊船、甚至于比魏國目前的所有船只都要大,而讓人震撼的人,這幾艘戰船的龍骨、船底,皆用鐵皮包裹,這極大地增加了戰船的耐撞能力。
事實上,就連桅桿上,也分段有鐵皮包裹,大大減低了火矢對其的侵害。
這次,有冶造局造船司的司郎荀歆隨船而來,他在見過沈、李岌、周奎、蔡擒虎幾人后,向他們解釋道:“這三艘虎級戰船,是我冶造局新造的戰船……”
“虎級?”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不解地問道。
見此,荀歆笑了笑,說道:“這是我冶造局內部的型號命名,幾位將軍不必在意,幾位將軍只要知道,虎級戰船,是我大魏目前能打造的最大的戰船。另外……”他指了指那三艘戰船,笑著說道:“另外,陛下還特地為這三艘戰船起了名,就叫做浚水號、成皋號以及汾陘號……”
聽聞此言,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面色動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梁,有感而發地說道:“陛下他,他還記得……”
對視一眼,他們三人有些小小的羞愧:他們原因為,在商水軍、魏武軍、鎮反軍等幾路軍隊迅速竄起的如今,那位陛下早已經忘記他們這三支過氣的原駐軍六營級魏軍了呢。
可就在他們發自肺腑地想要說些表達忠心的話的時候,荀歆這位來自冶造局的干事,卻很不解風情地開始講述起這三艘虎級戰船的構造,讓沈與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都有些無語。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冶造局的官員,從當初不受重視時起就是非常務實的人,再加上荀歆還急著待交割戰船后回冶造局繼續處理別的事,哪有工夫跟李岌等人在這里扯東扯西?
“……虎級戰船,采用的雙帆,但在船艙的部位,也可用人力劃槳,以應對無風的天氣……陛下對我冶造局要求的那什么腳踏式機械船槳,我冶造局暫時還沒有研究出來,倘若研究出來了,可能會用來在下一代的戰船上……”
聽著荀歆在那邊滔滔不斷地講述虎級戰船的構造,縱使是沈都聽得有些兩眼發直,更別提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像什么腳踏式機械船槳,那都是什么玩意啊?明明這位冶造局的大人講的都是地道的大梁方言,可為何他們就是聽不懂呢?
“咳。”
輕咳一聲打斷了荀歆的自娛自樂,不,是講述戰船構造,沈訕訕地代李岌等人說出了心里話:“這虎級……虎級戰船上,可有什么水戰用的兵器?”
“有!”
荀歆看了一眼沈,帶著這幾位將領登上其中一艘戰船,便走便介紹道:“沈將軍在信中的建議,陛下已轉告我等,確實,在無法回收資源的水戰中使用弩矢,確實是極大的浪費,因此,我冶造局推薦用這個……拋石機!”
沈、李岌、周奎、蔡擒虎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荀歆手指所指的方向,只見那里擺放著一架巨大的拋石機。
再一看旁邊船板上幾顆簡直有磨盤大小的石彈樣品,幾名將領簡直看直了眼:攻、攻城器械?
“第四代拋石機,我冶造局命名為霹靂,取晴空霹靂之意,射程約四百丈……”
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面面相覷。
幾人還真沒想過,似拋石機這種攻城器械,居然還能搬上戰船作為水戰兵器?
不過仔細想想,確實有點道理啊:這種分量的石彈要是命中敵船,那是妥妥的船毀人亡啊!
在幾位魏將目瞪口呆、暗暗咽著唾沫的時候,荀歆頗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道:“其實荀某個人覺得,還是弩炮比拋石機更適合用在戰船上,可惜有幾個關鍵問題無法解決……”
之后,就是巴拉巴拉一大堆工匠間的術語,聽得沈幾人面面相覷。
半個時辰后,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千恩萬謝般送走了荀歆,送走了這位看似穩重實則是個隱藏話癆的冶造局官員,隨即,他們興致勃勃地登上了以各自軍隊命名的這三艘虎級戰船。
東摸摸、西摸摸,怎么看怎么歡喜。
遠距離的拋石機,中距離的機關弩,近距離的機關弩匣,再加上船身許多關鍵部位都有鐵皮包裹,不得不說,這三艘戰船不愧是虎級戰船,哪怕此刻只是停泊在湖岸上,都給人一種莫名的震撼,仿佛三頭臥虎。
只是……水戰用的戰船,用虎級命名,這合適么?
老虎能下水么?
事實上,后來湖陵魏軍的士卒們,有很多人對此報以困惑。
湖陵水寨這邊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當然不可能不驚動北亳軍的眼線。
縱使是在魏軍掌握的湖陵縣境內,亦有不少北亳軍的眼線得知了風聲,偷偷摸摸潛到湖陵水寨,企圖一窺那三艘虎級戰船的究竟,但奈何湖陵魏軍與北亳軍斗了兩年余,自然有所防范,以至于那些北亳軍的眼線,最終只知道魏國本土有三艘新船來到了微山湖,但具體如何,卻不得而知。
沒過兩日,有關于這三艘虎級戰船的情報,就送到宋國丞相向的書桌上。
情報很少,只是聊聊一兩句話而已,大意就是繼上次五十艘舊船之后,魏國又送來了三艘戰船。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是向還是從中琢磨出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三艘戰船……僅僅三艘戰船,就使得對岸的魏卒爭相觀瞧,且為之歡呼么?”
站在窗口,向負背著雙手思忖著。
據細作來報,那三艘戰船行駛至湖陵水寨的當日,水寨的魏卒們,那可是歡呼聲震天,哪怕是相隔十幾里地的湖陵縣,亦能隱隱約約聽到魏軍的歡呼。
甚至于,就連當日在微山湖湖面上巡邏的北亳軍的哨船,亦被此驚動,連忙靠近些,遠遠窺視魏軍水寨的動靜。
在向看來,區區三艘戰船,自然不能引起魏軍的驚嘆,很顯然,那絕對不是三艘尋常的戰船。
沒過兩日,北亳軍就有了一睹這三艘虎級戰船真容的機會。
主要是湖陵水寨的那幾位魏國將領們,迫不及待想嘗試一下浚水號、成皋號、汾陘號這三艘虎級戰船的威力,正好留在船上的冶造局的幾名官員,也需要記錄一下實戰數據,于是,雙方一拍即合,立刻將這三艘戰船投入使用。
不得不說,以這三艘虎級戰船的噸位,一亮相就驚住了北亳軍的士卒們。
隨后,待等三船齊齊拋射石彈,且幸運地命中了北亳軍一艘戰船,直接將那艘戰船的船身擊碎時,北亳軍的將領李惑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
僅僅只是一發石彈,魯國工匠打造的戰船,就直接被擊碎了?
而更要命的是,那三艘魏軍的戰船,可是在他們北亳軍戰船的射程外展開進攻的。
“咕嘟咕嘟……”
被擊碎的戰船冒著氣泡,緩緩沉沒,因它沉沒而形成的旋渦,將這艘船上那些來不及逃離的北亳軍士卒卷了進去。
盡管那些士卒拼命地掙扎,但仍舊無濟于事,一下子就被浪頭吞沒,沉到了湖底。
“咕嘟。”
瞧見這一幕,李惑咽了咽唾沫。
雖然他早已預感到,在得到魏國本土支持的情況下,湖陵魏軍會迅速強大,漸漸將他們拋下后頭,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日這么快就要來臨了。
他環視了一眼身旁那些呆若木雞的麾下士卒,又轉頭看了眼四周白茫茫的微山湖湖面,心下長長嘆了口氣。
我宋國最后的防線……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