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能定鼎武林,號令江湖群豪。
那局面,簡直太美!
夏國相自高臺上摸著頷下短須,望著臺下這黑壓壓的一片,點了點頭。
下邊這些人,可不有數千之多。一個個都是身懷武功之人,若能為自己所用,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挑選其中精英,組成一隊刺客,何人不可殺?
夏國相忽然覺得自己已經站到了絕頂之上,掌控著風云時勢變化。
只看神拳無敵歸辛樹了,多年以前的無敵,還是不是真的無敵!
王爺這一番厚待,是不是真的值得!
歸辛樹悵然嘆道:“老夫縱橫江湖,無敵十數載,多年前就不再跟人動手,看來今日也不得不去會會這個白袍刀王了。”
夏國相笑道;“如此,就看歸巨俠的了。”
歸辛樹自窗口平平縱出,歸二娘母子,也跟著掠了出去。
夏國相眼睛一轉,卻又有一計:此子少壯,歸老頭只怕要一番苦戰,為防意外,我要再作一番安排,將這人穩穩的殺了才好。
他一招手,身后恭敬的上來一個將領,躬身問道:“夏總兵?”
夏國相微一皺眉,說道:“去知會那兩家的高手,這人須留不得了,陳近南等人,也可暗中殺之,免得再生起事端,下邊的人,準備的如何了?”
那將領恭聲道:“一共三百人,已經全部分散混入人群之中,山下還有兩千伏兵,還在十數里外的山林間,末將這就.”
夏國相原想點頭,卻想到了蒙古那王子的死狀,揮手道:“山下我親自去,你換了衣服,統御此地之事,若歸老頭不敵。那兩家也該有動作了,一齊動手,明白嗎。”
那將領轟然道:“是。”
夏國相一番布置后,也自下臺而去。卻不免自得一笑,“岳丈大人只一獨子,就被這白衣賊人殺了,倒是好事,來日王爺他老人家身登九五。大統必然在我!”
一時間,放佛說好一般,這幾家藩王的賬內,都有人偷偷下了高臺去。
這數千英豪,不知幾人是人,幾人是鬼。
與此同時,王屋山下,數十里外,一個隱秘的樹林里。
一個清兵大將,身穿銀盔鐵甲。絡腮胡子,體貌狂猛,他看了眼天色,舉起手里長槍,低喝一聲:“此時夜深,賊人必定少防,眾軍聽令,隨我沖殺之!”
“趙大帥有令,三千軍士沖陣殺敵,殺啊!”
“殺啊!”
林中一陣呼應咆哮之聲。灰塵漸起,撲棱棱驚起了滿林的飛鳥。
“嘻嘻,你在喝酒么,我也要喝酒。”
蘇留面前的這個病弱的漢子。他邊看著蘇留飲酒。心覺有趣,問歸二娘道:“媽,我也去喝酒。”
歸二娘寵溺道:“好孩子,去喝。”
蘇留憐憫的看著這一家子,眼神幻滅不定,這個被歸二娘稱作“好孩子”的。卻是個中年漢子,又矮又瘦,兩頰深陷,顴骨高聳,臉色蠟黃,沒半分血色,隱隱現出黑氣,這高臺上走得幾步便咳嗽一聲。
這歸鐘渾然一個癆病鬼模樣,晃悠著走到蘇留面前,忽然伸出手就來拿蘇留手里的酒壇子,蘇留右手一推,笑道:“你這樣的身子,卻喝不得酒,你染上了肺疾,這酒烈性的很,莫要徒然送了性命。”
歸鐘身子一晃,竟然扎不住腳,往后退了數步,臺下群豪倒是嗤之一笑,連陳近南跟胡逸之這等人物,跟蘇留對掌都微遜了一分,他這一個瘦弱的癆病鬼,倒敢造次。
歸鐘又急又驚,他原就使出了內力,卻沒想到蘇留這平平淡淡的一推,竟然蘊藏著如此渾厚的內力,他還要撲上前去,卻給歸辛樹大手一攔,將兒子護在了身后。
這歸辛樹同樣的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鑠,一部白須飄在胸口,滿臉紅光。蘇留心忖道,這該就是胡攪蠻纏一家人來了,神拳無敵歸辛樹,原書里行刺清帝,被無數大內侍衛團團圍殺,下場凄慘。
歸二娘比歸老頭略高,腰板挺直,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蘇留。
歸老爺子大步上了前來,抱拳道:“老夫華山派歸辛樹,不出江湖多年,沒想到多了你這樣的人物,小子,我來試試你的功夫。”
臺下群豪聽得這老頭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神拳無敵歸辛樹,不由得肅然起敬,馮難敵已經驚呼出聲,便連陳近南跟胡逸之都有些震動。
他說到功字,人已經縱掠而出,雙掌拍出,動作快的嚇人。
蘇留微微一笑,舉掌相對,兩人都自一震,歸辛樹小退了三步,蘇留這才退了半步。
蘇留倒有些驚異,這歸老頭大概有七八十歲的高齡了,內功還能存這樣的水準,華山混元功比馮難敵還高了一個層次。
歸辛樹倒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么的,雙目怒視,陡然提氣,飛縱而來,又是一連數掌拍至。
“混元掌,原來還能這樣用!?”
臺下的馮難敵,看的目中異彩大放。
蘇留只覺一股強勁的大力涌到了身前,只壓的自己胸口煩悶,不由的發出一聲長嘯,去了這一種壓抑感覺,蘇留的腳步,登時展動,身子便如陀螺急轉,旋身而起,足下點掠,連踏數步。
“神行百變!?”
“小子,你是誰的門下?”
歸辛樹收住了勢,凝聲問道,蘇留卻微微一笑,并不作答,拳腳卻如疾風驟雨般襲向歸辛樹。
“好小子!”
歸辛樹號稱神拳無敵,這拳腳上的功夫,果然橫絕當世,混元功配合混元掌,更是威力倍增。
這樣的人物,豈不是磨練武功的最好方式?
兩人在高臺上不住起掠,拳掌相交,腿指互對,一連拆練了不知多少招式。
歸辛樹內功修為深厚,卻終究還是個耄耋老翁,斗到了三百招外,只見蘇留渾然已經忘乎所以,將所有學到過的武功盡數使了出來,龍爪手,般若掌,翻來覆去用了數遍,先前使得拳掌,在歸辛樹眼里還有破綻,到得后來,歸辛樹開始流汗了。
冷汗。
這一番激斗,他仍未探出蘇留內力的深淺,每一次出手都恰恰跟他在伯仲之間。
但是,他依靠著數十載拳腳上的經驗,終究還是在招式上暫時壓制了蘇留。
也只是暫時的壓制,只因為,蘇留在下一輪用這一招式的時候,那破綻已經消失不見了!
越打越可怕!
歸辛樹心也沉了下去,他只見到蘇留泰然自若的神色,越來越明亮的眼神,他心里頓悟:我竟給此子作了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