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人死,絕不可多活,我若要一個人活,想死也很難的。”
蘇留對著她眨了眨眼。
“這是什么歪理,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沒有說這話的道理,你言語之間,就定人生死,難道張口一句,人家就不能得活么”
木婉清表示很是懷疑。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木婉清,這是個好名字,有這樣的名字的美人絕不該死。”
蘇留卻淡淡的微笑,看著幾乎咬破了唇的木婉清,溫和道:“不信你去問你師父,我說的話是不是有道理。”
“哼,天下男人,全都油嘴滑舌慣會騙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木婉清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警惕,聲音依舊冰冷,緊緊的握著柳葉刀。
蘇留心念一轉,笑道:“你若是不信,也大可去找你師父,你也不知道師父姓秦,名叫紅棉吧,她的修羅刀法你可知道是誰教的么?”
“是誰教的?”
木婉清冰冷潑辣的表面下,果然是少女心性,被勾起了好奇的心思,忍不住發問。她深知蘇留的武功深不見底,只怕是天下有數的高手,絕不會隨口亂言。
蘇留伸出一根修長手指,點了點自己,神秘一笑:“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
木婉清頓時迷糊了。她突然有些搞不懂眼前的狀況,這一個看起來跟自己一樣年歲的落拓少年說自己是師父的師父,也就是自己的師叔祖。
如何能信?
木美人冷聲道:“當我是三歲小孩么,你才多大歲數。果然跟師父說的一模一樣,都是騙人的!”
蘇留看著木婉清激烈的反應,點點頭,又搖頭長嘆,很有一種神棍的作風。
木婉清又抽出來一小截。登時被蘇留出聲阻止,他抽著手指掐了掐,一本正經胡扯:“我本是先秦練氣士,當年成就丹道,證位天仙,容貌返老回童了,算起來有幾千的歲數啦。”
其時北宋,確是道教大盛,陳傳老祖不用多提,仙人風范。本朝的當政者也正好修道。蘇留這一番話,可說是九假一真,最是叫人難防。
木婉清看著蘇留的破散玄衣,依稀是道袍樣式,只是款式跟普通的道士有很大的不同,再加上蘇留展露出來的手段,這不是神仙,哪里還有別的解釋。
她心里便先信了三分,但是她也是在江湖里行走,也不盡信。又冷笑道:“我倒覺得你不像是個神仙,哪有神仙戴著這么猙獰詭異的面具的。”
好機靈的姑娘。
蘇留瞧她不太好騙,正色道:“我本非塵世之人。此物乃我降魔法器,木姑娘你大可一試。能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說完,他就將那面具重新覆蓋了上去。
木婉清運起內力,努力的去感受蘇留的氣息,但是結果叫她震驚無比:蘇留明明就站在她的身前,但是她卻察覺不到半點蘇留的氣息,好像蘇留已經化作了一粒微塵。再不可聞。
蘇留微微嘆氣,點了點木婉清道:“木小姑娘你的刀是很不錯,你我遇見,便傳你一門刀法罷。誒?你的帕子落了出來。”
木婉清愕然,不由自主的低頭,自己貼身藏在懷里的粉紅色帕子還真露出了一截,這想必是方才她心喪若死跳江之時不小心露了出去的。
這可如何是好。
木婉清偷偷拿眼看蘇留,發現他一臉的奇異之色,登時又羞又怒,慌亂之下,往懷里塞去,卻不想忙中生錯,反將懷里的一些事物都勾帶了出來,兩方粉色帕子,黃楊木梳子、胭脂木匣、一面小銅鏡
全是女子閨閣之物,看來這女子愛美,本就是天性了。蘇留也怔了怔,對著她古怪一笑。
木婉清俏面一紅,動作極快的將這些事物都收了回去,別過頭,不看蘇留。
“其實你根本不用這些外物,就已經是人間絕色啦。”
蘇留自然的勸慰了這少女一句,沒想到這下子她竟然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木婉清一向黑紗罩面,從來沒有人夸贊過她的容貌,蘇留這一夸,卻叫她十分受用,只是她心里陡然一驚,又酸又雜的,身子一顫,心道:他他果然是看見了我的面目的了
黑玫瑰都看的呆了,在江畔甩了甩頭,低聲輕鳴。
蘇留瞧著她這一副模樣,心知不妙,怕又生起麻煩事來,便嘆道:“婉清小姑娘,你我相逢即是緣分,只是我還有一樁要事須得處理,咱們就此別過吧。”
話音方落,木婉清卻顫聲道:“你若是走了,我我到哪里尋你去。”
蘇留腳步一頓,木婉清幽幽道:“我早已經在師父面前發下了毒誓,第一個見到我容貌的男子,我如不殺他,便得嫁他。唉,你還救了我我要帶你去見師父說個明白的。”
說個半天,木婉清還是那野玫瑰的倔強性子。不過她對著蘇留,終究還是收斂了一些潑辣的性子,剩下的冰冷叫蘇留也不難忍受。那古墓的大冰山可比木婉清要來的冰冷多了。
蘇留也怕她又來一處投河之類的戲碼,只好答應道:“既然如此,你只能跟著我去辦那件事情了,事成之后,咱們再去見你的師父好了。”
“恩!”
木婉清難得的很,柔柔的點了點頭,又神色復雜的看了蘇留一眼,第一眼看見她容貌之人,就要嫁了去,只是這人古怪的很,說的話,也不知道幾句是真,幾句是假的,誒!
兩人便一齊往約定那一處地點而去,喬峰大戰四大惡人,這場大戲卻是不好錯過了。
其實那一處地點也在滄瀾江畔一座山崖上,像這種江湖上的決斗盛事,雙方早有不成文的股則,總不好在人多的地方進行,免得引來一的圍觀。
不一日,蘇留便帶著木婉清到了這一處百余丈高的山崖,正是四大惡人斗喬峰的所在。蘇留面臨斷崖,下邊是碧綠的滄瀾江水激流怒奔,平地叫人心懷大暢,云氣聚攏,當真如一逍遙仙人。
忽然,耳畔傳來一聲刺耳的笑聲,聽這腳步聲,蘇留心道:可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