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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漩渦后邊,到底是什么
這只怕已經不是攔刀斬江與岸邊上的大小官員與齊天城玄甲士心里的疑問。
義無反顧進入這漩渦暗門的人,心里又怎么能保持平靜無波?
蘇留一力催使這輕舟劈浪斬波爆發加速沖入這漩渦暗門之后,胸中驀地生起了一股子豪壯意氣,竟也頗有一種“只怕我將入地獄”般的寂寥。
歸根結底,還是這漩渦不可與白玉京相提并論,白玉京乃是說的清清楚楚,要你去何處,而這江中漩渦暗門卻是不知所向,也讓蘇留對于未知事物的那種恐懼,盡管只有一點點,也被放大到最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幾人驅使輕舟直入這漩渦暗門的時候,一整個天地間似乎充斥了一種絢麗如血的紅光,當真是奇怪的很,此時分分明明便是正午時分,何來的如血夜霞?
“這是什么!”
周大胡子手里的長槍握緊,粗厚的手指指節格格直響,只是一霎,眼前的赤蛇亂舞便已經消失不見,轉而是一種冰涼的感覺——好似自己整個人被一道漩渦里散發而出的濃濃的黑霧團團包住,那漩渦底下便似騰起了一道叫人心思混沌的沖天黑煙!
蘇留運轉神照經,早能觀神普在,一神守之,一意引之,心歸杳冥,任其自然自生,只是隱隱的感覺到這是一種自地底沖騰的陰郁靈氣,只是他手下帶來的這除去了周大胡子林平之等人,幾個精銳死士的內功純度與吐納天地的功夫卻大遜了一籌。
只頓了一霎,盡管他們不曾出聲痛呼,但是蘇留的眼角余光已經看見了他們在這一道陰郁無比的靈氣沖騰之下口齒緊扣,死不出聲,只是五竅之中汨汨的流出了黑血,顯然是元氣大傷的征兆。
耳邊也似乎聽見了岸邊的驚呼之聲。
當然這種感覺是整個人自高空毫無保留的墜落下來,只有一個字來形容。那便是:空。
空茫茫的空。
這種一切都不在掌控的感覺,實在叫人萬分的難受,尤其是足下無根,如陷入泥淖。不可自拔,任你的輕功再怎么的通神,也是不能真正的憑虛御風,若真能做到,說不得是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大宗師了。
蘇留這堅決如鐵的心里邊。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差。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于那種虛浮的感覺完全消失,足下才接觸到實實在在的地面,有一種腳踏實地的充實感。
蘇留第一時間便觀察了周遭的環境,發現當真是一片漆黑如墨,他仰首而視,甚至看見了自己頭頂之上數丈,有一層淡藍色的水波,那水卻不倒灌入洞中,只是那幾葉輕舟的殘骸在自己頭頂靜靜的漂流。這輕舟體積寬闊,可比人要長的多了,那是沖入這漩渦江眼之中,便已經有了撞擊之聲,此時毀壞了,也不足奇。
蘇留自懷里摸出一顆東彩流珠,這便是齊天王世子要絕對強勢一擊用以撩妹的道具了,早先被蘇留未雨綢繆順勢沒收,推說便有大用,果不其然今番竟然用到。這東彩流珠只在匣中一出,終于得見天日,照耀世間,此地登時華光大放。照的身周亮如白晝,光華橫沖可達數丈,果然是當世奇珍。
借著這東彩流珠的照明,蘇留才駭然的發現,原來自己這一干人是處于一個布滿了灰白浮雕的洞崖之中,那周遭的地面與崖壁卻沒有什么浮雕。只是黑乎乎的實地,也不知這究竟是哪里,只是目光被那浮雕吸引住了。
這些灰色浮雕之上,雕有不知多少的仙人神女,或是道袍仙氣,或拂塵白須及第地,或是有神女肩披彩帶,手持笛簫蘆笙琵琶箜篌各種樂器,紋祥云瑞兆,看起來當著是凌空欲仙。
常人若是凝視許久,便要被吸攝心神進去,難得逃脫,好在蘇留這一干人,全是心如堅鐵之人,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只有蘇留在暗嘆:這等異象瑰奇之地,竟然只在這攔龍江底的幽深暗處。
這般的神秘,幾乎便叫蘇留聯想到海中歸墟神話。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想想《列子·湯問》中言,這歸墟乃是海中無底之底,確實跟眼下的情形有幾分相似,只是蘇留頭腦清醒無比,往往不會對號入座,自己一干人等所處的地方,實際上便是一個海底幽深崖洞,浮雕之上,雖雕刻了奇異的情景,但是前邊黑乎乎的路面與崖壁上,卻閃動著奪目的幽光,便如來自九幽的鬼火暗燃,叫人背后發毛,好不凄涼。
“蘇師,這,這又是在哪里。”
林平之固不怕死,其實也有些少年心性,面對這冒險奇旅,聲音里難以抑制的有些興奮之情,化身了與他畫風極其不對稱的好奇寶寶,叫他身后的紫殺五劍煞個個都撇了撇嘴角。
“海底迷途而已。”
蘇留平靜微笑道;“只跟著我來便是了,要到的地方便在前方不遠了,先看看有沒有傷亡吧。”
事至于此,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蘇留隱隱的覺著這詭譎的藥神谷很有可能就在這一條路的盡頭,若是不走下去,不但回不得地面,也永遠不知道糾結他數年的問題。
此時,蘇留從諸多世界帶出的死士已經無端折損了三個,這三人也算是死狀安詳,都是給純郁的地底陰郁靈氣沖擊,人體精元之氣完全是損耗過多,這已非人力能救,在這天地偉力之前,你再怎么折騰,也是白搭。死人常見,但是蘇留的心里卻不免的一沉,他這些好用的棋子精打細算總共也就二三十個,大多是流星世界帶出之死士,只不過眼下損耗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連藥神谷的門邊都沒有摸到,卻落得這般沒什么意義的傷亡。
只好在周大胡子與林平之這幾個核心戰力,精神雖有些懈怠,總算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