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來。()
那一聲輕淺低吟,輕輕悠悠,但是這刀從何來,刀又要往何處去?
紫夜刀倏地一動,陡然清鳴!
這伴隨蘇留已經有些時候的長刀突然有靈性一般的戰栗清鳴,似乎被人用力往后拽去。
蘇留驀地回首,右手按刀,死也不放!
“刀來!”
卻只見得那個枯坐丹鼎之上的枯黃頭發老頭竟然不知何時,開始吐納呼吸,他整個人處在一個極為奇妙的狀態,一呼一吸之間,胸腹便突地鼓漲變大,猶如一只蛤蟆的腹部,轟鳴如雷,當真好不詭異,只是他始終閉著雙眼。
蘇留雙目一凝,左手再加之于紫夜刀柄之上,卻只見得那枯黃頭發老頭連濃重刀眉之下的雙目都已經睜開,神光四射,身子顫抖著大嘯一聲:
“刀來!”
這一聲比之前任何的一聲都要來的響亮,整個丹室便一直回蕩著這一聲的震響。
紫夜刀再也掌控不住,倒飛跳入那人的手掌之中。
那深深刺入枯黃長發如鬼的老頭子琵琶骨的鐵鏈,一陣暴響。
只是這枯發老魁分明就是一個枯坐死尸,怎么突然生機倒轉,就此醒來?
蘇留虎口微微震顫,這枯黃頭發的老魁給他帶來的驚奇,遠比齊傲逃遁還要來的大些。
這就像是無數三流武俠里的節奏,主角進了絕境大冒險,遇著處境尷尬的高人,之后這高人對主角一見之下深以為奇,被主角的資質根骨所折服,決定傳授一生所學。
那枯黃頭發的老魁紫刀入手,刀鋒輕輕吐顫,一刀純烈無比的刀罡登時自刀尖騰起,直往那臂粗的鐵鏈之上斬落,錚錚幾聲金鐵交鳴,那穿刺在枯發老魁琵琶骨上的巨大的鐵鏈應聲而斷。
“恭喜前輩重返人間。”
蘇留輕淡的道了一句。既不會親近也不顯得冷漠,他在冷靜的觀察這個枯發老魁到底是敵是友。
那枯發老魁卻似渾然沒有蘇留這個人,活動一下手腳,骨節暴響,大笑道:“快哉,老子終于再見天日了。”
只笑了一聲,他便轉頭凝目過來。威儀深重,道:“你既然見了玄黃道尊門下。何不跪拜?”
“玄黃道尊!?”
蘇留心里一凜,這人口稱玄黃道尊的門下,若是真的,那來歷可就嚇人的緊了。
天榜最雄魁者,莫過玄黃,也便是見多識廣的書狂長老最推崇的天榜高手。
號稱天地之廣,玄黃獨尊。
只是蘇留也有自己的傲氣,淡淡道;“我不跪天地,不跪神佛。玄黃道尊親至,也自不跪,跪你作甚?”
“好小子,好好好好好!”
這個老頭子臉色陰灰,隱有厲色,一連說了五個好字,一手倒提著刀。另外一手五指并攏,虛空一彈,五道指刃倏地便沖空而來,這平平淡淡的五指穿插彈空,指勁竟如同利刃穿空而來,凌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蘇留微微一驚。越是平凡之中,才見武道底蘊。這假死還生的枯發老頭子單憑這一手穿空指刀,便已經是傲然凌駕他所見過的高手之上了,齊傲、浮屠大師,縱是功力雄厚,比之俱都大有不如。
不過他袍袖驀展,氣勢登時攀升。左右手如同穿花繞蝶,突出數掌,氣勁交疊了三次,如同一道高墻凝立身前,堪堪擋住了這五指空刀,足下蹬蹬蹬連退了三步,才止住身形。
“技止與此么,那便去死吧?”
枯發老魁不屑一笑,依舊穩穩落足站定,腳不沾地的一步飄來,枯發倒揚,左手卻穩穩的倒捉住哀鳴不已的紫夜刀,抬手便劃出一個刀弧,一道黑幽刀痕如波浪一般的在空中蕩漾斬來,便如冥河倒傾。
蘇留眉頭一皺,這老魁囂狂無端,但是說打就打,此時他也打出了火氣,要試試這無名高手的深淺。
只見紫薇劍光芒大綻,蘇留身子當空爆旋,一道一點璀璨奪目的光芒便以蘇留為中心四散,整個丹室仿佛變作了大漠之上,能見一道長河落日狼煙沖起,一如白虹貫空。
“這小子是個瘋子!”
枯發老魁眸中驚色微露,旋即冷笑一聲,道:“劍芒么,這一點劍芒意境是有點看日神劍的意思了,不過你年紀輕輕,修來也淺,連看日神劍的門檻觸碰不到。”
他對蘇留的《長河落日劍》一番點評,但是手里應對的動作,卻絲毫不慢,左手呈一個玄奧的指訣,喝一聲“破!”
一如他在丹鼎之上的所指,畫一半圓弧,其勢不盡,竟然有一道黑幽的氣芒驀地透掌而出,直抵住了劍芒。
“無論是怎么樣的天才,能死在我乘龍滅魂刀下,都算你走運!”
枯發老魁哼了一哼,那即將崩碎的紫夜刀給他翻腕一抖,這一抖刀,刀身竟然寸寸碎裂,化作了無數的紫色刀片,從四面八方罩了過來。
只見得半空中劍勢一擬,蘇留手里紫薇劍做龍吟之聲,不停顫動,漫天劍光揮霍,終究還是跟那刀氣化芒對上,轟的一聲,勁氣相交,如水火激沸,往四處逸去,蘇留再次飛退,倒撞在那墻壁之上,一聲悶哼。
兩人之間,畢竟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苦修,這一點點的苦修積累,全都在根基底蘊之上體現了,也便是火候不到。
“給我死!”
那枯發老魁目光如刀,冷聲一喝,一步便跨越過了數丈的距離,一手掌并,竟如刀鋒,自上而下,劈斬而落,一道幽黑的長刀裂空而起,便與月神宮的月芒掌刀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留紫薇劍驀地一聲清吟,一點點的紫色劍芒自劍尖吐出,然后交織穿插,劍氣縱橫之處,當空似有一道劍網籠罩,攔在那一刀刀罡之上。
“笑話,老夫乘龍滅魂刀的神妙奇巧之處,哪是你個乳臭小兒能理解的,叫看日劍神方看日方老鬼來還差不多!”
枯發老魁輕叱一聲,欺身進步,手掌竟在空中左右偏轉削繞,那黑幽的刀芒便似化作了三條黑幽幽的長龍,竟然無視那劍芒紫氣,將紫薇劍劍鋒捉在了手里,氣勁大催,紫薇劍竟也是哀鳴一聲,點點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