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還是讓南斯拉夫和其他國家一樣,聽從蘇聯的指揮嗎。全文字閱讀”鐵托冷冷一笑道,“這種想法從斯大林開始、到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就沒有一個成功的。”
謝洛夫臉上掛滿了笑容,沒有戳破鐵托的自傲。時代變了,斯大林無法成功是因為蘇聯衛國戰爭遭受到了重創。那時美國和蘇聯的實力差的太遠。哪怕是斯大林自己再強,手段再高、威望再大、也改變不了蘇聯國力不行的事實。
斯大林的任期內,蘇聯取得的進展其實沒有赫魯曉夫和勃利日涅夫時代要強。而后者從能力上完全和斯大林相提并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斯大林想要壓服鐵托,讓整個南斯拉夫整體上配合蘇聯的戰略,而不是讓南斯拉夫破碎,所以不會肢解南斯拉夫來達成目的。鋼鐵領袖要的是整體,不是要破碎的南斯拉夫。
整體的南斯拉夫可以為蘇聯提供強大的助力,對當時損失慘重的東歐有強大的支持。不過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世界已經變了,蘇聯的國力不能說已經趕上美國,但是從歐亞大陸開戰的話,是完全不虛美國的。南斯拉夫加入華約仍然有作用,但已經沒有三十年前這么大的作用了。
謝洛夫的選擇項目就更加多樣,整體的南斯拉夫聽話固然好。如果不聽話,那就分成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兩國,分別加入華約作為蘇聯的盟國。
只要謝洛夫鐵了心和南斯拉夫過不去,就能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就是要用華約組織對南斯拉夫進行碾壓,并且告訴南斯拉夫人,北約這次救不了你們。
“你的歲數這么大了,不要以為還有第二個鐵托出現,沒有人有這種資歷了。而且現在看起來比較平靜的南斯拉夫,在我的眼里,能夠做文章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全部都是插手的地方。”謝洛夫此時完全以一個敵人的口吻評價著南斯拉夫這個國家。
這種冷漠的態度讓已經八十八歲的鐵托十分不舒服,哪怕就是斯大林,也只是想要壓服南斯拉夫,讓南斯拉夫配合蘇聯的戰略。勃列日涅夫也是對南斯拉夫采取懷柔的態度。雖然兩人的心中未嘗沒有對南斯拉夫采取歪心思,可他們至少沒有這么明顯的表達敵意。
現在自己眼前的蘇聯國家安全總政委,連階級感情的話都不愿意說,完全就是一副帝國主義的口吻,比前面兩人還要更進一步,開始嘗試肢解南斯拉夫。
“你不會成功的!”穿著元帥服的鐵托雙手用力的抓住椅子扶手,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是侵略行為,不要以為世界只有蘇聯一個國家。”
“我不會成功?”謝洛夫噗嗤一聲嘿嘿笑道,“美國勝利,連同蘇聯在內的所有社會主義國家都會被毀滅,西歐沒有多民族國家,南斯拉夫一定會按照民族自決的原則,重新變成一個個獨立的小國被各個擊破。蘇聯勝利,你說我怎么對付你這個社會主義的叛徒?從感情上我應該下手輕一點,可是不給南斯拉夫一個教訓,其他國家學習你們,這不是更大的麻煩么?你忘了當初怎么倡導不結盟運動了?你忘了和蘇聯對峙了?你忘了你公開和蘇聯唱反調了,你忘了你總是用美國平衡蘇聯的政策了?如果這些你都沒忘,我為什么要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任何一個……”
每提出一個問題,謝洛夫就往前更進一步,直到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米,眼鏡毫不躲避的看著鐵托的眼睛道,“你老了,你自己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否則不會對蘇聯試好。但這不是南斯拉夫應該被原諒的理由。蘇聯從沒有從南斯拉夫得到過一點助力,所以也不需要和南斯拉夫講階級感情,在我的記憶中,南斯拉夫只是不斷的給蘇聯拆臺。中國也雖然也不斷給蘇聯拆臺,但是至少直到幾年前,他們還幫助蘇聯分擔了強大的壓力,和蘇聯合力建立了幾個東南亞的社會主義國家,請問南斯拉夫做了什么?”
“也許我應該在這里干掉你,解決掉未來國家的敵人。”鐵托元帥一拍椅子,心中起了殺心,冷漠的說道,“只要解決掉你,未來南斯拉夫就可以安穩了。”
“哈哈,你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我,然后制造一個自然死亡的現場么?我進來的時候定了一個時間,如果二十分鐘之后我還不出去,帶來的兩百名肅反工作者就會沖進來。你可以試試制造兩百起意外,同時干掉我帶來的所有人,不知道莫斯科會不會相信我們都是意外死亡的?嗯?”謝洛夫很想忍住笑,可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我這么小心的人,決不能給別人暗殺自己的機會,想殺我可以,必須要明殺……”
“如果我現在還不出去,他們可就要沖進來了,一旦打起來,你訪問莫斯科對蘇聯緩和關系的努力就白費了。”話雖然這么說,謝洛夫的屁股卻像是灌了鉛一樣不動地方。就好像自己才是旁觀者,有那種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的心理。
謝洛夫這種行為非常不道德,完全是欺負已經快走完人生歷程的鐵托英雄末路。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不是這樣,換做二十年前的話。鐵托絕對不會搭理自己的威脅,同樣謝洛夫也不會對鐵托說這些話,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說出正確的話,做最正確的事情,就會讓他面對一個從戰場上走下來的領袖,一樣可以占上風。
“謝洛夫同志,剛到貝爾格萊德,先去休息一下吧。”鐵托的右手用力攥緊,但是馬上又松開,帶著一副無奈的口氣說道,“相信你也想近距離的看看南斯拉夫。”
“我確實有這個意思,那么,我們有空再見。”鐵托沒有讓謝洛夫趕緊滾,謝洛夫也沒有趕緊滾的意思,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政委已經決定不吃任何南斯拉夫的東西。
平心而論,一九七九年的南斯拉夫,已經沒有十年前那種對蘇聯和東歐壓倒性的經濟優勢,這是因為蘇聯的戰略進攻成果還是越來越多的反饋到國內。華約集團已經追上來了,不過從表面上,南斯拉夫看起來還是比較有活力。
南斯拉夫的所謂社會主義自治制度就是其分裂的遠因。以利潤為導向的所謂勞動者自治企業與地方政權相結合,再加上控制在各共和國手中的金融機構,導致地域間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固化,與外國資本的經濟合作更強化了這一點,久而久之國家喪失了統一的經濟基礎,政治上的分裂在強人鐵托死去、經歷二戰極端民族主義恐怖的一代人凋零后也就不可避免了。但是如果要動南斯拉夫的話,有一個前提就是蘇聯不管這個國家,所以蘇聯只要存在一天,西方不會肢解南斯拉夫。
相反,一旦蘇聯準備南斯拉夫動手,北約國家還會準備做奶媽,通過經濟援助提高南斯拉夫的抵抗力,解除南斯拉夫的后顧之憂,讓南斯拉夫更加強硬的對抗蘇聯。
“主席,也許我們不應該出來,鐵托萬一想要殺了你怎么辦?”瓦莉婭一直跟在謝洛夫的身邊,南斯拉夫對蘇聯的警惕心,一直都比對西方國家嚴重要。
“怕什么?我一個人的命重要還是國家的命運重要?我自己可能會選擇前者,但是鐵托會選擇后者,如果我肢解南斯拉夫的方法他都能解決。那他可能會殺了我,如果不能,過幾天他還會邀請我談談。”謝洛夫不在意的說道。
如果鐵托知道自己死了,因為蘇聯解體,南斯拉夫被連帶倒下。在下面的他可能會后悔自己的政策,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配合蘇聯的政策,把東歐第三強的軍事力量用來對付北約。世上沒有后悔藥,至于為什么南斯拉夫和人民軍為什么沒有阻止國家解體。這是一個更大的問題,地方政府指揮邊防軍,維護國家的人民軍已經拋棄了。
有一點后世的人冤枉了鐵托,南斯拉夫本人就是一個沒有主體民族的國家,塞爾維亞人本身就占據不到四成人口,鐵托打壓過塞爾維亞,但沒有故意分出新的民族。更何況鐵托不僅僅打壓塞爾維亞自己,任何分離勢力他都打壓過。
第二天,南斯拉夫總統府來人通知,邀請蘇聯中央主席團委員謝洛夫,再次去總統府,鐵托元帥正在那里等待。這是兩人在貝爾格萊德的第二次見面,比起前兩天的第一次見面,兩人都已經冷靜下來,準備真的談談蘇聯和南斯拉夫的關系了。
“你真的把南斯拉夫當做蘇聯的敵人么?”長久之后鐵托最終開口問道。
“這要問你自己了,鐵托元帥,你領導的南斯拉夫一直對蘇聯有警惕心,蘇聯這么對南斯拉夫也是很公平的!”謝洛夫默然道,“只不過蘇聯國力強,你們的壓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