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占地很大。
郡府衙堂在正中,往兩邊排開的,是各個屬衙。
這無疑是馬邑城中最為威嚴的地方,也同樣是馬邑最熱鬧的所在。
實際上,馬邑郡府也兼具了很多職能,幾乎總覽馬邑郡軍政兩事,也就是說,這里其實就是節度使衙門的縮小版本。
而郡府的最高長官,李靖,也有著諸多的稱呼,郡尊,府君,郡君,戰時還可以有,軍侯,軍主,將軍等稱呼。
也就是李靖沒有襲爵,不然稱呼會更多。
所以,總的說來,馬邑郡府,大才是理所應當,小了反而會有些奇怪。
李破和李春兩個土包子從走上郡府前面的大道開始,就都有些不自在了,因為大道真的很寬,連李破這等見多識廣的人,也吃了一驚,后來的那些車道,估計百分之九十在這條大道面前,都要相形見絀。
兩人溜邊兒走著,身旁水溝里的陳腐氣息,都不能影響他們的好奇心,這瞅瞅,那瞧瞧,滿眼都是新鮮。
郡府駕曹很好找,只是郡府衙門重地,平民百姓進去不太容易。
費了好一番嘴皮子,李破才帶著李春來到駕曹所在。
即便李破和李春的方向感都很強,但還是在里出外進的郡府衙門所在,差點轉暈了,這真不是無權無勢的百姓能來的地方。
官僚氣息太重了,重的一看李破兩個的打扮,就沒人愿意跟他們多說兩句的地步。
李破也在心里埋怨,程大和羅三辦事太不靠譜,就不知道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來給他們領領路?
尋到駕曹,李破已經滿頭是汗,李春也是滿眼驚懼,她自懂事起,就沒見過這么多的官兒。
不過,到了駕曹,反而簡單了。
跟門房費了點口舌,一聽是被人薦舉入郡府養馬的人來了,門房立馬變得稍微熱情了起來,還給他們指明了應到哪處,找誰,需要做些什么。
認真的聽完之后,李破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需要多文件證件的年頭,不然的話,來回這么跑上幾趟,娘的,減肥嗎?
兩人進了一間舊屋,找到一個房間。
值守的不再是小吏了,坐堂的是正經的郡府官員,一個三十多歲,操著純正的本地口音的小官僚。
駕曹里面很忙碌,來來往往的人流不斷。
從各個房間里傳出來的咆哮聲,讓李破知道,新年過去沒多一會兒,人們的脾氣都很急躁,要小心一些。
等了半晌,才輪到他們。
流程到了這里,也就快了起來,沒有那么多的推諉塞責,非要叫你多跑幾趟,顯示權威之余,也能討點好處。
也許是這時候的低級官員們還沒開竅,也許是來這里辦事的都不是平民百姓,所以,該辦的事情,差不多都能挺順利的辦下來。
驗明正身之外,對來歷問的也很詳細,叨咕了半天,聽著李破純正的關系口音,小官臉上終于露出了點笑模樣。
揮手讓小吏送過來一個冊子,翻開一頁,讓李破簽上大名。
李破拿著筆,瞅著冊子,字不多,但有一多半都不認得,有點傻眼加露怯。
小官笑瞇瞇的瞧著,李破只能硬著頭皮,用第一次使用的毛筆,秀了一把書法,好在,這名字肯定不會寫錯,因為李承祖還算認得幾個大字,教過他。
看著那別別扭扭,恨不能躺下來的字跡,小官笑笑,不以為意。
隨后,直接給了李破一個小小的銅牌,應該和身份證差不多,有了這個,李破也就可以在郡府大多數地方,通行無阻了。
然后告訴李破,過上幾日,再來駕曹,領上一些憑證,應該和房契什么的差不多,也就是說,和官府簽了合同,搖身一變,也就成了官家的人了。
李破暈頭漲腦的走了出來,身份至此,變成了馬邑郡府駕曹內曹轄下的一個小小的馬夫。
什么內曹外曹的,李破現在也不知道根據什么劃分的,實際上,所謂內曹,就是郡尊李靖的私曹。
一應費用,大部分由官府承擔,但李靖自己,也需要承擔上一部分。
到了戰時,官府會全部征用,一應官佐,都不得私藏不報,而在平時,其實除了服務于郡府內府之外,辦的大多數也都是公事。
不用問,一看就知道,這是府兵的變種。。。。。。。。
不得不說,經過幾百年的戰亂,在如何有效的運用戰爭資源上面,大隋確實有著獨到之處。
李破沒想那么多,他現在是一腦門的官司。
出了郡衙,還要進內府,也就是李靖的私人領地,就建在郡衙后面,和郡衙有高墻相隔,但也有不少門戶。
一般來說,一郡的最高長官,都是這樣的配置。
但實際上,太守郡丞都會在守地,自尋私宅,美其名曰,為省官府所耗,事實上,是嫌這里不夠清凈。
李靖這樣的門閥子弟,自然也不會例外,但李靖大多數時候,都住在郡府后面的宅邸中,顯然,這是一個權力欲很強的家伙。
而實際上,這也表示著,除非李靖升任馬邑太守,不然的話,誰也別想到馬邑為官,因為他李靖現在大大方方的占著太守的房子,誰來了,讓他李靖騰地方,都會是他李靖的死敵。。。。。。。
不過,李破只覺得,又要走很多路了。
確實要走很多路,因為內府,比外面的府衙,還要大上許多。
別看人家李靖上任,沒帶多少親眷,但屬從卻絕對不少,大部分都是李靖的私衛,招收亡命這種時髦的事情,各處都在干,李靖也沒落人后,要不然程知節也進不來。
李破牽著李春,到了一處側門,敲了敲門,給打開門的門房驗了驗腰牌,然后就又是一陣好等。
門房去而復返,領著李破穿門過戶,一路上不停的打量李春。
警惕性還挺高,但他只能笑著解釋,“俺家二弟,來幫著俺干活。”
門房笑笑,懶懶的道了一句,“以后閑雜人等,就不要帶進來了,要是讓人知曉,你這活計可做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