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圍,衣衫不整的突厥人猛然在睡夢中驚醒,喊殺聲隱隱約約傳來,隨后低沉的號角聲便也傳入了耳朵。
他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慌張的爬起來,抓起彎刀,沖出屋子。
他們并非訓練有素的軍人,草原戰士大多來自于牧民,他們的彪悍和善戰不是來源于訓練,而是草原上艱苦的環境。
這是他們的優點,其實也是他們的弱點所在。
而當他們突然收到襲擊的時候,他們的優點和弱點會同時出現,悍不畏死的反抗,加上本能般的戰斗意識,讓他們顯得分外可怕。
但同時,他們無組織無紀律的特性,也會顯露無疑。
在究竟訓練的恒安鎮軍面前,他的弱點也就被無限的放大了。
沖出屋子的突厥人,根本沒明白怎么回事,等待他們的是一陣攢射,前面的人慘叫著倒下,后面的人還在一個個鉆出來,等到他們終于知道外面的危險,縮回屋子的時候。
隋軍士卒便推著盾牌闖進了屋子,將一個個心膽皆喪的突厥人戮倒在地。
外圍的戰事,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這明顯是特種戰術的變種,只不過沒有那么精密,一間間屋子內外的戰斗,也不盡相同罷了。
而在聚居區的內里,沖出屋子的突厥人卻成為了一片混戰。
沖出屋子的突厥人越來越多,和一隊隊的隋軍很快糾纏在一起,喊殺聲大作。
起著戰馬的隋軍,開始時占據了一定的優勢,將一個個突厥人砍倒在地,但接下來,箭矢成為主要的遠程打擊武器之后,這種優勢便很快消失了。
在狹窄的地形當中,騎兵天然就是弓箭手的靶子。
一隊隊突厥人在將領的帶領下,沖向了馬廄。想要騎上他們的戰馬,再給突襲而來的敵人迎頭痛擊,這幾乎是每個突厥人的必然反映。
只不過,馬廄周圍。卻是一隊隊嚴陣以待的隋軍士卒。
箭矢在空中漫天飛舞,一隊隊的突厥人絕望的沖向馬廄,但近在咫尺,好像卻遠隔天涯。
他們被一片片的射倒在馬廄周圍,沖到敵人面前。迎接他們的是堅固的盾墻和雪亮的環首刀。
當外圍的戰斗結束的時候,突厥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一隊隊的隋軍士卒在軍官帶領下,不再騎乘戰馬,而是快步向內里突進,幫助自己的同袍,將抵抗的突厥人一群群的消滅在聚居區中。
一片混亂,李破的戰術只能說制造了一片的混亂,這種臨場發揮,實在讓人難以恭維,因為執行戰術的人不對。李破下令的時候,好像也沒怎么經腦子。
不過,在糾纏當中,隋軍的一個優點終于完全的顯露了出來,而且越來越顯著。
一直沒怎么發揮作用的鎧甲,在這片混戰當中,讓隋軍士卒占的便宜是越來越大。
這是隋軍的利器,但李破從來好像沒怎么享受過鎧甲帶來的好處,一次次戰斗,鎧甲要么被他扔了。要么就是根本沒來得及穿上。
而這次呢,幾個扈從,要么還躺在床上養傷,像袁牧野。李鴉,黃友,陳三,要么騎術不過關,比如嚴閭人。
這讓他在混戰中,著實挨了兩下。好在,都砍在鎧甲上,砍的砰砰作響,人卻屁事沒有。
戰后,他對鎧甲這種比較笨重的東西,是大表贊賞,救命的好東西啊,以前怎么就那么嫌棄呢?
當外圍隋軍加入進來的時候,突厥人的命運便已無可挽回。
隋軍越戰,人數越多,一團團聚集在一起的突厥人,被隋軍圍住,亂刃齊下,看做肉泥,反抗越來越微弱,有的突厥人終于想起了突圍,但大多數人,此時都無法再逃離此處了。
因為滿眼都是敵人在耀武揚威,耳朵里聽到的都是同族們臨死的慘叫聲。
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幸運的從這種駭人聽聞的混戰中脫離開去,撒開雙腿,根本不辨方向的逃出了這個該死的地方。
衣衫不整的他們,在這樣一個天氣當中落荒而逃,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突厥人反抗最為激烈的地方,還是發生在山丘之上的大屋周圍。
數百突厥人聚在一起,在這里進行了頗為頑強的抵抗。
不過,當隋軍肅清了周圍的敵人,圍過來的時候,抵抗什么的也就不用再提了。
當太陽升起,在朝陽的照耀下,一切都的爭斗便都結束了。
腰酸背痛,身子凍的已經僵硬的李破踏著一堆堆的突厥人的尸體,再次邁進了大屋的門檻。
也顧不上感慨什么,隨即下令,“其他都不用管了,傳令下去,進屋,點火,喝水吃飯,都緩緩,都緩緩……”
大約到了正午時候,大屋里李破席地而坐,一邊烤著火,一邊聽著手下人的稟報。
這個時候,他已經緩過來了,只是昏昏欲睡,懶得動彈。
“稟報參軍,傷亡清點出來了,我軍陣亡二百八十六人,傷四百六十五人。”
李破滿意的點了點頭,傷亡不算多,這一仗打的還算漂亮,自己智慧超群,指揮得當,這個將軍當的很稱職嘛。
不過也不能怪他太過得意,這確實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一些深諳行伍的隋軍將領在聽到這個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要知道,早上的時候,殺的那叫一個亂,亂到什么程度呢,等到大家聚集在一起,圍向最后的一股殘敵的時候,將領們都驚訝而又稍帶恐懼的發現,自己麾下的人都不見蹤影了。
連最基本的伍這個建制,都沒能保全,完全就是亂七八糟的湊在了一起,可以說,是并不知將將不知兵。
這樣的混戰,在他們想來,能打勝了,其實就是老天爺有眼,打輸了那才叫個正常。
而這樣的混戰,一般來說,即使勝了也應該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
不過最終傷亡卻是奇怪的低,等到大家緩過勁兒來湊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是一個想法,難道參軍是老天爺的私生子?咱們也跟著沾了光了不成?
如果聽到手下們的心聲,李破一定撇嘴,有什么好奇怪的,草原胡人就仗著兩樣,馬匹和弓箭,其他的都稀松平常。
沒了戰馬,又受到隋軍突襲在先,在這里弓箭也沒多大用處,而且,混戰對隋軍不利不假,但草原人最不擅長的也是這個,隋軍傷亡大了才叫奇怪呢。
他這個戰術,說起來一點不稀奇,目的也只有一個,盡可能的將敵人留在這里。
如果一開始就騎馬沖進來,三千多突厥人啊,開始的時候隋軍也可能占據優勢,但等突厥人騎上戰馬,面對疲憊的隋軍的時候,那戰果也就不好說了。
這一戰,再次顯示出了李破在戰場上的敏銳直覺。
當然,這一戰最為重要的是,用李破曾經說過的話來講,那就是他用敵人的鮮血和尸體,染紅了自己的官服,用到現在,那就是徹底奠定了他在恒安鎮中的地位。
甚至于,在某些不知所謂的家伙心目中,還給李參軍弄上了一層比較神秘的光環。
很快,戰果也出來了,殺敵三千二百余人,頂算是全殲了這支突厥騎兵。
沒有什么俘虜,混戰當中,你放不放下武器,我上去都是一下,殺紅了眼的隋軍,都普遍認為,死了的敵人才是好的突厥人。
不過也不能說一個俘虜也沒有,現在就跪倒在李破面前一個。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當時李破就樂了,他終于能從別人嘴里,聽到一句耳熟能詳的話了。
純正的晉地口音,不用問了,標準的帶路黨。
別看他現在這么可憐,磕頭磕的臉腦門上都帶了血了。
實際上,這個家伙賊著呢,竟然混進了隋軍當中,還沒被人發覺,沒點本事和膽量,怎么能做到呢。
只是這個家伙逃走的時候太過慌亂,終于被人揪住一頓好打,也幸運的成為了唯一活下來的俘虜。
步群現在很有點狗腿子的潛質了,為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誤,他第一個帶兵沖上了小丘,連斬數人,粉碎了突厥人最后的抵抗。
這會兒,又將俘虜親自帶到了李破面前。
是的,這個家伙雖然心思多了一些,但也同樣是個兇猛無比的家伙。
當然,他之前的那點不服氣,也在這場大勝面前,徹底煙消云散了,尤其是吧,他也確實對傳聞中李參軍的種種手段有點發悚。
他見這人還在哀告求饒,李破連眼皮子都沒抬,心里立馬跳了跳,有了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感覺。
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腳,將這人踢翻在地,轉過臉來,就諂媚的笑著湊了過來,“參軍,這人到是沒多大用,不過他說的一些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下李破終于有興趣了,“哦?他說了什么?”
(昨天加更一章,今天又得拼命了,阿草買的鍵盤還沒回來,手腕是真疼,你說說,北雄一個盟主,一個長老,一個堂主,這么多的舵主,就沒個會按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