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義臣自然是沒差了,這是隋室老臣,和蕭氏自然熟識。
楊義臣沒在晉地,可他有兩個兒子在這里呢……
迎蕭后南歸的事情不算很急,因為蕭后就在大利城中,沒有隨突厥牙帳北遷。
李破和溫彥博兩人商量了一下,隨后便招尉遲諧來絳郡,詳述首尾,令其帶人北上出塞,算是先期衛護在蕭后身邊,之后再擇日由尉遲信挾元朗等人率兵迎之。
這樣一來,禮節就非常周到了。
李破之后想到的就是,突厥汗帳北遷,對云中草原會有著怎樣的影響呢?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靠想象就能猜測的出來的事情,隨著突厥汗帳北去,云中草原肯定要比之前空虛的多。
可李破絕對不會認為,北方的邊患會就此徹底消失。
失去突厥汗帳的管束,那些大大小小的突厥部族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鬼才知道呢。
所以,隨著尉遲信北上的還有李破給馬邑眾人的命令,令段房,元朗等人不得懈怠,在來年嚴防北方部族南下襲擾。
云中空虛了起來,而代州實際上也不算扎實。
如果是還是當年那個占據了代州的小軍閥,一定會千方百計的琢磨著趁此良機,將云中草原變成自家的牧場。
而現在嘛,他卻已經有些顧不上北邊兒了,內戰這個漩渦一旦踏足進來,想要抽身出去是千難萬難。
八月末,被風雪阻于龍門的唐使一行終于渡過黃河,離開了河東地界。
好消息也開始陸續傳到李破耳朵里。
羅士信和劉敬升兩人在臨汾郡并沒有停留太長的時間,大雪一過,兩人便率軍直入上黨。
代北騎兵在八月間作戰,并非是多稀奇的事情。
兩人就是趁著天氣還成的時候,選擇了速戰速決。
他們用了兩天,便一路趕到屯留,屯留縣城和當初的平遙等處很像,經過亂軍的洗劫之后,已是人煙寥寥,差不多成了一座空城了。
幾個賊活大概有兩千多人駐扎在這里,一個是在這里過冬,一個呢還可以稍微作威作福一下。
大軍一至,風卷殘云,大軍不用怎么費力便破城而入,將盜伙屠戮一空。
劉敬升沒怎么參與過剿匪戰事,可羅三兒不一樣,他是在山東隨著張須陀剿除過山東匪患的,山東人在那兩三年間,殺的是尸山血海,遍地狼藉。
所以說羅士信對亂匪下手絕對不會有半點手軟,劉敬升還有著些顧忌,勸了羅士信幾句,羅士信這回也有自己的道理,這可是冬天,要速戰速決的話下手必須要狠,也沒那個功夫派人看守降俘。
劉敬升深以為然,于是,兩個人在這個冬初,于上黨地界算是放開了手腳,大開殺戒。
實際上,若是兩個人腦袋再聰明一些就會明白,李破派了羅士信過來剿匪,事先又沒有任何的叮囑,那幾乎就是任由兩人行事的意思了。
這儼然就是告訴所有人,懷柔時期已過,再有人想要作亂,殺無赦。
羅士信兩人在屯留俘獲一千七百余眾,只是稍做甄別,人頭便滾滾而落,一千五百余山間流民,盜匪,或是各處聚集而來的上黨豪杰就都作了刀下之鬼。
大軍在屯留休整一日之后,羅士信劉敬升便率軍離開了滿是血腥味兒的屯留縣城,直取潞城。
這一戰其實同樣是典型的騎兵突襲,亂糟糟的潞城亂軍聚眾以有五六萬眾,在郡城打了一仗,沒法像破潞州一樣攻破郡城,便又退回到了潞城過冬。
和這樣的亂軍作戰,羅士信經驗極其豐富,他告訴劉敬升不用那么講究,越是直接粗暴的方式,越能獲得勝利。
也確實如此,毫無防備的亂軍經過了高速的膨脹和吞并,亂七八糟的駐扎在潞城城中,敞開肚囊過起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大盛皇帝張金虎占據了潞城大戶劉氏的府宅,順勢娶了劉氏的女兒為妻,納妾十余個,抱著美人兒,喝著美酒,吃著佳肴,正沉醉于他的黃粱美夢當中。
如果再給他些時間,他還能將官職給弄的好一些,皇帝嘛,必定要有百官簇擁才夠威風。
好吧,不用怎么細說,這種通常意義上所說的“義軍”,都要經過這樣一個過程,然后恐怕就是內訌,隊伍如果在內訌當中沒有四分五裂,還能存活下來的話,估計就會誕生一位比較英明的領袖了,如此一來,他們也許就會變得正規一些。
嗯,總歸一句話,他們還處于一個初級階段,領頭兒的人馬馬虎虎,手下的人也不用談什么忠心和志向。
倒是一些當年甄翟兒亂軍的余黨,還算有些凝聚力,占據了潞城城北,勢力正在悄然擴張當中。
不過說這些都沒什么用了。
大軍“悄然而至”,羅士信派精銳趁夜奪取了潞城的南城門,隨后,劉敬升率兵封鎖潞城四城城門,羅士信率軍一鼓而入。
幾乎就是屯留一戰的翻版。
這樣的戰事不用多說,羅士信劉敬升重奪潞城,斬殺大盛皇帝張金虎,大丞相陸冒等人,逃出潞城的亂軍,則被劉敬升部破于野外。
一戰之下,亂軍幾乎全軍覆沒,就算有幾個幸運兒趁著天黑逃過了騎兵的阻擊,大概也會凍死在這嚴寒的天氣當中。
一場盛世不小的叛亂就此結束了。
羅士信再次祭起屠刀,讓潞城徹底被鮮血所淹沒。
在濃重的血腥味當中,羅士信派人送了幾個匪首的首級去向李破表功,接著便傳令上黨太守以下官吏,以及各處縣令到潞城相見。
這明顯就是劉敬升的主意了,趁平亂大勝之際,懾服上黨豪強。
可讓兩人憤怒而又驚奇的是,來的只有寥寥三兩人,各處倒是沒有置之不理,送來了很多禮物,可來人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兒,也皆以道路難行為由推辭不來。
剩下的人就都“病了”。
就像上黨太守嚴宗便染了風寒,不能來潞城拜見兩位將軍,只派了別駕率人過來奉上了糧草若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