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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城東。
徐世績領著兩個從人,策馬緩緩行于街市之上。
天氣還冷,可作為晉地最大的一座城池,又起著承接南北的重任,因戰亂損傷的元氣,在這座城里恢復的非常快,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并不稀少。
而自李破入主晉陽到現在,也將近兩年的時間了,晉陽也在進入一個稍微平穩的時期。
和之前最大的不同,其實就是晉陽街頭巷尾的乞兒大多不見了蹤影,因為各地缺失人口都很厲害,只要有一把子力氣,便能在官府上個戶籍,弄上一塊田地來耕種。
尤其是西河郡,大片的田地荒著,更需要耕種的農人。
如果這你還不放心,覺著到了那邊兒可能會挨餓受凍,那也可受雇于晉陽一些人家,然后在管事之人的帶領下,到南邊兒去給人家做活兒。
恩,不管怎么說,這些年流落在晉陽的流民紛紛找到了歸宿,到外間去謀生了。
當然,這些經歷過戰亂的流民剩下來的大多都是些女子和老人,青壯在這時節還能流落街頭的可不多見。
實際上從南到北,經過這十幾年的時間,耕種于田間地頭的大部分都已成了女子和老人,楊廣和隋末的豪杰們,徹底的改變了這年頭的社會男女人口比例。
徐世績百無聊賴的甩著馬鞭,看上去精神頭可不怎么好。
而這些年的戎馬生涯,也確實讓徐世績不太適應晉陽城中這安寧的生活了,這不是什么男兒的雄心壯志在作祟,而是常年累月的戰爭帶給徐世績的變化。
而且,現在任職于總管府兵曹的他,也頂算是被削去了兵權,之前他和張亮率領的河南降軍在晉陽編練了一些日子,便被分別派往婁煩,雁門,馬邑幾處邊郡駐守。
降軍中的將領,卻大多留在晉陽任職。
這無疑給了奉行有兵就是草頭王的河南降人們當頭一棒,徐世績當時也覺著有些不可思議,南邊兒正在用兵之際,這支久經戰事的精銳竟然就這么被拆散了?
徐世績在其中經歷的失落以及失望很難用言語來表述。
甚至于徐世績一度認為,這是欲要殺戮他們這些降人的先兆,也就是這里是晉陽,眾人也無可奈何,這若是擱在河南的時候,根本不用徐世績點頭,估計早就有人開始勸他另投他處了。
正當眾人憂恐之際,張亮也不知怎么弄的,被人舉薦給了總管府長史溫彥博,被召見一次之后,順利的進了總管府軍情司,掌晉陽守軍軍法事。
以徐世績為首的河南降人們于是稍稍安了心,此時任命也紛紛下來,已和一盤散沙相仿的河南降人們頓時一哄而散,各奔東西去了。
落在徐世績頭上的則是總管府的一個小官兒,上官是兵曹參軍張念恭,這是云內張氏子,資歷老的能讓許多人汗顏。
統領過大軍,得翟讓,李密看重,屢屢委以重任的徐世績自然不會看在眼中,心里的怨氣那可不是一點半點,覺著如此慢待英雄,又能成得什么大事?
當然,這會兒無兵無將,任他徐世績自詡計謀百出,也只能暗嘆上一聲身不由己罷了。
其實和李密差不多,李密自視也很高冷,于是在長安掙扎了一下,頓時被人算計掉了腦袋。
所以說啊,得勢之時才是英雄,失了風云,那就是狗熊,能夠從困境中爬出來,東山再起的這世上可真就沒幾個。
徐世績還年輕,經歷雖多,卻還不太明白百折不撓這個詞的真正含義所在。
而從最底層爬出來的張亮,顯然就比他看的明白,想的清楚。
在晉陽過了一個冬天,徐世績便呆膩了這個地方,怎么瞧這里都很不順眼,他試探著已經出城幾次,沒覺出有人跟隨監看,已是起心想要偷偷溜走,就算不另尋去處,他也打算悄悄回去河南老家,看看家人親族了。
當然了,這不但因為河南算是他的家鄉(并非祖籍),而且,如今洛陽城中可還有他的一些故舊呢……
正行間,不知哪里冒出七八個小兒,含混不清的嚷嚷著跑到了近處。
這群滿臉青鼻涕,臉上根本看不出本來顏色,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的孩童,一看就知道是晉陽城中現在最常見的乞兒的主體。
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沒人愿意收留他們,他們一般都聚集在城中的各處寺廟道觀中,苦苦熬過一個冬天,然后靠著乞討維生。
他們的生命在這戰亂時節當中,賤若螻蟻,一個冬天下來,各處的和尚道士就不知要報于官府,掩埋多少尸首。
他們顯然是看到這三個人器宇不凡,想過來討幾個銅錢。
不過呢,看到三個人都騎著高頭大馬,腰中帶刀,就又都有了些躊躇,怕上來乞討,挨上幾鞭子或者直接拔刀斬下來,他們就都得硬挺著。
他們的命本就不值錢啊……
徐世績沒搭理這些小兒,只是策馬前行,這反而助漲了小兒們的勇氣,跟在他們附近就是不肯離去。
不多時,又有幾個加入,人數迅速超出十數。
徐世績有些不耐煩了,兩個護衛呵斥連聲,卻引得小兒們哀告之聲四起,兩個護衛也不敢像在南邊兒時拔刀恐嚇,這里對命案的處置可絕對不同于南邊兒。
徐世績沒精神的哼哼了兩聲,從袖口掏出一個布袋,直接扔了出去,立即引起小兒們的瘋搶。
兩個護衛有點肉痛的看著,這里可不是瓦崗寨,吃飯喝酒都要花銷銀錢的,他們兩個難兄難弟也很久沒去妓寨逍遙了呢。
不管他們想什么,徐世績已經帶了帶馬韁,準備繞過這些乞兒繼續前行。
此時卻有人呵斥了一聲,“蠢賊,想要鬧出人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