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庸勤是保密電腦失竊案的關鍵人物,抓住了他,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出在我方內部隱藏著的“鼴鼠”。為了不讓鼴鼠察覺到安全部門已經掌握了鄭庸勤的情況,對他的抓捕必須采取一種變通的方式,那就是讓鼴鼠覺得鄭庸勤落網并非與電腦案有關,而是陰差陽錯地涉及到了其他的案子。
李愚在鄭庸勤面前演戲,就是為了制造出這樣一個效果。他知道鄭庸勤脾氣極大,于是便以偷手機的方式激怒他,誘使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人,再假裝被鄭庸勤打傷,這樣一來,警察逮捕鄭庸勤也就順理成章了。至于鄭庸勤最終是落到公安局手里,還是落到安全局手里,那就不是內部那只鼴鼠能夠猜得出的,他或許還會覺得自己并未暴露,可以繼續潛伏下去吧。
李愚隨著救護車回到淇化安全局做了一個筆錄,然后便離開了。他向歐麗雯請了假,表示自己要到外地去走走。他原本就不是安全局編制內的人,歐麗雯也管不了他,只能由他去了。
李愚打電話從渝海叫來了文天,讓他給自己當隨從,隨后便踏上了旅途。他的手里有朱淳安提供的聯絡圖,還有陳益林提供的一些地址,他決定要按圖索驥,去尋訪那些歸鴻門的后人。
“姜氏武館……老大,這不就是咱們要找的地方嗎?”
合源省豐南市,一條偏僻的小街上,文天指著一個破舊不堪的四合院門前的招牌,興奮地對李愚喊道。
“居然真有一個姜氏武館。”
李愚也有些驚訝,按照聯絡圖的指示,豐南省的歸鴻門聯絡人是一位姓姜的武師,在豐南省開一家武館作為身份掩護。時隔多年,李愚真不敢相信他還會繼續以開武館為生,畢竟在某些年代里,武館這種生意是已經絕跡了的。
“老大,我先進去看看。”文天自告奮勇地說道。這一回,李愚出來尋找歸鴻門的后人,文天甚至比李愚還要積極。他一向就有一個武俠夢,他最早投奔李愚的時候,李愚就曾告訴他,自己的門派名叫歸鴻門,那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名字非常拉風,自己能夠加入這樣一個門派,臉上很有光采。如今聽說歸鴻門原來還不止有李愚和他兩個人,而是在國內有諸多散失的門徒,他就更是欣喜了,一個全國性的大門派,那是何等威風的存在啊。
沒等李愚點頭,文天已經一頭沖進了那個掛著武館招牌的四合院,李愚無奈地搖著頭,也跟了進去,一進門,他便看到文天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一臉失落的樣子。
“怎么啦,文天?”
“老大,這就是咱們門派的樣子?”文天用手指著院子的四周,哭喪著臉說道。
也難怪文天會嘀咕,這個院子實在是太破了,正房和兩邊的廂房都已經看不出原來墻壁的顏色了,門窗都掉了漆,斑斑駁駁的,像是老樹的表皮一般。好幾扇窗子的玻璃都破了,用塑料布擋著,怎么看怎么像貧困山區的希望小學。院子的地面坑坑洼洼,估計也有很長時間沒有修整過了,整個場景只能用凄慘二字來形容。
“看起來姜老五的后人過得很拮據啊。”李愚嘆了口氣道,姜老五是當年的聯絡員的代號,據陳益林提供的資料,那個老頭名叫姜定偉,如果還健在的話,也得有近百歲高齡了,估計“健在”這個詞已經不適用于他了,他就算還活著,也絕對談不上什么“健”。
“喂,有人在嗎?”文天看到正房里似乎有人影晃動,便大聲地喊了一句。
“還沒死光呢!”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緊接著,一個20來歲的壯漢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光身子穿著一件舊棉襖,敞著懷,露出身上的一排犍子肉,看起來頗有幾分魯莽之氣。他站在正房門前,用不遜的目光瞪著李愚和文天,說道:“就你們兩個?”
“怎么?”文天一時沒聽懂那壯漢的意思,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姓湯的沒來?”壯漢問道。
“姓湯的?”文天更懵了,“什么姓湯的,你弄錯人了吧?”
壯漢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面前這兩個人并不是他正在等的人。他沒好氣地拱了拱手,說道:“那是我弄錯了,你們倆是干什么的,來找誰的?”
“我們來……”
文天急匆匆地就想說明來意,李愚拉了他一把,打斷他的話頭,然后自己走上前去,笑呵呵地問道:“請問,你們這里是姜氏武館嗎?”
“是啊,門口不是寫著嗎?”壯漢說道。
“你們都有啥業務啊?”李愚又問道。
“教武術,接武戲,還有武術表演啥的。”壯漢應道,他前面的話說得還挺利索,越往后說,聲音就越含糊,似乎是覺得接武戲和武術表演之類的事情有點不入流,不好意思跟別人說。
李愚笑道:“我們倆想學點武術,你們能教什么?”
“你們倆?”壯漢皺了皺眉頭,低聲嘟嚷道:“這么大歲數……”
“怎么,教不了嗎?”李愚問道。
壯漢晃了晃腦袋,說道:“教倒是能教,不過嘛,你們來得不是時候,我們這家武館能不能開下去還難說呢……,要不,你們等明天再來看看吧。”
“什么意思?”李愚敏感地問道,從壯漢剛才認錯人的表現,到現在所說的話,都在暗示一點,那就是姜氏武館遇到了一些什么麻煩,這壯漢已經擔心自家的武館能不能繼續開下去了。
壯漢搖搖頭,道:“你就別問了,我這還有事,你們倆趕緊走吧,要不等會惹上麻煩可別怪我。”
“老兄,你是說有人上門來砸場子嗎?”文天也聽出其中的味道了,他原本就是一個好事者,聽到有這樣的事情,手腳也癢了,興沖沖地向那壯漢問道。
“沒錯,是有人要來砸場子。”那壯漢答道,他兩只手來回地捏著拳頭,像是做準備工作一般,嘴里說道:“來的是一伙狠角色,我也不敢保證能夠對付得了,所以,你們兩個還是趕緊走吧,他們估計一會就來了。”
“你是說有一伙人來砸場子?”文天問道。
“可不,一兩個人哪敢動我家的場子。”壯漢牛烘烘地說道。
“你就一個人?”文天又問道。
壯漢一下子就蔫了,訥訥地說道:“一個人也夠了……”
話是這樣說,但聽他的口氣也能聽出來,他顯然有些底氣不足,同時又懊惱自己沒有幫手。文天一拍胸脯,說道:“老哥,我們倆在這幫你,怎么樣?”
“你們倆?”壯漢有些詫異,“你們倆憑什么幫我?”
“有錢難買爺樂意啊。”文天說道,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向李愚請示,連忙陪著笑臉對李愚說道:“老大,你覺得呢?”
李愚佯嗔地瞪了文天一眼,然后轉頭向那壯漢說道:“這位大哥,我兄弟說得對,你就一個人,我們倆給你當個幫手怎么樣?”
“你們倆是干嘛的?”壯漢這會才開始認真地打量著李愚和文天二人,滿腹狐疑地問道。
李愚道:“我們倆是云江省來的,到豐南來找個親戚,不留神走到你這院子里了。相見就是緣份,既然大哥你現在有麻煩,我們豈能袖手旁觀。我和我這位兄弟也練過幾天功夫,當然沒法跟大哥你比。一會你的仇家來的時候,我們倆在旁邊給你助陣,也省得你連個叫好的人都沒有。”
“這倒有趣。”壯漢笑了,他這家武館現在是家徒四壁,也沒什么可讓人惦記的,所以李愚和文天主動示好,壯漢也不以為異。他點點頭道:“你們如果想看熱鬧,那就在旁邊呆著吧。我跟你們說,來砸我場子的人叫湯金龍,也是個開武館的,他那個武館是教跆拳道的,和我是同行冤家。如果一對一,我一點也不憷他,他是在我這里吃了虧,今天說要帶幾個韓國武師來砸我的場子。一會如果打起來,你們倆別上手,小心拳腳無情。”
“原來如此。”李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其中還有點商業上的恩怨,只是不清楚這壯漢是如何與那個叫湯金龍的人結怨的。
“對了,我忘了跟你們說了,我叫姜春生,是姜氏武館的第四代傳人,也是武館現在的武師。你們二位怎么稱呼?”
聽說李愚和文天愿意給自己當啦啦隊,那壯漢的態度好了不少,他先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后又打聽起了李愚和文天的姓名。
李愚把自己二人的姓名告訴了姜春生,姜春生點點頭道:“好好,以后咱們就是朋友了。如果我家武館還能開下去,回頭你們想學拳,我可以教你們。還有,你們不是說來找親戚的嗎,等這件事過去,我幫你們一塊找,在這豐南市,我還認識不少人呢,沒準你們要找的人我就認識。”
“哈哈,我也相信你肯定會認識的。”李愚呵呵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