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馬老家的餐廳,一抬頭,李逸就看到了高處的房梁,忽然心中一動,或許找馬航宇打聽一下,說不定還能知道那根大木料該怎么用才不至于浪費了材料。
既然存了這個心思,吃飯的時候,他就將話題故意引到了古建筑上邊。看到李逸居然對這個頗有興趣,馬航宇高興的打開了話匣子。
“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幾年前參與了坤寧宮的修繕工程,以前去逛故宮的時候雖然也能看出來些名堂,可是那一次才算是真正見識了什么叫做登峰造極……”
“那,馬哥,坤寧宮的房梁是一根整木料嗎?”
看到李逸居然問出如此外行的問題,馬航宇哈哈一笑,開始給他解釋起來,
“坤寧宮面闊連廊9間,進深3間,哪有那么長的整木料來當房梁?而且,宮殿建筑和我們這種房子不一樣,它那個叫做梁枋,因為進深很深,柱與柱之間不但有梁,還要有枋……”
馬航宇連比劃帶解釋的說了一大堆,李逸總算是搞明白了。像他們家這種民房,都是單進深的,所以會看到有一根主梁,而像宮殿那樣,動輒就是幾個進深,房屋結構完全不一樣,梁枋往往會有很多根。也就是說,他那根金絲楠木即便是用在這些宮殿上,多半也是要截成一段一段的。
雖然他相信,有些宮殿類建筑一定用得到那么長的房梁,可除非是新建,否則如果只是修繕的話,應該是用不到換梁。但就算是換梁,他那根金絲楠木也實在是太貴重,而現在那些宮殿又多半都是旅游景點,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會接受如此巨大的投入?
至于新建,那更是想都不用想,沒有人會傻到新建一棟宮殿來自己住,可如果不是自用,誰會買那么貴的一根房梁?
看來他應該是被廖文豪的隨口一句話給帶溝里了。其實仔細想想,雖然那么罕見的一根木料就此毀了確實是有點可惜,可是木頭嘛,再珍貴還不都是要給人用?
再說了,真要拿去用到宮殿上,多半還不如鋸了做家具賺錢,而且,真那樣做,還很有可能落不到什么好處,反而惹得一身騷。
想通了這個問題,李逸的心情格外愉悅,因此吃飯的時候也就多吃了一碗。
“咦?我看小李好像是挺喜歡吃這個野山菇的,正好我這兒還剩下些干貨,都是自己上山采的,絕對無毒無公害,走的時候帶上!”
看到李逸挺喜歡吃自己家做的菜,馬老高興起來,非要讓他將家里剩下的干蘑菇帶上,這下,這家伙又占便宜了。
將常槐之送回店里,那件完好的梅瓶也照例被老爺子抱走研究,李逸找到了白千葉。
“回來了?這一趟出去的時間可不短,這跟女朋友在一起就是不一樣,樂不思蜀啊!”
看到白千葉精神不錯,居然還主動開起了玩笑,李逸偷偷的吐出一口長氣,能夠解開那個疙瘩就好。
一個小時之后,李逸起身離開了溯靈齋,而紅塵這時正好從陽南趕了回來,休息了一會兒,晚上陪著他和王浩青喝了一頓酒,又跟鄭樹森譚默軒一起吃了一頓宵夜,瑣事基本上就全部搞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逸就趕到了師父的工作室,一推開門,看到鐘圻也在,不由笑道:
“師兄,師父給你定目標了嗎?”
鐘圻苦笑一聲,
“定了,連你都有目標,我怎么又可能逃得掉呢?花鳥的一等獎,拿不到的話,禁足兩年!”
“兩年?!”
“是啊,師父說,你的進步速度比我快多了,你都要禁足半年,我這兩年還是便宜我了呢!”
李逸臉上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忽然,他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師兄,一個分類幾個一等獎?”
“好像是兩個吧,原則上,在水平差不多的情況下,會是工筆和寫意一樣一個。不過這也說不定,我記得還有一屆一等獎干脆就空缺了,至于只有一個或者兩個都是同一種技法的也有好幾屆。”
這么嚴?李逸皺起了眉頭,師父給他安排的是用寫意山水參賽,可前提是這一個多月他練的出來,否則的話,他就必須要用寫意花鳥去參賽。如果不幸出現這種情況,那么,他和鐘圻只有包攬了兩個一等獎才能逃脫禁足的懲罰,這個概率,實在是太小了點。
“師兄,你的作品能讓我欣賞一下不?”
鐘圻一揚脖子,都在那邊,自己看去。
李逸走到那張畫桌跟前,一看到鐘圻的作品,就不由暗呼了一聲糟糕。
在他看來,鐘圻這些作品的水平都很高,雖然他倆一個工筆一個寫意,但他估計,他狀態最好的時候,畫出來的東西也就不過是這種水平,而鐘皓晴卻告訴他,鐘圻之前參加過一屆,只拿到了一個三等獎……
“師兄,你上次參加比賽是哪一年?”
“四年前吧,這幾年,雖然感覺有進步,可是,別人也不會原地踏步等我,所以我覺得,我要倒霉了。”
四年前?李逸忽然覺得,他應該去新華書店轉一圈,把前幾屆獲獎作品集都買到手才對,可是昨天東跑西跑的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一件事兒給忘了。
正琢磨著是不是打個電話讓紅塵幫他跑一趟,忽然,胡瑾泉推開了工作室的大門,沖兩個人一揮手,到車上去把東西都給我搬下來!
“這些,是這二十年來,歷屆大賽一二三等獎的作品集,還有這些,則是我和你們鐘師父收集的那些人近期的作品。”
胡瑾泉拿起了一本厚厚的畫冊,
“基本上,上屆拿了一等獎的人都不會參加下一屆的比賽,但這并不是絕對。我記得,最近這十場大賽,差不多有三屆有上一屆的一等獎參賽,至于這次,你們的運氣就更好了,居然有上一屆的兩個一等獎都報了名,而且正好是一個工筆花鳥,一個寫意山水。”
胡瑾泉微微笑著,可是他的笑臉,在李逸和鐘圻的眼里看起來,就好像是魔鬼的笑容一般,我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可就是要這么安排,你們兩個小子,有脾氣嗎?
李逸和鐘圻相視苦笑,從胡瑾泉手上接過那本畫冊,仔細的看了一下上屆榮獲一二三等獎的畫家的作品,不由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幅冊子里,榮獲二三等獎的作品倒也還罷了,只是那四個一等獎,確實是有點強的不像話。兩人感覺,他們距離找到自己獨有的風格已經只有一步之遙,雖然這個門檻很難突破,兩年時間根本就不夠,可是,保不齊人家又有了什么際遇,忽然突破了呢?要不他們還回來參賽干什么?
“你們兩個可能還不是太明白這個比賽的評獎機制,因為每一屆一二三等獎的人數都不太一樣,看起來有些亂,其實是這樣,這個比賽,完全是根據選手作品的水平來評定的。”
胡瑾泉背著手來回踱了兩步,接著說道:
“每一個獎級的設置,都有一個最初的門檻,只有過了這個門檻,才有資格參與該獎級的競爭。但是呢,一等獎的評定卻不是完全根據這個標準來的。”
“舉個例子吧,比如這一屆,有三幅作品的水平都達到了一等獎設置的門檻,但是呢,這三個備選的一等獎里,有一幅作品,水平明顯的要超過另外兩幅,那么對不起,一等獎就只有這一個,剩下兩個,就只能降到二等獎去。至于二三等獎,中間也有一些沒有公布出來的規則,不過這個你們就不用知道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你們的目標。”
聞言,李逸兩人又是齊齊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標準實在是太嚴苛了!
按照胡瑾泉的說法,要想獲得一等獎,不但作品水平要達到一等獎的門檻,還必須保證,其他也達到門檻的作品不能比你的作品好,否則你就只能拿二等獎……
“胡老師,我看啊,干脆讓我師父把我直接禁足了算了,我……”
“呦?準備不戰而退了?行,不想參加也沒問題,直接禁足四年,連后兩屆也一塊躲過去好了,反正你抱著這種心態,參加多少屆也都是被禁足的份。”
鐘圻的臉,馬上就變成了一個苦瓜,不就是地獄式的訓練嗎?為了今后幾年的幸福,我豁出去了還不行嗎?
胡瑾泉沒理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張打印紙,轉身貼在了身后的墻上,
“這是你們的訓練計劃,前三天,暫且每天練習10個小時,然后根據情況再酌情調整,最高可以達到每天18個小時,你們明天過來的時候,記得都把被褥帶過來,反正這個地方除了蚊子多點之外,應該和你們家里也差不了多少。”
李逸無語的摸了摸鼻子,看來,兩位師父這是下了狠心了啊,連被褥都要拿過來,先不說大賽之后會不會真的禁足,只是這40來天,看樣子是要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