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特達木注定得不到任何回應,空曠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人被卷入無盡的黑暗中。
眼看黃符越來越近,但是特達木卻動彈不得。
特達木心里的恐懼越來越強,他原本沒將他們倉促之下的口訣放在眼里。因為他知道斡旋造化根本不可能成功。
不然的話,老家伙也不會死了。
當年老狼主絕對是中原第一強,所有術法他都掌握,只除了斡旋造化。
不僅因為口訣心法不全,最大的原因是那根本不是隨便可以修煉的術法。
一旦煉成,世界都會改變。
就連起死回生的術法都不能與之相比。
斡旋造化就是這樣的術法,不屬于人類,能使出的只有神。
但特達木雙目猩紅,緊緊盯著那巨大的黃符,心跳如擂鼓。明明可以確定不可能是斡旋造化,但他還是怕了。
黃符上傳來的威壓不是假的,是特達木這輩子都沒有體驗過的。
就連他現在的境界都不知道能不能抗住黃符的一擊。眼看黃符離自己越來越近,他也拼上了全部內力,將這些年煉成的術法口訣全部祭出。
若是換做旁人,估計這時已經被黃符壓在地上喘不過氣來了。
咬牙堅持著的特達木,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就像沒有察覺到似的,仍舊站得筆直。
和特達木相比,燕飛揚這邊也好不到哪去。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燕王孫,他光是念完口訣的最后一個字就噴出一大口血。
燕飛揚緊閉雙目將內力傳入燕王孫體內,黃符形成的瞬間他的內力仿佛被清空,蕩然無存。
體內只剩下游絲般的內力,想要凝聚都十分困難。
但是燕飛揚也顧不上這么多,草草將這些內力壓在體內。這是絕對不能動的最后一點內力。
只要有這一點內力在,他就能保住自己一口氣,甚至這條命。
就靠這些內力,他才能控制體溫催動隱身彈甲。一旦黃符出現任何問題,他都能用最后剩下的這點內力擊潰特達木的命門。
來不及多想,燕飛揚強撐著最后一點力氣站在原地。
但其實只有燕飛揚自己知道,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如果不是有燕王孫支撐著,他已經耗盡內力倒地了。
鳳九天也好不到哪去,所有內力都集中在最后這一搏。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保存,將能調動的全部內力都傳給了燕王孫。
隨著內力的流失,鳳九天連坐直都非常困難。
他的旁邊就平凡三人,有了葉小桐的幫忙,平凡也可以分心顧著鳳九天了。
只是他的內力有限,對鳳九天來說也是杯水車薪。
黃符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發出耀眼的光芒。很快黃符正中間出現一片血紅,但光芒卻更甚。
整個黃符在暗暗發生變化,光芒炙熱,讓人無法直視,灑下萬丈金光,將天地都照亮。
黃符中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將黃符生生燒出一個洞來。
它就像是有生命似的,因為洞內由內向外汩汩地流著血。
看起來這黃符的生命正在消逝,但其實這才是斡旋造化的玄機所在。
洞內那股生命氣息讓人無法忽視,而那團火更是大有來頭,生生不息。若能有人得一星火焰,就能不斷從中淬煉出新的術法。
這種奇景從來沒有出現過,更不會有人親眼見過。
現如今在場的幾人都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只是不知道見過這些之后,他們還能不能有命留下將術法傳下去。
特達木也不例外,他的內力充盈,甚至比對面幾人更早感受到黃符中的那股生機。
他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他也看出這黃符的特殊之處。
斡旋造化,果然是充滿生機的術法。如果能將其利用,那對修煉百利而無一害。
這如何能讓人不心動?
要知道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幾輩子都不會出現一次。這次僥幸被燕家人煉出,但下一次就難保了。
而且燕鳳兩家拼死做出的黃符,一旦失去作用,他們也死定了。這是毫無疑問的。
特達木本可坐享其成,但是燕家人死了,斡旋造化的口訣他還是一無所知。
這就不是特達木想要的結果了。
所以無論如何,燕鳳兩家的人都要死,但黃符他必須留下。
哪怕只是黃符火焰中的一絲生機!
特達木此時眼里只能看的到黃符,其他一概拋在了腦后。就算不用他親自動手,他們也絕對活不成了。
只要自己扛過這道黃符,哪怕僅剩最后一口氣!
特達木怒吼一聲,山石為之一震,氣勢乍起,周身彌漫著旋渦,仿佛要將天地都吸進自己的身體內。
置之死地而后生!
特達木要用這一招硬碰硬,看看到底是已經入魔的自己更強,還是斡旋造化的發力更勝一籌。
滔天巨吼之后,黃符也近在眼前,直直地撞上特達木的渦旋。
兩相碰撞,地動山搖,掀起巨大波瀾,蕩開肉眼可見的萬里內都受到波及,天際已不可尋。
驚世駭俗的碰撞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響徹天地,刺眼的光芒照亮肉眼可見的所有位置。
黑暗無所遁形,天地也被擴展,分不清是嘶鳴還是呼嘯。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地上早已沒了聲息。到處都變了模樣,但是世界卻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原本要合在一起的天地都重新分開了。
靜謐。萬籟俱寂。
這么平靜,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不是因為趴在地上隱約看出來的人形,誰都不會相信剛才那么大的動靜之后還會有人存在。
但是幾個人似乎都沒了聲息,趴在那一動不動。
沒過一會兒,突然有個人的身體動了動。
他的手指敲了幾下,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后胳膊撐著身體一點點站起來。
居然是特達木!
他果然沒有死,他賭對了。他料定斡旋造化的口訣根本沒有完成,只不過是燕鳳兩家拿出來嚇唬人的。
那是剛才那股滋味特達木也不想再回憶了。
他滿身瘡痍,四肢的骨頭基本都斷了,他硬是靠著那點殘存的內力支撐著坐在地上,疼的他差點叫出聲來。
但他現在更想大笑。
“連斡旋造化都奈何不了我!哈哈哈!”
特達木聲音沙啞,只是這么幾句話就已經讓他快要喘不上氣來。
他看向對面的那幾具尸體,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跟我斗?”特達木笑的越發放肆。
他太得意忘形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倒地不起的尸體中,少了一個人。
特達木利用殘存的內力,幾乎是立刻就在口中念著口訣。
“胎化易形!”
這術法一旦施出,就能將僅存的內力徹底封存,進而煉成金胎,脫體離竅,重新投入修煉中。
這么一來,精煉的金胎就能和神識相融相化。
只需要七日時間,筋脈和骨骼都能重新恢復到巔峰狀態。而金胎也能再長為成人。
只是魂體和神識雖然不變,但外表卻會發生變化,比使用術法之前只會更加精進。
這種術法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因為次數多了就會變成濫用,而鑄就的身體也會一個不如一個。
特達木早就打好了注意。只要能留著一口氣,就會金胎重鑄。
到時他就可以不費力地回到巔峰位置,就算整個天狼宗都已經覆滅僅剩他一人,他也可以將中原踏平。
“哈哈哈!老家伙都做不到的事,讓我做到了!”
特達木的身體一點點縮小著,全身原本就斷裂的骨頭又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他忍著全身骨頭斷裂的劇痛,隱忍著不叫出聲。
只要扛過這段痛苦,他就能鑄成金胎!
但偏偏天意弄人,特達木只覺得耳邊一道微風襲來,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后心一涼。
悶哼一聲,特達木的嘴角流出黑紅的血。
他顧不上金胎重鑄的痛苦,奮力轉身,以口為器,將血直直地噴出去,如利劍一般。
但是這些血劍就這樣飛到不遠處掉在了地上。
特達木目瞪口呆地微張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的身后一個人都沒有。
可是他能明顯感覺到內力在流逝,順著后心多出來的那個小孔。
就連他好不容易匯集起來的力量也都流了個一干二凈,他的金胎才剛剛開始,就因為后繼無力停止了。
特達木的全身骨骼都已斷裂,根本接不起來,身體也縮成了原來的二分之一大小。
后心那個孔也越變越大,一陣風沙吹來,特達木的皮膚瞬間沒了水分,變成勒一具干尸。
燕飛揚也沒有多余的力氣讓自己現身了,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吐著血,臉色慘白。
他用最后僅剩的一點內力催動隱身彈甲,潛到特達木身后,將銀針狠狠刺入他的后心下三寸處。
那里就是燕王孫說過的,特達木的命門所在。
燕飛揚找到了最佳時機,就在特達木金胎重鑄的瞬間。
這時候的特達木是最弱的。但燕飛揚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力氣用血劍做保命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