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虎落平陽!
“放肆。”崔洗塵身邊的小輩厲聲喝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崔家鼎盛之期,別說是這飛羽軍一個小將,就是高坐馬上的趙德祥都不敢與老爺子正眼說話。現在他身邊的一個狗奴才竟然敢按著老爺子的肩膀就讓他下跪,這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些貨色也當得上老爺子一跪?
看到這一慕,崔家兒孫輩皆目眥盡裂,恨不得拔劍將此惡奴給斬殺。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將眉眼一橫,怒聲喝道:“罪人之身,還敢如此囂張狂妄,還有沒有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我們自然將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但是我崔氏之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崔氏子弟出聲喝道。“我崔氏先祖自西風建國始便是從龍之臣,千百年來,圣譽不斷。我崔氏一門三公,文官武將無數,豈是你這些卑劣小人可以輕辱的?”
“嘖嘖嘖,這話說的好聽千百年來,圣譽不斷。既然如此,你們又為何做出這等忤逆朝廷的事情?你們可曾把皇室宗族看在眼里?你們可曾把圣明君主放在眼里?”趙德祥一臉冷傲的說道。他是惠王的心腹,自然明白頭上那位主子對崔氏一族的真實想法。若不是陸行空那個老匹夫出言力保崔氏,飛羽軍早就大開殺戒將這崔氏滿門給屠殺個干凈。楚氏皇族被帝國權臣們壓迫千年,世人皆知有宋,不知有楚,與這崔氏也有莫大的關系。若不是崔氏助紂為虐,若是崔氏站在皇族楚氏這邊,宋氏安敢如此?
壓抑了千百年的戾氣爆發,又有自己的兒子楚潯入魔之后被李牧羊當著自己的面給砍掉腦袋惠王心里恨極了這些世家豪閥,哪里還能夠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緒?
他奈何不了陸行空和李牧羊爺孫,但是宋氏和崔氏可是沒準備那么輕易就饒恕的。直到現在,追殺宋氏婦孺的監察司和夜梟司的人馬還在外面忙活不休。
趙德祥就想不明白了,以前陸氏倒霉的時候,崔氏可不曾對他們手下留情。現在陸行空手握大權,難道不應當是血債血償為何要對崔氏如此優待?
“難道僅僅是因為傳言所說的崔氏那位小姐和陸行空的孫子關系曖昧若是如此,陸行空就不配做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如此行為簡直是愚蠢之極”
“你”
聽到趙德祥所說的話,崔氏子弟還欲反駁,卻聽到崔洗塵出聲喝道:“閉嘴。”
他抬起頭看著趙德祥的眼睛,沉聲問道:“趙將軍,當真需要如此嗎?一點兒顏面也不愿意給老頭子留下了?”
原本威風赫赫的一國公爵,為了保全崔氏滿門,自廢神功,自毀丹田,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垂暮老者。
現在,竟然被迫要向一個以前地位遠遠不如自己的將軍下跪
落魄至此,讓人心酸不已!
“什么?”趙德祥避開了崔洗塵的眼神注視,出聲說道:“哦,你是說跪迎的事情啊?那都是下面的人胡言亂語,國公大人切莫當真。若是不想跪的話,本將軍難道還能夠勉強?不過,下面的人行事向來沒輕沒重的,若是進去抄家的時候不小心傷著了家里的孩子女眷就是把他們斬了,也難消國公大人的心頭之恨吧?”
崔洗塵整理衣衫,對著高坐馬上的趙德祥重重的跪了下去。
“罪臣崔洗塵恭迎趙將軍。”
面容憔悴、須發皆白、身體干瘦如枯萎的朽木。
曾經不可一世的星空強者,國之重臣,現在就像是一個賣炭老翁一般茍延殘喘向人低頭。
“父親你不能跪啊不能跪啊”
“爺爺,你快起來,快起來,我殺了這些狗賊”
“爺爺”
崔洗塵跪地,站在他身后的崔氏兒孫也跟著跪伏一地。
一個個的痛哭流涕,悲憤不已。
他們心中的信仰,崔氏的脊梁,就這么當著他們的面被人戳破打倒,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爺爺”崔小心奔了出來,想要將崔洗塵從地上攙扶起來,眼眶紅潤,淚濕雙頰,急聲說道:“爺爺,快起來,起來”
“小心,你怎么出來了?我不是交代過了,女眷呆在后院不許出門”
“爺爺,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你越是這樣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把我們當作人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倘若爺爺不如此怕是他們會對你們不利老朽縱橫一生,不想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全不了”崔洗塵也是眼眶泛紅,悲聲說道:“若是如此,我有何臉面去九泉之下見我崔氏的列祖列宗?”
“爺爺,你不要去想這些。地上寒冷,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崔道。天寒地凍,眼見著今年的第一場初雪就要落下。要是以爺爺以往的身體,這點兒寒冷自然不會被他們放在眼里。但是,爺爺剛剛才散盡一身修為,現在正是身體最為虛空的時候。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修行高手散去一身修為,并不是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而是變成一個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廢人丹田被毀之后的反噬之力可不是一個老人能夠輕易承受得了的。
崔洗塵并不起身,抬頭看向高高在上的趙德祥,出聲說道:“恭請趙大人還有諸位上官入府。”
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崔洗塵,這位崔氏的一族之主,趙德祥心里百感交集。
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又如何?
一旦失勢,還不是像狗一樣的匍匐在地上向自己搖尾乞憐?
”不過,這種感覺真是美好啊”趙德祥在心里想道:“把之前都不愿意正眼看自己的大人物踩在腳下,這種感覺真是美滋滋。”
“趙將軍好大的威風啊。”一道清冷陰厲的聲音傳來。
只見長街之上,一群身穿飛魚服的男人正迅疾無比的朝著這邊奔涌而來。腳不沾塵,悄然無聲。
監察司!
“該死的監察司怎么也來了。”趙德祥眉頭緊鎖,暗自想道。崔洗塵被摘了爵位,削了官職,就連他們住的這崔氏大宅也將收歸國庫。此番飛羽軍受命抄家,這可是個肥差。趙德祥原本是要好好的發一筆橫財的,但是,若是有了監察司的狗腿子跑來,怕是事情就不容易辦了。少不得要分給他們一些好處。
待到趙德祥看到為首之人是新任的監察史掌令使燕相馬之后,心情就更加糟糕了。若是此子的話,怕是拿點兒錢財是打發不走的了。
“燕長史怎么來了?”趙德祥高居馬上,冷臉相迎。
“陛下擔心某些人徇私枉法,將原本應當送到內庫的東西都搬到自己家府宅,特意讓我前來監督查驗趙將軍不會是對陛下的命令有所不滿吧?”燕相馬看到跪倒在地的外公崔洗塵,臉色陰沉如水,心里殺氣騰騰。
無論如何,他也不忍心見到外公被人這般欺凌侮辱。
這趙德祥簡直是罪該萬死!
“陛下有令,本將軍怎敢不從?不過,燕長史此番前來,怕是有所私心吧?”趙德祥一臉嘲諷的說道。
“私心?私心自然是有一些的,那就是好好為陛下辦事,做好自己的差事不然的話,那可就是辜負圣恩了。”
“怕是不僅僅如此吧?”趙德祥指了指地上的崔氏族人,獰笑說道:“別人不知道他們犯的是什么罪行,難道燕長史也不知道?燕長史可要謹慎啊,萬一羊肉沒吃著,卻惹了一身騷,那不是得不償失?燕長史如此年輕,可還有著大好的前途呢。”
燕相馬一步步走到趙德祥面前,沉聲說道:“第一,趙將軍應當知道,我現在不再是監察司長史,而是負責整個監察司工作的掌令史。”
“第二,監察司有監察百官,聞風上奏的職權。倘若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讓人把趙將軍和趙將軍身邊的這些親近之人全部都給盯住了,你們貪了多少次贓,枉了多少次法,去了多少次春意樓,甚至去了幾回茅房都清清楚楚記錄在案。趙將軍,就算你圣寵再隆,天長日久,你覺得自己處境如何?”
“第三,崔洗塵是我外公,跪在地上的大多都是我的舅舅表兄弟我是一個記仇的人,倘若我心里記掛著誰,那就一定會想方設法要去報復的。剛才趙將軍也說了我還年輕,還有著大好的前途趙將軍當真要和我結下死仇?”
“燕相馬,你敢威脅本將軍你信不信我這就去秉告陛下,奏你私通叛賊,意圖謀反”
“據說宋孤獨有一塊絕品墨石,極其喜愛,輕易不肯示人”燕相馬咧開嘴巴,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德祥,笑著說道:“趙將軍,若是讓陛下知道那獻寶之人的名字,你猜會怎么著?”
趙德祥臉色大變,雙眼死死盯著燕相馬,壓低嗓門問道:“你待怎樣?”
(本章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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