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鼎城一角。●雜/志/蟲●
食闕中,蘇乞年獨飲血泉,靜坐不語。
小家伙百無聊賴,趴在地上,金黃色的尾巴不時甩動,大眼睛眨巴,滴溜溜亂轉,不用看,蘇乞年都知道這破孩子肚子里沒憋什么好屁。
食闕寂靜,自最后那名辟地境大圓滿的中年仆從之后,一炷香內,都再沒有一人現身。
到底是什么人在針對他?
蘇乞年不動聲色,他不清楚,此前那名巡察圣者,能否體現東極星天戰皇殿所有的聲音,但可以肯定,鎖天一脈不受待見是事實,甚至因為一道祖約,不能輕易踏出中域祖地半步。
身懷封鎮禁忌,他鎖天一脈傳人的身份幾乎被認定,而玄黃大地種種,亦不能輕易透露,蘇乞年能夠感到,這浩瀚星空的水,比玄黃大地更深,地域太廣袤了,只是這北域東極星天,就比玄黃大地所在的生命古星,大了不知凡幾。
蘇乞年相信,剛剛那一個個仆從,背后或多或少,都隱藏著一些大人物,這些大人物不便公然現身,于是就命仆從前來試探,除了想要確認他的身份,必定還在印證著什么,蘇乞年明白,即便沒有小家伙一路跟隨,他這九鼎星空之行,也不會太平。
人族,已經不干凈了……
蘇乞年念動間,又搖搖頭,現在就下定論,還為時過早,對于那鎖天一脈,他所知甚少,其為何在中域祖地不受待見,那祖約又是在怎樣的境況之下訂立的,而他那位傳下《光明大道》,至今不知曉真實身份的無名師父,在中域祖地又是怎樣的身份,這一切種種,于眼下的他而言,皆是未知。
是以,他刻意在地榜之上留下了出身玄黃四個字,他不能保證,對于玄黃大地,放眼整個人族星空,無人知曉,甚至可能會引動一些隱藏在暗中的存在,不過現在留給他的時間太短了,唯有行走在懸崖邊緣,才有可能看到朝陽初升時的第一縷陽光。
這一刻,食闕外,有低沉的獸吼聲響起,這獸吼聲雖然低沉,但是其中蘊藏的煞氣,卻令得四方不少人心神一緊,一些修為不高的,更是面色微白,看石道上一輛金色戰車,光輝絢爛,如籠罩在一團光芒中,拉車的荒獸不過三丈高,似一頭蠻象,卻密布有青色鱗甲,閃爍冰冷的金屬光,那一條如青金鑄就的象鼻甩動,空氣哀鳴,被輕易抽爆。
四星荒獸,青麟古象!
那一位到了!
很多人目光閃爍,看那金色戰車在食闕前停下,一名身著金色戰衣,豐神如玉的年輕男子走下戰車,其生有一頭黑發,劍眉入鬢,眸光開闔之間,如有天日懸空,其肌體浮盈微光,整個人都透發出來一股英武的氣質,又好像一尊神子轉世,器宇不凡。
然而,還不等這一位走進食闕,石道的另一頭,又有腳步聲響起,這是一名背負大鉞的年輕漢子,一身粗布黑袍,背后的斧鉞也如墨色一般漆黑,隨著其走來,腳步聲不是很響,卻仿佛踏在四方眾人的脈搏之上,富有一種難言的韻律。
是他!
食闕四方,很多人又是心神一震,這又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尤其是一些老輩人物,此刻目光閃爍,看來那來自鵲山星河古路的年輕人的身份,已經幾乎可以確定了,如此一來,這兩位的到來,也就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食闕中的那一位會如何應付。
這里是九鼎星空,不是尋常師部星河,就算是圣者,在這里也要保持足夠的謹慎。
“看來來得正是時候。”
石道上一條分岔路口,又一名負劍青年邁步而出,其一身雪白長袍,鬢角微白,氣質清冷,哪怕是開聲吐氣,也透著幾分清寒的味道。
“的確不晚。”
隨著這一道軟糯而雍容的聲音響起,食闕前到來的三人瞬間落到目光,就看到一道婀娜的身影由虛化實,在食闕前顯現出身影。
這是一名身著紫色長裙,肌體瑩白,身姿婀娜的年輕女子,一頭紫發絢爛,立在那里,似乎將九天之上神日的光輝都遮掩了,其姿容傾城,美麗得不像話,赤足而行,一雙玉足雪白晶瑩,點塵不沾。
“圣女!”
有人驚呼,露出震動之色,如果說此前到來的三人已經令他們心生搖曳,震動不已,那么此刻現身的這位風華絕代的女子,就令他們心神劇震,以圣為名,這是這風鼎巨城風家旁支一脈唯一的圣女,不僅姿容絕世傾城,一身修為,放眼這風圣靈星年輕一代,也少有人及,是一位圣禁之王。
最重要的是,其為風鼎城這一支,當代圣者的親女。
圣者子嗣!
“沒想到風鼎圣女也到了。”
這時,那駕馭青麟古象,乘金色戰車而來的年輕男子開口了,他金色戰衣加身,十分英武,即便是面對這位風鼎圣女,也語氣平淡,沒有半點驚愕,只是眸子微凝,這位風鼎圣女都驚動了,想來這風鼎城風家一支,已經有所決斷。
休命刀,蘇乞年!
一身粗布黑袍,背負大鉞的年輕漢子看向食闕中,他沉默不語,并沒有和其它三人交流的意思。
“看來只能各憑手段了。”
雪白長袍輕揚,鬢角微白的負劍青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語氣清冷,道:“只怕食闕中那一位,并不識得我等。”
“很快,就會認識了。”
金色袖袍飛揚,乘戰車而來的年輕男子開口,他語氣淡漠,當先一步邁入食闕中。
“太麻煩。”
風鼎圣女淡淡道,她一只纖若無骨的玉手抬起,當空輕輕一震。
不見半點花俏,憑空似起了一縷微風,落到面前能有三百丈高的食闕之上,鬢角微白的負劍青年和背負大鉞的年輕漢子皆挑眉,看那食闕如同風化的枯石一般,隨著微風拂過,一寸寸碎成齏粉。
此刻,食闕中除了蘇乞年之外,早已空無一人。
隨著食闕消失,百丈高的虛空中,一張石桌沉浮,蘇乞年依然坐在石桌前,懸空獨飲,身邊的小家伙則起身,很是不耐煩地掃一眼四周,這些人族太麻煩了,一個接著一個,它根本看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神駿的幼駒。”
風鼎圣女眸光輕靈,帶著幾分清麗,又有幾分嫵媚,此時目光落到小家伙身上,以其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這二十多年來,所見過的最神駿的天馬幼駒。
五星踏空駒!甚至可能接近了六星之境。
天馬一族,五星踏空,六星玄音,那是足以媲美圣者的存在,不過六星玄音駒,天生神圣,異象天成,這匹天馬幼駒雖然看似不凡,但應該還沒有達到六星玄音駒的生命層次。
“果然是蘇兄。”
這時,那此前踏進食闕的年輕男子開口了,淡淡道:“不過蘇兄貿然打傷我前來相請的仆從,怕是不太妥當。”
頓了頓,其又輕笑一聲,道:“而且,我很不喜歡,有人在頭頂之上……”
說到這里,一股無形的可怖氣機如天日升空,將食闕所在的百丈虛空籠罩,這氣機之盛,令得四方一些辟地境大圓滿之下的人忍不住后退,即便不是針對他們,也感到心靈顫栗,這一位血脈雖然不如風鼎圣女尊隆,但是出身絕對不凡,來自數萬里外另一座巨城,有圣者的隔代血脈,亦為將血天驕,更重要的是,與風鼎圣女一般,乃是一尊圣禁之王,且踏入了地榜之列。
地榜高手!
百丈虛空之上,蘇乞年身不動,早在這四人未曾現身,他就感知到了四股強盛的氣機,或是盡顯于外,或是內斂深邃,每一股氣機,都不亞于鵲山星河那位鵲山圣,甚至還要更強,令他心中感嘆,無上王部星空的底蘊,比想象中更加驚人,初來乍到,就遭遇了四位年輕的地榜高手,不過他也同樣相信,這并非是偶遇,地榜雖然足有三千之數,但無上王部八十一脈,能有八十一顆靈星,在其中一顆靈星之上,非是圣城的旁支巨城中,一下遭遇到四位地榜高手,未免太過巧合了。
王部星空雖然浩大,但東極星天同樣不小,無上王部遠不止有這一座,再到整個北域,蘇乞年明白,這一場星空風暴,已經平地而起。
“蘇某不喜歡拐彎抹角,說人話。”
蘇乞年再開口,語氣比這位金色戰衣的英武男子更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波瀾不驚,但是隨著其話音落下,被打成齏粉的食闕四方,一下陷入了寂靜之中,很多人露出振奮之色,尤其是一些年輕人,更是目光湛亮,地榜人物的交鋒,哪怕是在這風鼎巨城中,也難得一見,這些年輕天驕,皆出身不凡,很少愿意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手,成為他人觀摩,乃至日后的談資。
一些老輩高手搖頭,不得不說這位鎖天一脈傳人太過桀驁,這里是北域東極星天,可不是在中域祖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