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一縷刀光,似混沌鑄成,如劃開了天與地,撕開了時間與虛空,于上下四方,古往今來之間開辟出來了一道缺口。
重雷師部三太上渾身發光,身如刀光一閃,于間不容發間避過了席卷而至的時空亂流。
時空亂流落空,墜入虛無,清濛濛的光華斂去,時空長河的浪濤聲漸行漸遠。
一名身著白袍,黑發如墨,略顯清瘦,而神情肅穆的老人出現在重雷刀城前,立在那石刻前方三丈之地,看向城門前并肩而立的兩個年輕人,眼中有奇光,亦有沉凝之色,老人看上去平淡無奇,周身鋒芒不顯,甚至顯得有些平凡,但無論是敖戰還是蘇乞年,皆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因為剛剛那撕開了時空禁錮的一刀,正是出自這一位之手,雖然有他們修為不濟,道法參悟尚且淺薄的原因,但能夠破除時空之力的禁錮與殺伐,絕非是一般的圣者能夠做到。
“拜見重雷刀圣!”
這一刻,遠方數以千計的悟刀者齊齊躬身一拜,露出敬畏之色,這是一位真正立在圣境絕顛之上的存在,一位步入了九轉的圣人,當代重雷刀圣,放眼這片蠻荒大地,都是少有的強者,即便是刀靈王部,也會給予足夠的禮遇。
重雷刀圣!
蘇乞年凝神,這就是與玄黃大地九大妖圣,以及大夏人皇媲美的存在,一代圣人,刀道至強者。
“時間禁忌,你是鎖天傳人!”
這一刻,重雷刀圣身側不遠處,那三太上目光冷幽,盯住了蘇乞年,關于鵲山星河種種,近日以來聞名東極星天,如刀靈王部這樣的王部星空,無上傳承,重雷師部的重要人物又怎么會沒有得到消息,禁忌之法,還是時間禁忌,對照傳聞,這位三太上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年輕人。
虛空與時間合璧,衍化時空之力,這種刀法,簡直超出了這位三太上的想象,即便身為絕頂圣者,面對這一刀,也力有不逮,可以說,九轉圣人之下,怕是很難有人在這一刀下全身而退,而這一刀,很顯然是第一次現世,此前聞所未聞,而自身,則成了這兩個年輕人的試刀者,抑或是……
踏腳石!
臉色愈發難看,這位重雷師部三太上眸光很冷,如刀鋒一般銳利,換作尋常年輕后輩,早已經心驚膽寒,乃至跪伏在地,但無論是敖戰還是蘇乞年,都渾不在意,蘇乞年光明心熊熊燃燒,戰魂統御精神意志,日月當空,天龍伏肩,即便尚未渡過一道輪回,也巋然不動。
鎖天傳人!
遠方,諸多悟刀者露出錯愕之色,這不是傳說中在鵲山星河攪動風云的那一位鎖天一脈傳人,什么時候,居然與東海敖家七太子同行,到了他們刀靈王部星空之下,且其居然真的執掌有時間禁忌,再加上那位敖家七太子的虛空禁忌,諸天萬道中,十大禁忌,居然有兩大禁忌齊現。
更重要的是,這兩大禁忌囊括上下四方,古往今來,乃是締結時空禁忌的基石,而時空禁忌,乃是諸天萬道第一禁忌,堪稱萬道之皇。
誰能執掌時空,古往今來,唯有在百界歲月之末,有過細枝末節的傳聞,但到了這浩瀚星空,關于百界歲月之末那段塵封的歲月,只剩下極少的片段,但毫無疑問,放眼諸天百族,最值得敬畏的力量不是源自諸皇,也不是源自絕跡天下的遠古諸神,而是禁忌之首的時空。
剛剛發生了什么?
尤其是一些開天境大能,露出沉吟之色,剛剛蘇乞年出刀之后,一切時間都被靜止了,諸大能也不能察覺這一刀的虛實變化,不清楚之后發生了什么,但看那位重雷師部三太上的臉色,可以知曉,其多半吃了大虧。
那可是一位絕頂圣者,僅次于絕顛之上的圣人,凌駕于大成圣者之上,居然在兩個年輕后輩手中吃了大虧,這簡直如同夢幻一般,過于不真實。
事實上,就算是敖戰本人,也吃了一驚,雖然他有所估算,但也沒有料到,居然差點將那位三太上一刀斬入時空亂流之中,哪怕是圣人被卷入時空亂流,都很難尋到歸路,不用說尋常圣者,落入其中,除非是氣運逆天,否則多半會在詭秘多變的時空亂流中虛度歲月,直到生命的盡頭,最后黯然落幕。
而蘇乞年卻是生出幾分惋惜,他料到這一刀多半會超出想象,但還是有些超出預料,這一刀若是遭遇到引渡路上的大敵,多半可以一刀斬敵,震懾群雄,現在就現世,想來消息很快就會傳遞到達引渡路上的諸多年輕高手耳中,一旦有了防備,怕就會有人刻意針對他們二人,不會有人想要看到他們兩人同行,衍化時空之力。
“鎖天傳人,你不該在這里。”
這時,那位當世重雷刀圣開口了,他神情肅穆,濃眉蹙起,雖然略顯清瘦,但隨著其開口,卻有一種難言的氣韻透體而出,落到眾人眼中,宛如一座亙古不滅的刀山,又好像有一重重雷海在涌動,沖刷人的心靈世界,撕裂一層層壁障,直達心底。
“路在腳下。”
蘇乞年回應,并未露出怯色,哪怕面對的是一位圣人,他秉承光明心,只求問心不愧,不理眾生萬物,即便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亦視而不見。
“好一個路在腳下。”重雷刀圣語氣淡漠,道,“路在腳下,這城卻是重雷刀城,還是盡早離去,鎖天傳人不該出現在刀靈王部星空之下。”
不等蘇乞年再開口,敖戰卻是語氣微冷,道:“重雷刀圣,你本是前輩,何必咄咄相逼,他人不知這其中因由,我人龍世家卻一清二楚,不過途經于此,堂堂圣人,難道就只有這樣一點氣量,要知道,昔日百界歲月之末,鎖天一脈傳說中的那一位若是真的刻意相對,今日浩瀚星空,未必會有刀靈二字。”
“放肆!”
重雷刀圣冷喝一聲,重雷刀城前,如同有萬千驚雷炸響,天地色變,雷云密布逾萬里,銀電如龍,雷音如鼓,似有億萬天兵居于雷云之上,天師壓境。
這種威嚴太可怖,遠處諸悟刀者,數以千計的高手,都忍不住匍匐在地,難以承受這種威嚴氣勢,這就是圣人之威,只差一步,就可涉足那無上之境,成為諸天百族,浩瀚星空中的無上強者。
此刻,重雷刀圣落下目光,映照出敖戰以及蘇乞年的身影,冷冷道:“七太子,莫要以為乃父乃是無上王者,就可以在本圣面前放肆,口不擇言,這諸多大事,還由不得你來評頭論足,是非恩怨,你還沒有資格斷恩怨曲直,年輕人少出頭,人龍世家再強,也非是諸天第一,更非是人界第一,莫要為家族引禍!”
隨著此言落下,敖戰一身龍鱗圣甲鏗鏘作響,如蘇乞年也不例外,即便有天龍甲加身,但一位圣人的威嚴氣機太可怖,哪怕有所保留,也令他們感到了莫大的壓迫,蘇乞年敢肯定,若是此刻收起天龍甲,怕是瞬息之間,他就要被壓成齏粉,隕落在這位當世重雷刀圣一縷氣機之下。
“好!重雷刀圣今日所賜,來年敖戰登圣,必定登門拜會,請益一二。”
這一刻,敖戰背脊挺拔,一頭金發飛舞,他眸子桀驁,眼神很冷,苦修至今日之境,他未曾仰仗其父一絲半毫之助,甚至拒絕了人龍世家對于王者后裔的諸多給養,孤身一人行走于中域祖地,多少次行走在生死邊緣,諸多秘境險途,方才有了今日天榜之上的敖戰,而非是七太子敖戰,若非如此,即便是人龍世家,也不能賦予他虛空禁忌,這是他靠自己的雙手,搏命換得的驚世造化。
“你敢威脅我重雷師部當世刀圣!”此時,那位三太上寒聲道,“真當我重雷師部無人嗎!”
“你是什么東西,也配辱我師!配和敖某說話!”
敖戰冷笑,爭鋒相對,沒有半點收斂,言辭很不客氣,尤其是對于一位絕頂圣者而言,可以算得上是羞辱了,還是被一個未及而立之年的小輩輕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
重雷師部三太上怒喝,他心火沖頂門,一雙眸子寒光迸濺,臉色都漲紅了,但偏偏剛剛吃了大虧,差點被放逐,真的出手,他極其忌憚那兩個年輕人的刀法合璧,至少于他這樣的圣者而言,時空之力無解。
重雷刀圣臉色則徹底沉下來,道:“是誰!”
“是他!”
三太上咬牙,看向城墻一角那蒼老的石像,此時,其生命氣息正在逐漸衰弱,已經漸至不可聞,似乎被雙方圣境氣機所傷,提前走向了壽元的終結。
也就在這一刻,這位當世重雷刀圣的目光變得寒冷如冰,幽邃如深淵,這是他重雷一族的污點,生生烙印了近千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