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天一脈祖地。雜志蟲
蘇乞年立在數十丈高的山墻前,看眼前這座平凡的寨子,心中感嘆,在這種平凡中,又孕育了怎樣的強大,已經有兩位無上強者為此踐行,并給予了世人兩場瑰麗而震撼的血色閃電。
“蘇師弟你終于到了!”
這時,寨子里,一只禿尾巴黑羽雞騰空而起,如一道黑電,一下撲到了三人面前。
“黑羽師兄!”
蘇乞年眸子一亮,他鄉遇故人,總是值得安慰的,即便故人并非出自故地,但任何玄黃大地的人或物,在這茫茫星空中,都堪稱鳳毛麟角。
“好小子,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到了。”黑羽上下打量蘇乞年一眼,驚嘆道,“你這體內洶涌的氣息,真像是一頭遠古兇獸,看來這些時日不見,你比之前強大了太多倍,已經將道缺之地的修為,徹底融入了這片浩瀚星空。”
然而,黑羽雞話音剛落,就感到眼前一片金光絢爛,他怪叫一聲,就閃了過去,那是碗口大的兩只金色蹄子,锃亮晶瑩,泛著金屬光,繚繞黃金火,砰地一聲,將這土地踏得劇震,卻出奇地沒能濺起一絲土泥,甚至連蹄印都沒能留下。
小家伙很不忿,蘇乞年看到她像見了瘟神,見到一只禿尾巴大公雞卻這么親近,這嚴重妨礙了她交朋友,她覺得離那位好朋友怕是要越來越遠了。
而這一下,黑羽就炸了毛,如墨玉般的翎羽和眸子一下立起,黑鉆般的雞冠泛起烏光,盯住了小家伙,單足而立,而后破口大罵:“熊孩子敢踹你雞爺爺,當年一匹馬王,都被雞爺爺在額頭上啄出了第三只眼,破孩子你欠揍吧!”
“不和你交朋友,你長得太丑,不好吃。”
小家伙大眼睛瞟啊瞟,就是不向前看,精神發音,這時感受隱晦的氣機,覺得這只黑公雞不太好惹,自己還要再進一兩步才行。
“小破孩,你居然說英武神駿的雞爺爺丑?!”
黑羽氣得肺都要炸了,但緊接著他就回過神來,破孩子最后三個字說的是什么?不好吃?
一匹馬,要吃雞?
“該死!雞爺爺決定揍你一頓,熊孩子你欠收拾!”
這一下,黑羽氣得鼻孔都冒煙了,他猛地振翅,如一道黑電撲了出去,小家伙似乎早有預料,在其展翅的一瞬間,撒蹄子就跑,兩對天翅振動,宛如一道金色閃電,這種極速,就是黑羽也大吃一驚。
“這他娘的是二星逐日駒?還是個熊孩子?”
身為圣獸,黑羽頗為自負,追一個熊孩子還要動用全力,他覺得這張英武的臉都要紅了。
只見一黑一金兩道神電在這山寨中交織,閃爍不定,將本來寧靜的寨子,掀起了陣陣喧囂。
蘇乞年笑了,忽然覺得這熊孩子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這一路走來,讓他在這血與火中,還能體會到幾分純凈,沒有沉浸在無止境的殺戮中,讓緊繃的精神,偶爾會生出一絲極其難得的舒緩和輕盈。
“走吧。”
中年漢子笑著搖搖頭,告訴蘇乞年,黑羽這只雞是老祖宗養的,沒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年,但他一直強調自己是只圣獸,這么多年過去,修為境界,也只是輪回圣境,絲毫沒有跨過門檻,邁入無上王境的跡象。
老祖宗?
蘇乞年一直有些好奇,這位被兩位無上強者譽為老祖宗的鎖天一脈強者,到底是何等震古爍今的存在。
“老祖宗收我們做弟子,我們不敢以弟子自居。”
年輕漢子罕見地主動開口,強如這位無上強者,一槍洞殺了金身龍王荒古的存在,在說到老祖宗三個字時,冷峻的臉上,也滿是鄭重之色。
而后,蘇乞年跟著兩人走進了寨子,這傳說中的鎖天一脈祖地。
“祁清回來了!”
有老人拄著拐杖散步,朝著中年漢子笑道,滿臉褶皺疊起,面色紅潤。
“四叔你這么快就回來了,這就是小叔叔嗎?”
一個皮猴子樣的小男孩兒,翻著跟頭,在蘇乞年看來,氣血體質在這個年紀來說,簡直難以想象,如一條幼龍般,動作迅捷,快如疾風,幾個跳躍,就來到了年輕漢子身前,同時一雙烏漆漆靈動的大眼睛看向蘇乞年,對于新面孔,小男孩兒顯得更興奮,似乎從他出生開始,就沒有再見過一個新人。
“他們都說小叔叔你是用刀的,我娘一生氣就揮刀,我爹躲得跟荒鼠似的,一定很厲害,小叔叔可以教我嗎?”
小男孩兒大眼睛眨巴,聽得四周一些婦人和老少大笑。
“哈哈,小皮猴子,你爹那是只怕你娘一個人的刀。”
“不!不!你娘的刀法天下第一!”
“皮猴子,別聽他們的,你娘的刀法你學了不頂用,小心以后討不到媳婦兒。”
蘇乞年也有些哭笑不得,看一名約莫而立之年的漢子腳步無聲息,到了小男孩兒背后,一張臉黑得快成鍋底了。
似乎有所察覺,小男孩兒猛地轉身,一只大手就閃電般落了下來,提起他一只腳,就倒拎了起來。
“小兔崽子!你老子什么時候被你娘攆得跟荒鼠似的!你屁股又癢了,老子今天給你打成十六瓣兒!”
漢子咬牙切齒,拎著皮猴子轉身就走,想了想,又止步,轉過身,看一眼蘇乞年,咧嘴笑道:“新來的兄弟,不嫌棄拜過老祖宗后,可以來我家喝幾杯,老河我釀的血泉,還能湊合。”
“河老三,我也來湊個熱鬧如何?”這時,蘇乞年身邊,中年漢子眼睛放光道。
“祁清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漢子翻白眼,道,“你特么還好意思來湊熱鬧。”
“哈,只是有些沒控制住。”
中年漢子打著哈哈,完全沒有此前紀元之墓前的粗獷與霸道,更像個凡人,喜怒哀樂盡顯于面。
“是有些沒控制住?”漢子狠狠瞪他,“你特么有些沒控制住,把老子全家都打暈了,老子存了一千多年的血泉,你特么連個瓦片也沒留下!”
“都特么一百年了,你還記得!”中年漢子虎目圓瞪,有些不高興了,因為他分明察覺到,旁邊的蘇乞年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這讓他覺得很丟份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剛剛就不該多嘴。
“一百年?你特么化成灰了老子都不會忘了。”漢子咬牙切齒,嗤笑道。
“河老三!你想干架嗎?”中年漢子也咬起了牙齒,這開口左一個老子,又一個老子,沾光了他的便宜。
“干就干!你特么還當是百年前,老子干不過你,百年恥猶未雪,血泉恨永不滅!”
就這樣,兩個中年漢子狠狠瞪著對方,背脊弓起,像極了兩只炸毛的大貓,看得冷俊如年輕漢子,也不禁嘴角抽搐,想要轉身離開,太丟臉了。
蘇乞年也看得有些愣住了,眼前這一幕,簡直與玄黃大地上,兩個潑皮無賴約場子一般無二,滿嘴市井氣,活像是兩個……地痞流氓。
這要是那位隕落的九日王天地間殘留的烙印有感,怕也要氣得立即煙消云散。
這時,年輕漢子吸一口氣,猛地一只手按落在蘇乞年的肩上,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寨子深處,一座看上去古舊而寧靜的石屋前。
蘇乞年看一眼年輕漢子,年輕漢子朝著他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蘇乞年看前方的石屋,從玄黃大地走出來,到進入浩瀚星空,到神界邊緣,再到人界北域東極星天,為了尋到這里,他走過了一段不平靜的路,收獲許多,比過往也更加成熟,同樣,他也真切感受到這片星空的浩瀚與偉岸。
于是,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在玄黃大地上,到底隱藏了怎樣的大秘,道缺之地,又是由于何種因由而締結,人族在玄黃大地上掙扎存世,抵御四海妖族,百族的浸透和融入,又到底預示著什么,諸族在那里,到底有著怎樣的博弈……
這一切種種,他有太多的疑惑,再活一世,他已經有著那片大地的印記,隔塵如海,前世不再。
吱呀!
不等蘇乞年開口,石門緩緩洞開,一名身著青袍,卻生有一頭白發的青年邁步而出。
蘇乞年目光一凝,青年看上去平淡無奇,面容普通,眉眼舒展,如墨玉般的眸子目光平和,只是那一身歲月滄桑的氣息,如同凝固在了身上,又好像因為有了這一位的存在,世間才有了滄桑歲月。
“蘇乞年。”
青年開口,語氣平靜而溫和,年輕有朝氣,卻又透著幾分蒼老意韻,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交織,偏偏圓融無間。
“前輩傳道之恩,蘇乞年不敢忘!”
短暫的失神之后,蘇乞年平定心氣,朝著青年躬身深深一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