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軍區大院。
古河陰沉著臉,看床上面色蒼白的獨子,以及幾名正在忙碌的,專程上門的專家。
半個小時后,書房內。
“古軍長,這個……”幾名專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很猶豫,不想第一個開口。
“但說無妨。”
古河站在窗前,背對著幾人,但即便只是一道背影,也給了幾名專家莫大的壓力,這種無形的氣場,讓他們呼吸都不敢大聲,除了上位者的氣質之外,身為六極宗師的精氣神,哪怕只是無意流溢出來一絲半縷,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要知道,打破六次人體極限的可怕存在,能有搬山斷岳之力,打破音障,甚至擁有幾倍音速,堪稱非人一般的存在,尋常戰術武器,已經不能對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足以當得上一句,人型導彈。
“這……古軍長,令郎根器損毀嚴重,即便強行以手術再生,怕也不能……”終于,一名專家開口,最后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書房中靜默數秒。
“多謝幾位,李師長,替我送幾位專家,費用不要忘了。”
書房里,嫡系的李師長看一眼窗前的背影,將幾名專家送走之后,回到書房里,想了想,道:“軍長,聶九青不肯松口,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放心,不會動用軍中人馬。”
這一次,書房中沉默了足足五分鐘。
“好。”
地市泰州。
一月過了十號,距離過年也就近了,科技發展的同時,人們愈發重視傳統,就像蘇乞年看到的,聶庚午的妻子,這位文職副團長,在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剛剛進入臘月,就開始采買年貨,更自己動手腌制一些香腸和咸魚,用她的話說,現在一些工廠出產的,吃不出過年的味道,千百年都是一個味。
聶庚午回到泰州,已經是傍晚,夕陽落下了大半,他顯得有些疲憊,走進院子,但還是強打著精神和蘇乞年聊幾句,只是臉上的笑容,相比于幾天前少了許多,他沒有說,蘇乞年也沒有問,但還是被告知,省內各大醫院的資料正在匯總中,因為工作量有些大,大概還需要四、五天的樣子才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晚上,吃飯的時候,聶念年有些疑惑,自家老子臉色不太對,但就連他媽開口,也罕見地被瞪了一眼,他也就慫了,自家老子都煩惱的事情,換做是他,不是一樣的沒轍。
入夜。
聶庚午終究還是提了兩瓶老酒來找蘇乞年,大半瓶酒下肚,聶庚午虎目微紅,面色微醺,像是在喃喃自語道:“乞年,你說我有什么用,連手下的一個兵都保不住……”
“我的兵在遺跡戰場上流血,我連他的家人都護不住……”
“狗他娘的軍長,老子不干了,去他媽的派系,滾他娘的妥協,這是他媽的要把老子的良心喂狗……乞年你說,我做得對不對?我是不識大體,我是沖動,可他媽的,那是老子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啊……”
聶庚午說一句喝一口,兩瓶兩公升裝,七十度的老酒幾乎全部下肚,大武術家的體魄也擋不住上來的后勁,舌頭開始發麻。
“該殺。”
蘇乞年平靜道,無論是浩瀚星空,還是地球上,一些東西卻是相通的,有人明哲保身,有人撞破南墻,被孤立,最后黯然落幕,落得個不識時務,乃至不得善終的下場。
然而,革命需要有人引路,鮮血需要有人揮灑,前賢的血與淚不會白流。
革天命,革己命,革這大世之命!
“是啊,該殺啊!”
聶庚午踉蹌起身,大著舌頭拍了拍蘇乞年的肩膀,醉醺醺道:“沒事,說出來就好了,這點事,還打……打不垮你兄弟!”
轉身走出房間,關上門,聶庚午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頓時冒出騰騰的熱氣,宛如一口火爐般,大量的酒氣如掀開的爐蓋一樣,一下蒸騰干凈,點滴不剩。身為一名打破三次人體極限的大武術家,只要不是自己想,哪怕是純酒精下肚,也醉不了。
嘆一口氣,聶庚午眼中浮現堅凝之色,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明天來迎接狂風驟雨。
再看一眼屋外,院子里,自家小子還在站樁,消化晚上的高能量肉食,不知不覺中,兒子已經長這么大了,知道用心練武了,之前沒有怎么注意,此時聶庚午看,兒子似乎已經比他高了那么一兩公分。
這,就是家。
是啊,自己捍衛的,不只是公道,也是家,自己的團,也是家。
子夜時分。
房間里靜坐的蘇乞年緩緩睜開雙眼。
軍屬小區外幾百米,一處街景公園里,一輛空汽落下,燈火盡斂,靜謐無聲,在丟下兩個身著墨色武袍的中年人后,又重新騰空,消失不見。
“羅大師,你我聯手,務求速戰速決。”
“一名處在巔峰壯年的大武術家,一個剛打破第一次人體極限年許的小子,一個打破一次極限,從事文職的女武者,真是太看得起他們了。”
“不過趙大師,李師長說過,要不留一點尾巴,要讓他們父子體會到一樣的痛,活著,比死去更加痛苦,這樣一來,事情辦成之后,你我的案底就可以消掉了。”
兩名墨色武袍的中年人相視一眼,他們都有命案在身,身為極限武者,就算比普通人多一些優越,也有底線,兩人就因為碰觸了底線,被通緝好幾年了,哪怕身為武術大師,也不要想與國家機器對抗,就算是武術宗師,也只有夾起尾巴做人。
同樣,在應承下來出手的同時,兩位武術大師也有些不寒而栗,這些軍中人,一旦走上邪路,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狠辣,正常一名武術大師出手就綽綽有余,兩名武術大師,還是他們這種熬煉過十年,在武術大師的道路上走出了一段距離的資深者,結局如何,幾乎已經注定。
出發吧。
然而,就在兩名武術大師定下心神,準備潛入之時,一道平靜的聲音,沒有半點征兆,在前方十來米外響起。
“你們要去哪里。”
什么人!
兩位武術大師悚然一驚,身為武術大師,接觸精神奧妙,方圓里許之內,都盡在感應之中,誰能無聲無息到達他們身前十來米,要是出手,簡直就是瞬息之間。
嗯?一個年輕人?
不對,有古怪!
兩名武術大師盯住了前方,那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青年,氣質相當平靜沉穩,但事有反常必為妖,兩名逃亡多年的武術大師可不會以為,自己的神覺失效了,要么來人修為高過他們,但怎么看,這年輕人朝氣蓬勃,生機盎然,以他們曾經偶然得到的觀骨法看,不像是一些駐顏有術,而年歲很大的高手,那么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掌握有一種隔絕精神感知的秘法,所以才能不被他們的神覺感知到,來到近前。
“年輕人,你到底是誰!”
羅姓武術大師沉聲道,與趙姓的武術大師相視一眼,雖然是年輕人,但也要防備一些年輕武者中的妖孽,但這個年歲,能打破三次人體極限,成為大武術家,已經是難能可貴,放眼全國,也不會超過五十個。
并且,對方好巧不巧現在出現,說是與那聶庚午一家無關,他們根本相信。
“你們,要死了。”
那年輕人再次開口,語氣依然平靜,甚至有些篤定的味道。
“死!”
剎那間,兩位武術大師就一齊出手了,但就在這一刻,似乎一切都變得緩慢了,兩人身上的肌肉繃緊,衍生的細微波浪,都清晰可見,當這筋肉的波紋徹底停止的一刻,兩位武術大師,就如同從未出現在這街景公園中一般,兩縷青煙裊裊,很快消散在這霜氣濃重的夜空中。(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求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