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洞,殘破圣界。
看古拙而泛著石質光輝的氣血神爐如一座巍峨大山在半空中沉浮,圣儒三人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復,于他們而言,這才是真正的神通變化,原來人類修行,也能夠達到這樣的境地。
由此可見,古老的神明信仰,蒙蔽了人類多少年,什么神愛世人,創世造物,全都是鬼話連篇。
可以說,人類能夠在這樣的境遇中發展到眼下這一步,確立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已經堪稱難能可貴,精神文明最大的敵人,就是這些牛鬼蛇神,虛無縹緲的信仰。
即刻,蘇乞年念動間,氣血神爐縮小,沒入他的掌心,落到了先天光陰小世界上空,爐口倒轉,一股滂沱純凈的生機元氣頓時沖刷下來,淬煉、滋養小世界,令其無時無刻,不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壯大。
無頭魔體雖然不完整,卻也是一尊巔峰大成魔圣的肉身,圣者精元之氣有多雄渾,哪怕在光明琉璃火洗煉,去蕪存菁之后,也依然剩下一小半,即便算上這逾千年的損耗,也足以堪比一般的小成圣者,全部用來滋養先天光陰小世界,放到浩瀚星空中,同境之人,怕也沒幾個敢這么做,因為承受不住其中蘊藏的圣者氣機,哪怕有長輩可以出手化解,圣者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往往牽扯眾多,到了這一層次,已經公認,可以屹立于諸天強者之林。
加上道悟的突飛猛進,反哺烙印小世界壁壘,眼下屬于蘇乞年的先天光陰小世界,已經從初辟時的十里方圓,化成五十里大小,與尋常開天境大能動輒百里的小世界相比,蘇乞年的先天光陰小世界底蘊太深厚了,即便是最初的十里方圓,若論世界壁壘之堅固,小世界之力之強,都足以與尋常輪回圣者的圣界媲美。
可以說,先天光陰小世界的每一分成長,對于蘇乞年的提升,都是清晰可見的,這種積累,會在最后輪回成圣時一下迸發出來,所以在浩瀚星空中,才有蘇乞年與敖戰見到的白凡圣人,以三億道符,立地九轉,直達圣境絕顛之上。
此番武當之行,僅止于此,對于蘇乞年來說,也是一場莫大的收獲,這大大彌補了他眼下時間的不足,甚至就是這煉化無頭魔體的片刻間,他一身光明道符,已然增長至四百萬,時間道符逾一百五十萬,刀道道符逼近兩百五十萬。
“道友戰力驚世,玄通自愧不如。”
能有近百丈高的玄武開口,蒼老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感嘆,人族戰圣,果然驚世絕艷,沒想到今日能夠見到這樣的絕世人物,更了了它這逾千年的羈絆,否則若是任由那無頭魔體脫困,本體復蘇,那它就成了整個地球的罪人。
而蘇乞年同樣有諸多不解之處,無論是玄陰洞的休命刀勢,還是洞中的殘破圣界,以及被分割鎮壓的無頭魔圣,都像是一個又一個謎團。
足足半個小時后。
圣儒三人動容,尤其是武太極,身為武當當代掌教,更是心神震動,難以自抑。
據玄武所述,這留下殘破圣界,鎮壓無頭魔體的,正是當年曾居于武當山中的陳摶老祖,也是為后來武當派奠定武道根基的《太極陰陽說》、《太極圖》、《先天方圓圖》的立道者。
至于玄武,當年則是陳摶老祖在東海游歷時所遇,因為震撼一個普通人對于陰陽之道的把握,玄武追隨左右,常聆聽道法,為成圣打下了堅實的根基。
而殘破圣界的起源,以及無頭魔體的真實身份,玄武就一概不知,當年陳摶老祖欲言又止,只是在辭世時叮囑玄武看守無頭魔體,直至其徹底磨滅。
還有那布于玄陰洞口的古禁,玄武亦不清楚,當年陳摶老祖曾偶有提及,言道休命之途四個字,很快不再多說,因為天象竟為之改變,竟似有雷劫降臨。
休命之途!
蘇乞年凝神,而圣儒與齊恒武則不禁目光落到其身上,武太極或許不清楚,但圣儒兩人卻是知道,當初這位蘇先生借用,斬落天照大御神的那口刀,正是名為休命。
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聯系?為何休命二字,會從一千多年前的陳摶老祖口中說出,當年真正留下殘破圣界,鎮壓無頭魔體的,又到底是誰?
蘇乞年覺得其中多半隱藏有難以想象的大秘,在血脈圣禁深入人族血脈的漫長歲月里,誰能夠成圣,更為九轉圣人,或者說,這殘破圣界并非是人族所留,似乎除了人族之外,如玄武這樣的神獸后裔,就可勾動道海,修行成圣。
一團亂麻!
到后來,蘇乞年也不禁深吸一口氣,有太多的未解之謎,地球上隱藏了太多的東西,而眼下他能做的,就是盡快提升自己,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生出的一切變數。
蘇乞年一行三人再下武當山時,武太極就不禁苦著一張臉,看圣儒肩頭趴著的拳頭大小的龜殼,這位老祖宗是有多不待見自己和武當,這位武當當代掌教覺得很心痛,玄武不愿意留在武當,看守玄陰洞也只是為了當年對于陳摶老祖的承諾,現在無頭魔體已經被磨滅,它寧愿跟在蘇乞年這個年輕的戰圣身邊,聆聽道音。
事實上,在陳摶老祖辭世之后,它修為精進就大為減緩,千余年過去,也不過勉強圣境小成,循著傳承記憶中的指引,跟在強者的身邊,才能見到更加廣闊的天地。
當然,玄武是很想趴在蘇乞年的肩頭的,但不知為何,只要一接近,它就有些莫名的發怵,血脈躁動不安,這一度令其很憋屈,它堂堂神獸后裔,即便不是純血后代,但這人族雖然號稱龍的傳人,即便復蘇了那點稀薄的真龍血,也不該讓它生出這樣的驚悸感,簡直見鬼了。
塔里木盆地。
夕陽如血,落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上,晶瑩的砂礫像是成了億萬顆璀璨的血鉆,寧靜中彌漫著一種凄艷之美。
蘇乞年看遠方彌漫的血色霧靄,以他臨近輪回境巔峰的精神意志,居然不能夠滲透進去,而愈是臨近,愈是可以感到一種枯敗死寂的味道,這里的氣溫,已經到了零下五十度左右,普通極限武者在這里都吃不消。
一分鐘后,蘇乞年三人走進血色霧靄中,并未遭受到侵蝕,但腳下的沙漠,卻驟然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殘破的石道,有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氣溫驟降,一下就到了零下一百度左右。
這里是……
圣儒凝神,有尋找奇石的旅人,似乎就是在這樣一條殘破的石道上,看到了疑似天兵的身影,而血色霧靄的源頭,似乎在昆侖。
昆侖!
如蘇乞年,也露出了鄭重之色,昆侖,又稱為昆侖虛,是古中國第一神山,號稱萬山之祖,古人更稱之為龍脈之祖。
關于昆侖的神話有很多,傳說中的西王母,就是居于昆侖山中,昆侖又稱之為萬神之鄉,蘇乞年相信,每一種稱謂,都有它的來歷與依據,絕非是空穴來風。
三人沿著血色霧靄逆行,以三人的腳程,十分鐘后,居然還沒有走到殘破石道的盡頭,而走過的這段距離,已經足以繞行地球數圈。
虛空有異!
將要勘破虛空禁忌的蘇乞年一眼看出來,這里的虛空與外界不一樣,不知道是何人的手筆,不像是天然成型的。
再過五分鐘,蘇乞年目光一凜,看前方血色霧靄中,有朦朧的身影在前行,冰冷腐朽的氣息幾乎濃得化不開,如齊恒武也不禁渾身一顫,溫度絕對已經有了零下一百五十度左右,并非是金剛不壞之軀承受不住這種低溫,而是那種腐朽氣息,作為擁有生命的個體,有一種本能的厭惡,不想接近。
再近幾步,蘇乞年終于看清了兩道腐朽的身影。
那是兩名身著殘破石甲,威儀很隆重的兵士,血肉之軀呈灰黑色,沒有血氣,像極了蘇乞年認知中的尸族,卻又有所不同,因為尸族雖然以尸為名,卻已經屬于一種另類的生命體,而從這兩名兵士的身上,蘇乞年未曾捕捉到任何生命氣機的跡象。
同時,在這兩名兵士的背上,各自背著一塊殘破的巨石,巨石與石甲一般殘破,滿是裂紋,呈淡金色,只是光澤黯淡,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月,但僅是看一眼,就讓人生出一種輕飄飄,宛如將要羽化登仙的錯覺。
這怕就是那些見到的旅人,將這些兵士稱之為天兵的原因。
不只有兩個人,隨著蘇乞年一行三人的不斷靠近,可以看到,這只是隊伍的末端,越來越多的天兵在血色霧靄中浮現,成群結隊,背負著破爛的巨石,腳步堅定,空洞而黢黑的目光看向遠方,逆著血霧而行,朝著昆侖的方向。(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求二月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