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
圣靈石林深處,蘇乞年再次道,他可以肯定,這一位所圖不小,一位時空禁忌的執掌者,每一個紀元的禁忌之數都不超過九位,甚至比皇者更加稀少,更能窺見許多常人難以洞悉的時空天地。
哪怕是蘇乞年自身,雖然新近執掌虛空禁忌,與時間法交融,衍生出來了時空之力,但距離真正執掌時空禁忌,還有很長一段路走,至少現在的他,還沒有多少頭緒。
若說同代的年輕強者,蘇乞年有所忌憚的,面前這一位,絕對榜上有名。
青衣少年依舊微笑,道:“我只出兩式。”
蘇乞年瞳孔微縮,目光映照之下,青衣少年輕輕邁出一步,就消失不見,就連他孕育出不朽意志雛形的強大精神力,都無法洞悉分毫蹤跡,更重要的是,即便是以光明心映照虛無,也一無所獲。
而這一切,連十分之一個剎那都沒有,青衣少年出現在蘇乞年背后,他與蘇乞年背向而立,一只手負于身后,一只手則抬起,化掌為刀,目視前方,反手朝著蘇乞年脖頸處斬落。
掌刀輕盈,像是渾不受力,有一種縹緲出塵的韻味,蘇乞年卻背脊生寒,他像是一只蟲蠡,被困鎖在松脂里,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了,不見過去,不見未來,不見現在。
時空禁忌!
時間法與虛空法幾乎在青衣少年出手的瞬間就被勾動,即便如此,蘇乞年也只能勉強念頭動彈,血魄依然擺脫不了所在時空的變化。
神庭之中,戰魂肩頭,遠古天龍在此刻睜眼,有清蒙蒙的光輝自蘇乞年身上浮現,更伴著赤霞鎏金般的不朽光輝,他一只手逆空而上,有淡淡的龍吟聲響起,于間不容發之際將那一刀納于掌心。
一聲輕響,像是夢幻破滅,又像是世界崩塌于無形,失去的過去,現在,未來再現,一切又重新變得真實起來。
也就在這一刻,以兩人為中心,方圓十里之地一下炸開,陷入混沌虛空。
混沌氣翻涌,雖然此地天道有缺,也足以壓塌萬里江山,尋常圣者也不敢輕易涉足,而蘇乞年與青衣少年立在其中,更像是兩座太古神山,萬劫不磨。
“虛空,時間,遠古天龍,你倒是好造化,”青衣少年眼前一亮,“接好了,第二式!”
語罷,那落下的掌刀收起,抬腳邁步,有清蒙蒙的光雨在腳下流逝,其身影沒入了未知的存在。
蘇乞年如臨大敵,而一身戰血更是前所未有的勃發,這絕對是他迄今為止所遭遇的同輩最強者,沒有之一。
只是剛剛一次交鋒,對方體現出來的肉身體魄,道與法的領悟,以及于戰法的妙到毫巔的把握,都絲毫不在他之下,甚至還要更勝一籌。很難想象,在這道缺之地,這一位是如何臻至此等境地的,以蘇乞年眼下的閱歷,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倏爾,蘇乞年渾身寒毛豎起,一股莫大的危機臨身,冥冥幽暗之地,一條清蒙蒙的長河流淌,兩道身影盤坐在長河的兩端,這一刻,他毫不猶豫,那一道稍顯稚嫩的身影起身,抬腳邁步,帶著漫天細碎的清流光雨,出現在真世界,而后退后一步,融入蘇乞年體內。
過去身!
曾經不明玄理的過去身,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參悟之后,終于能夠勉強勾動。
站在過去看現在,回溯時空,萬法不侵。
這一刻,蘇乞年眼前的世界變化,天地變得清蒙蒙一片,原本消失的青衣少年,又再次出現在眼前,掌刀落下,近在咫尺。
這一刀再次落入掌心,兩者之間迸發出刺目的光,青衣少年挑眉,第一次露出幾分詫異之色,道:“這就是你的三分之一時光之心所誕生的神通,站在過去看現在,時空變換,諸法不加身,倒是好手段,恐怕尋常準王級強者,也難以傷及分毫,當可立于不敗之地。”
青衣少年收手,清流褪去,兩人又重新出現在圣靈石林深處,蘇乞年目光凝重,看前方十丈開外的青衣少年,這就是時空禁忌嗎?當真是可怕至極,居然可以隔空襲殺過去之身,要是領悟足夠深刻,向前追溯一年、兩年,乃至回到他初涉武道之時……
直到這一刻,蘇乞年才真正認識到,何謂諸天萬道之皇,其凌駕于命運之上,足以改變一切。
下一刻,有刀鳴聲鏗鏘,那是一口長刀,斜插在磐石之上,青衣少年轉身,消失在迷蒙清霧中。
蘇乞年目光沉凝,看前方裸露在外的半截晶瑩刀體,刀鐔處一條真龍盤踞,黃金龍角纏繞,龍尾為柄,真龍昂首,像是真的存活著,張口吐出整個刀身,有澎湃龍氣,神圣且滄桑,隱隱與四方天地呼應,引動天象變幻,這圣靈石林深處的灰紅色詛咒氣息頓時開始消退,漸漸變淡,幾個呼吸之間,就徹底消失不見。
大夏龍雀刀!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毫無疑問,這是玄黃大地上整個人族的精神支柱之一,與大夏玄黃鼎,人皇經并稱人族三大傳承重器,甚至相比于大夏玄黃鼎,這口刀于整個人族,更有著非同一般的執念,當年北海岸邊,大夏末代人皇就是執此刀獨對九大妖圣,最后隕落在北海之畔,血雨天哭,掀開了那段黑暗歲月的開端。
而此后,此刀更是被九大妖圣立于妖神山上,成了人族數千年來最大的恥辱。
凝視那晶瑩如明黃玉髓一般的刀身,可見一枚枚細如微蟻的符文在沉浮,這符文流溢道韻,但在蘇乞年感來,卻像是不存在于諸天萬道之中,唯有一股純凈陽和的氣息流溢,這氣息之純凈,足以媲美此前所涉足的過去天界。
人皇經!
蘇乞年有些詫異,這大夏龍雀刀所蘊藏的氣息,根本不像是人間之器,到更像是天界器物,這刀身銘刻的諸多疑似人皇經經文的符文,令他一身先天純陽戰血都隱隱躁動起來。